那里是阿赫,在激烈下坠的速度里,她的头发被吹得竖起来炸开,她的脸颊看不分明,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总是深深地认真地看着向饵。
她对向饵做出口型:别-担-心!
向饵转回头去,觉得这下坠真是漫长至极,人类本能的恐惧感迅速消退,只剩下肾上腺素飙升后的兴奋。
俯冲!她也像是加入了一场战斗一般俯冲下去,黄金海岸就在眼前,下地之前阿赫控制着减速,两人轻飘飘地站在了沙滩上。
偌大的沙滩只剩下了两个人。
此刻的沙滩因为怪鱼上岸,已经彻底封闭了,但当然了,阿赫和向饵拥有世界最高权限,想做什么都可以,她们只是进沙滩玩一玩,全体调查员和军方警方都会全力支持,保证她们的私密性。
落地后,向饵甩开阿赫的手,踩着沙子一步一步往海边走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海洋,她有点痴了。
阿赫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笑盈盈地跟着走了一路,也并不说话。
向饵在前面走,阿赫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印下和她并排行走的脚印,走得非常谨慎,比打怪物时谨慎多了,仿佛这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走了一会儿,向饵坐了下来,坐在沙子上柔软温热,那感觉特别舒服。
阿赫本来也陪她坐着,但忽然间,阿赫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天际。
此时华灯初上,天际线之外开始出现闪烁的星星,海边的星空非常美妙,无数颗星星都澄澈透亮。
阿赫非常专注地看着天际线之外,目光仿佛穿透星空,进入某个人类无法触及的维度和距离。
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有无意识的黑色黏液流淌出来,沿着沙滩不断流动,最终……流入海洋之中。
这个时候,向饵轻声感叹:
“星星真好看啊。”
阿赫也点头:
“是的……”
但那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向饵转头看,发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盯着星空在看,只是神色……看起来很奇怪。
“怎么了?”
“哦……没什么。”
阿赫收回视线,笑着询问向饵:
“想要来一场沙滩上的篝火晚会吗?”
于是当天晚上,众多业务杰出的调查员们被迫拎着吉他、穿着沙滩裤来到沙滩,使出浑身解数,给邪神和她女友人为制造出一场篝火晚会。
大家轮番表演节目,讲讲各自的故事,又围着篝火跳舞,向饵很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玩了,社恐的同时又觉得很开心。
同时,向饵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调查员们和阿赫也相处得挺不错了。虽然大家还是有点怕她,但也偶尔会大着胆子和她交谈几句,甚至开开玩笑。
不过,阿赫今晚总好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回答问题也都答得很简单,甚至很少跟向饵主动说话。
篝火如同金色的薄纱,罩在阿赫漂亮的白裙子上,她黑眸映着跳动的火焰,看着火堆长时间地发呆,就算向饵在旁边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这不太像平时的她。但向饵又不好问,玩开心了也就不管了。
在海滨最好的观景别墅住了两晚上,第三天,两人终于回了家。
日子又是流水一样过去,向饵开始拜托安岳给自己找工作,安岳一级一级向上打报告,上面还在商讨这件事的可行性。
向饵等了好几天,觉得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身后可跟着一个邪神呢,这么特殊的情况,怎么可能随便找个班上啊。
不过……向饵总觉得阿赫这些天似乎状态不太对。
比如做饭的时候偶尔会弄糊一些菜,要知道这对于现在做菜特别强大的阿赫来说,绝对是小概率事件,但从海滨回来后,这小概率事件就发生得有些频繁了。
又比如经常发呆,甚至不太关注向饵想要干什么。有几次向饵为了测试她,故意自己开门出去,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结果阿赫甚至是半小时过后才来找她,和以前那种一分钟就找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又过了几天,向饵的工作还是没找到,阿赫却越来越频繁地盯着她看,那目光仿佛想要吃了她一般,带着极强烈的渴慕与热爱,却又……有些悲伤。
向饵搞不明白,每次被这么看着,她都起鸡皮疙瘩,觉得好像自己变成了一盘菜,即将被这家伙吃掉似的。
她就骂阿赫:
“神经病!看我干嘛?”
阿赫总是摇头一笑:
“因为你好看啊。”
向饵只能皱眉,气鼓鼓地回到自己屋里去,阿赫也不像之前那样很快追进来了。
阿赫确实对她没有那么热情了。
发现这一点时,向饵心情是很复杂的,她以为从老家县城回来,一人一神可以尝试着重新发展的,却没预料到阿赫会这样突然变冷。
那她这边当然不可能一头热,只是……向饵发现自己有些难过。
她已经快忘记“沈遇鹤”这个名字,和它所代表的那些欺骗和背叛了,就不能多给她一些时间吗?还是说邪神就是邪神,根本没有耐心,之前赌过的咒发过的誓都是信口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