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钟头后,俩人把工程聊了个大概。
潘麻子心中有了数。
这个工程没什么难的,就是要配合机械化作业,需要琢磨琢磨。
有点新鲜。
毕竟以前,哪用的起机械?
一天租金都好几百块,顶上几十个大工了。
说完话,桑塔纳也停下了,潘麻子往外头一看:“这不是以前的老农机修理厂么?”
吴远推门下车道:“就是这里。”
潘麻子也跟着下了车,下车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道:“哟,吴老板,我把这座椅坐脏了。”
说着连忙伸手去掸那一屁股印子的泥土。
这一掸掸得尘土飞扬,反倒不如不掸。
“随它去吧。”吴远招呼道:“你跟我进来看看场地。”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看场地。
而是在三言两语和迈步踱步间,就把厂房、办公楼、车棚,以及留空的位置,全都看出来了。
用的是潘麻子自己的步数来计。
干瓦匠多年,潘麻子很自信地笃定,我的步数就是尺。
随即,红砖、白灰、水泥、石子、钢筋以及各种建材的用料,潘麻子也就数出来了。
吴远听了个大概,和他的预估有点出入。
但问题不大,以他的为准。
毕竟他是带工的。
至于需要多少瓦匠,多少小工,吴远听都不用听,全权交给潘麻子安排。
得到这种信任,潘麻子愈发地从容自信。
哪还有半点在媳妇面前偷奸耍滑的穷酸样儿?
只是最后吴远免不了嘱咐一句道:“潘师傅,这次的机械化作业,加上钢筋混凝土的浇筑,你要多留心着点。这样的机会,类似的经验,将来到上海会有用。”
潘麻子喜得两排牙都咧在外头。
吴远的一句话,既嘱咐了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又画下了未来的大饼。
正如他跟媳妇吹牛的那般,从今天开始,他要跟着吴老板挣大钱咯。
不过激动之余,潘麻子还没忘多问一句道:“吴老板,木匠这块?”
吴远直接道:“我让他们明显直接到这边来,咱们乡里没人手了,都是辛庄乡找来的,你得注意协调服众。”
“明白明白。”潘麻子连连颔首。
工程的事情就算是说完了。
“吴老板,”潘麻子还不忘客套地邀请一句:“今晚到我家里,我让媳妇烧俩菜,咱们简单喝顿酒?”
“不用来这套,”吴远拒绝道:“等到工程做好了,我给你们在招待所庆功。今天晚上,你还是尽快把人招呼齐了,这个工程时间上很紧。”
“好,我这就回去摇人。”
隔天3月2日。
刘庭伟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着对门老农机修理厂的机器声音隆隆,目瞪口呆。
果然是来真的了。
而且动作这么快,这才几天,都已经开工了。
刘庭伟顾不得多看,慌忙下楼推车,直奔县政府大院。
他要找徐县长说说,看看能不能把杨老板请回来。
哪怕是撒泼耍赖都行。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结果刚到楼上,就被林秘书拦住道:“刘厂长,徐县长今天上午全都是会,没空接见你。”
刘庭伟直接冲进去,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道:“我今天就在这儿等,见不到徐县长,我就不走了。”
结果下一刻,徐县长拿着本子从外头回来,直接没好气地道:“怎么?你今天是打算到我这儿耍无赖来了?”
刘庭伟属狗脸了。
一见徐县长真回来了,立马站起来,换了一幅谄媚的脸面道:“徐县长,跟您耍无赖,我哪敢?我可一心都是为了服装厂,一时有些情急罢了。”
徐县长脸色稍霁,指着沙发道:“坐吧。”
不过一坐下,不等刘庭伟开口,徐县长倒先说话堵住了对方的嘴道:“服装厂的事儿,刘书记也在多方奔走。你告诉广大职工们,不要着急。县里一直记挂着你们呢。”
果然刘庭伟一听县里一把手也给县服装厂找婆家,心里顿时就不急了。
说不定刘书记真能替服装厂嫁个冤大头呢。
这就纯属这山望了那山高。
徐县长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抛出这么个诱饵。
所以一说完,他就趁热打铁地追问:“还有事没?”
刘庭伟回过神来,立刻改口道:“没了,没事了。就是对门农机修理厂在施工,声音有点吵,想跟您反应反应。既然您这么忙,那我们就自己克服了。”
徐县长也不点破,挥挥手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吧。”
刘庭伟这去而复返,县农机修理厂工地上,根本没人在意。
此刻负责带工的潘麻子,正是豪气万丈。
以前工是没少带。
但一没接过这么大的工程,二也没驾驭过这么多的大型机械。
今天一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机械,心里忍不住就开始膨胀,手上的烟更是接到手软。
不过随着哎哟一声痛呼,潘麻子心里一突,恍若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手忙脚乱地赶过去一看,才发现是有个小工靠的太近,被挖机冲击的水泥地面绷起的石子打中身上。
好在衣服穿得够厚,没啥大碍。
但也提醒了潘麻子,安全第一!
这话昨儿吴远强调了好几遍,至今言犹在耳。
于是潘麻子也顾不上膨胀,开始来回奔走,强调注意安全。
顺便派人去采购安全帽和马甲,人手一套。
第344章 捐钱和赞助,那不一样
老农机修理厂的动静,除了惊动刘庭伟之流,同样也惊动了蒋翠花这样的普通女工。
一听说,那里是未来的新厂区、新厂房。
谁不激动莫名?
虽然习惯了老厂区老厂房,可总觉着要看老领导的脸色。
就算不看他们的脸色,日常吃饭碰面遇到,也觉着碍眼,甚至会想起此前种种。
有忍不住上前去锤他们一顿的冲动。
现在好了,等对门的厂房一建好,再不用寄人篱下了。
归属感,主人翁责任感不就来了吗?
女工们憧憬着。
身为老板的杨落雁,也更加期待着。
甚至于在县服装厂尝试做的那几套一步裙的套装,全都搬回家做了。
免得人多眼杂的,被县服装厂的人偷学了去。
到时候,再引起其他波折。
临近下班的时候,吴远过来了一趟。
看见满工地的安全帽和绿马甲,问潘麻子道:“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潘麻子硬着头皮认了,心里却在打鼓,要不要提有人被石子崩到的事儿。
不提的话,吴老板嫌弃自己乱花钱怎么办?
提了的话,吴老板觉着自己管理不善,又怎么办?
总之,有点左右为难。
结果下一秒,吴远直接赞许道:“不错,机械化作业的第一点,就是安全意识要到位。”
潘麻子顿时一喜,误打误撞地,竟然被肯定了。
“不过这笔账,别算在工程造价里,另外找我报账。”
潘麻子一冲动,甚至脱口而出道:“吴老板,也没多少钱,权当我……”
话未说完,就被吴远打断道:“该怎办就怎办,以后日子长着呢,不能开这让你往里搭钱的先例。”
一时之间,潘麻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士为知己者死,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农机修理厂的工地上转了一圈,吴远走出大门时,指着路边提醒道:“这里毕竟是县城,来往人流车流都不少,门口的围挡和警示也要做好,免得伤及路人。”
潘麻子连连点头:“还是老板考虑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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