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水墙上,抚着额头缓过头晕,抬头四望,发现自己被四面水墙,挡得严严实实,而水墙上方,大金乌居高临下往下盯,一双眼锐利,意欲喷火。
小金乌秒怂,狗腿般嗲嗲的喊道,“爹,我亲爱的爹,我亲亲亲亲最亲爱的爹爹,饶您弱小的、可怜的掌心宝一次吧。”
许机心正在喝蝴蝶汁,闻言口中蝴蝶汁差点喷了出去。
小闺女儿还真是能屈能伸。
虽然没喷出去,但呛到了喉管,许机心低声咳嗽。
小金乌听到这咳,眸光一亮,高声喊道,“娘,我亲爱的娘,我亲亲亲亲最亲爱的娘,是你在上边对不对?”
“娘,快看你伴侣,他要打你乖女儿啦,快救救你乖女儿。”
大金乌缓缓仰头,也瞧见了许机心,顿时,他有些不知所措。
悦悦看见他,要打小孩了?
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
他踌躇片刻,放下水墙。
小金乌恢复自由,芜湖起飞。
果然娘亲,才是家庭天花板。
有事喊娘,没错。
许机心缓过咳嗽,低头下瞧,笑着对小金乌道:“小玉,你亲亲亲亲最亲爱的,不是你爹爹么?”
小金乌嗨了一声,大气地摆翅,“哎呀娘,一个客气客气,一个真心实意,你懂的。”
说着,小金乌给许机心一个意会的表情。
许机心:“……”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是谁教导她,让她这么社会的?
她沉默片刻,挪动身子,从面向着汤池,变为背对着汤池,她大声道:“风大,刚刚好像有谁在说话?哎呀,年纪大了,听不清,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不过对付熊孩子,该揍揍,该训训。”
“‘小孩不揍不成材,小树不修不直溜’。”
小金乌:“……”
她盯着许机心背影,满是怨念。
娘,不带你这么坑女儿的。
还有,她娘这态度,和明摆着站在她爹那边,有什么区别?
偏心,哼。
大金乌心花怒放。
悦悦这是不仅不计较他打孩子,还鼓励他打孩子?
他慢慢扭头望向小金乌,眼底溢满笑。
磨刀霍霍。
小金乌又一秒认怂,“爹爹,我亲爱的爹爹,我对你才是真心实意呀。”
大金乌慢吞吞的开口,“哦,对你娘客气客气,罪加一等。”
小金乌:“……”
差点忘了,她爹是个恋爱脑,她娘比他重要。
她绞尽脑汁描补,“没有没有,对亲亲娘亲,和亲亲爹爹,我都是真心实意,对我自己,是客气客气。”
大金乌哼笑一声,用水当绳,将小金乌捆得严严实实,之后又将熔浆凝成竖杆,之后,将小金乌倒挂在竖杆上。
不想听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说话,他还特意用熔浆织成一个嘴套,套在她嘴上。
小金乌:“……”
她呜呜呜地试图说话,但嘴被箍得严丝合缝,没法动弹半分。
她瞪着一双眸子,瞅着大金乌,满是哀怨与控诉。
大金乌得到许机心的偏爱,腰杆子挺直,对小金乌的这个控诉视线,不痛不痒。
现在的大金乌,非刚才的大金乌了。
他躺在熔浆上,随波逐流,欣赏自己杰作,却对上许机心津津有味的视线。
原来许机心不知何时,又从上往下看,欣赏这对父女交锋大戏。
许机心朝大金乌伸出个手指和食指,朝他比了个心的同时,又眨了眨右眼,比了个wink。
大金乌感觉这个动作十分熟悉,他本能地伸出翅膀做出接的姿势,收回心口,之后他扬起双翅竖在头顶,望向许机心。
前边大金乌接心、收心动作,笨笨拙拙的,十分可爱,许机心扬着被萌化的笑,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过,在大金乌做出脑袋比心这个动作,许机心双手捂嘴,乐不可支。
实在是这个动作,太逗乐了。
大金乌身上羽毛膨炸,圆嘟嘟的像个金球,翅膀又短短的绒绒的,抱头时像个兔子往脑袋边贴了两只耳朵,瞬间从圆球,变成金色蘑菇。
可可爱爱,童话走近现实。
被倒吊着许小玉:“……”
她努力在竖杆上摇晃。
娘,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第119章
许机心盯着大金乌笑, 有些感慨,时间和记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漫长的时间, 能将过去的记忆模糊,又将新的相似的让人会心一笑或者美好的记忆覆盖过去, 让过去难看的丑陋的记忆,彻底遗忘在时间里。
此时她再瞧见金色鸟儿,第一时间想起的, 不是她被三头金凤追得抱头鼠窜, 几次鸟嘴逃生的记忆,而是下边那只金乌, 各种笨拙的可爱的画面。
当然, 和当年她没真的受到伤害,并后边强大后,偷偷抓了几只三头金凤吃了有关, 她对三头金凤的记忆,不是畏怕与恐惧,而是纯粹的讨厌。
就像是被狗追过, 和被狗咬过, 狗对两者留下的心理阴影,截然不同。
她的视线没有离开那肉墩墩的小蘑菇, 至于空中一晃一晃, 若摆钟般晃过的黄影, 那是什么?
她没看到。
瞧见许机心笑, 大金乌跟着笑, 只有竖杆上挂着的小金乌,还在努力争取自家娘亲的注意力。
小金乌努力仰头, 对许机心投以求助目光。
许机心眨眨眼,果断起身,跳到上边扶桑枝叶上。
小金乌:“……”
她无声呐喊,娘,别走啊。
但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家娘亲的身形,被重重扶桑树叶遮掩,一衣半带都瞧不见。
小金乌泄气,头直直往下,却对上自家爹爹嘲笑的视线。
小金乌瘪瘪嘴,从爹娘这儿受到的委屈,积聚于心,顿时金豆豆一颗颗地掉了下来,因为她是倒挂,金豆豆将脑袋上方的皮毛打湿,又被下边熔浆的热意蒸发干净。
只脑袋那片压到的绒毛,诉说着她哭过的事实。
大金乌盯着小金乌的眼泪,眼底闪过惊恐,吓得后退两步。
他还是头一次瞧见小孩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扬声上喊:“悦悦,咱闺女哭了,怎么办?”
许机心从扶桑叶后边探头,问:“哭声大不大?”
“不大。”大金乌瞅了小金乌一眼,又后退几步。
“不大,就说明事不大,没关系,让她哭。”许机心语调轻松。
小金乌:“……”
你俩礼貌吗?
是我不想哭大声吗?
是我嘴巴被套牢了,发不出声音。
她继续掉眼泪,在心里给自己配发洪水般‘哇哇哇’地哭声。
见状,大金乌良心微微不安,声音有些虚弱,“悦悦,她还在哭啊,哭得越来越伤心了。”
许机心身形缩回扶桑树里,淡定道:“那就将她脸蒙上,看不到,就不知道她在哭啦。”
小金乌:“……”
呜呜呜,她要和她娘,绝交一天,晚上也不和她睡,让她没有小白玉蛛欣赏。
大金乌觉得这个建议很好,抬起翅膀。
小金乌警觉回望,将眼中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大金乌见小金乌不再掉眼泪,松了口气,他重新躺回汤池,双翅交叠放在腹部,说不出的闲适自在。
和悬挂在树干上,浑身受限的小金乌,形成鲜明的对比。
瞧见这一幕,小金乌悲从中来,眼泪又侵入眼眶,但知道无人在意,又将眼泪逼了回去。
小小年纪,就尝到了生活的酸苦。
泡完汤池,大金乌刚将小金乌解绑,小金乌迫不及待地扑腾着翅膀往上飞。
刚飞一两米高,一阵狂风从后边吹了过来,小金乌于飞翔一道本就不熟悉,被这风一扇,顺着风流在空中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见身侧一抹浓烈的金黄擦身而过,再往上望,比她大上几十倍的金乌双翅若云,平滑而上,说不出的优雅与美感。
小金乌气得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他飞就飞,将她刮倒几个意思?飞得那么快,是想占据娘亲全部心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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