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b市本地人,是独生子女,家境富裕,父母非常开明,曾经有送你出国的打算,不过你当时不肯上补习班,而且比较恋家,所以计划不了了之。”
“不过,他们还是督促你考上了a大,是这样吗?”
柯芷汀握着一次性豆浆杯的手微微颤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因为眼前的青年还在继续说,从她记事开始,将她印象中非常深刻,甚至难以释怀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从小时候弄坏了其它小朋友的笔悄悄隐瞒;到初中时特别傻气地把提前去学校,悄悄把现金塞到贫困生同桌的书包里......一桩一件。
包括那些其实不太记得的,比如小时候和表哥打架,或者是当时有个特别喜欢的芭比娃娃这些。
已经超出黑客技术的范围了,除非她一出生身上就被植入了芯片或者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但想想,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乌姆尔事先花了至少好几个星期的时间,从她幼儿园上过的学校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和调查,然后再把那些已经消失在时间里的记忆拼凑起来。
光是想想那个难度和需要付出的精力,柯芷汀就头皮发麻。
乌姆尔和她并不熟。
也没有理由为了陌生人这样做。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了——她身上正在发生某种小说剧情。
她出国旅行的时候失忆过,并在失忆的时候认识了乌姆尔;或者乌姆尔其实是个重生者,未来会和她认识。
戚逐芳:......
祂发现柯芷汀身上是真的没有什么冷静的特质,而且还喜欢胡思乱想。
不过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所以,祂没有继续开口,决定先等对方消化事实。
柯芷汀还以为已经过了很多时间,可手里的豆浆杯居然还有余温。
她偷偷瞄了一眼被自己放到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乌姆尔说了那么多关于她的信息,居然两三分钟都没有花到。
“你觉得世界上有神吗?”戚逐芳问她。
“......如果你是说那种宗教的话我其实不太信。”柯芷汀愣了一下,“不过世界上存在一些科学也没有办法给出的超自然现象,所以我其实介于信和不信之间。”
考试之前转锦鲤,或者和小姐妹去寺庙上香祈福是信。
痛斥封建思想,反驳什么金木水火土五行理论的时候又是不信。
她很难说出具体的理由,只是觉得人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可能虚无缥缈的外力来让自己更加心安。
“你不信世上有神。”
银发青年淡淡开口,目光仿佛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看得清清楚楚,柯芷汀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但神存在。”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她耳边却如有惊雷炸开。
戚逐芳短暂定格了时间,支着下巴,示意她朝食堂窗口那边看。
就连原本蒸腾的热气都被按下了定格。
柯芷汀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自己从大脑宕机的状态里解救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那,你是......?”神吗。
戚逐芳面无表情地否认会让自己显得特别掉价的这一事实。
“我是祂在人间的代行者。”祂这样说。
“因为我遇到了特别傻/逼......我的意思是那种特别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才主动过来找我,和我交谈的,是这样吗?”
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柯芷汀还是有点晕,从头到脚都冒着不真实感。
可乌姆尔的举动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世上真的有神存在。
人怎么可能让时间暂停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柯芷汀刚鼓起勇气开口,乌姆尔就已经提前发话了。
——“神没有仁慈善良这一概念。”
青年眼睛里凝着不化的寒冰,她整个人都被冻在座位上,从脚底板开始一寸一寸发凉。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或者,你可以将大众认知中的魔鬼和神划等号。”微皱着眉,戚逐芳相当勉为其难地开口,打消了眼前人类的幻想。
尽管有种祂和奈亚也被画上了等号的感觉,但祂实在懒得进行详细说明。
只要让对方知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就行了。
一边是未知的代价,一边是心里始终认不下,始终不愿妥协的那口气。
柯芷汀犹豫再三,还是挣扎地选择了后者。
先问问吧,先问问吧,万一是完全合理的代价呢?有个声音不断诱惑她。
“报复对方的话,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灵魂。”戚逐芳说。
......?灵魂,那个据说可能会是21克重的东西。
那有什么用?
柯芷汀茫然眨眼,“也就是说,我需要用命做代价,才能报复他。”
“只是你的灵魂会变成我的所有物,被打上我的烙印。”
戚逐芳皱着眉,“你仍可以继续生活。”
祂很难向人类,尤其是这种普通人解释灵魂的具体概念。就算解释了,对大部分人来说,灵魂仍然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我可能要多考虑一会儿。”
哪怕不需要付出生命代价,在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她还是流露出了某种带着踟躇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