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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蔺神色依旧冷冷淡淡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这个时候和我一起离开帝都,回到贝尔曼岛屿休养,那么,你忍耐这么多年,经历的那些仇恨与痛苦都白白浪费了。”
  “你的名声、地位,以及以后的前途,全部都会毁于一旦。”兰蔺顿了顿,“就算这样,你也愿意抛弃一切,陪我离开吗?”
  谢停舟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暗沉沉的涌动着,与刚刚的悲伤与不舍不同,那里面只是含着沉静而温柔的海波,像是一片波涛温柔的黑色海洋。
  他安静的看着兰蔺:“阁下,我只是想爱你罢了。”
  因为爱他,所以不忍心将他囚禁于身边,不想要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变得敏感。
  想让他平平安安,百岁到老,幸福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而不是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束手束脚。
  只要能和他比肩而行,就算付出自己的所有,又怎么样呢?
  更何况……他的一切,本来就是兰蔺赠与的。
  可兰蔺不懂。
  他不懂爱和其他情感的区别,不知道喜欢和爱是人类的至高情感。
  事实上,他更不懂,谢停舟为什么爱自己?
  他是爱着作为白月光的自己的身份,还是这个无用躯壳下,自己那颗冷淡的灵魂?
  他没办法告诉谢停舟,自己只是一个外来的过客,这些话语根本无从出口。
  他不懂人类为什么要有感情的交互,在这一次体验之前,兰蔺一直是一个人孤身生活,他时常看见娱乐圈里的人常常为了情情爱爱深陷弱水,难以自拔。
  可是,如今弱水涨跌,洇湿他的裤脚时,兰蔺才发现这样汹涌澎湃的情感竟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没有做好准备。
  谢停舟见他不答,轻轻咬着唇,以为兰蔺只是对这样的话感到不适和恶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阁下,我不用你的承诺。”
  谢停舟伸出手,很轻的握住了兰蔺的手腕,轻到只要兰蔺不愿意,轻轻的挥一挥手,就能挣脱开他形同虚设的桎梏。
  但是,还没有等兰蔺回答,谢停舟就发现自己握着的手腕皮肤滚烫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他。
  谢停舟愣了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兰蔺就顺着他的动作歪倒。
  他急忙伸手接住,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不仅仅是手腕,兰蔺的全身都是滚烫的。
  谢停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过高的体温迅速沾染上他的手背,兰蔺微微合着眼睛,卷翘浓密的眼睫轻轻抖动着,一张一翕着,像是一把忽闪忽闪的小扇子。
  刚刚被谢停舟咬破的唇瓣微微发着白,唇角处有一个小小的破口,只有那一处才有一点血色。
  ……这个情形,和之前兰蔺半夜发烧的那一次一模一样。
  谢停舟心下慌乱,握着光脑的手都轻轻颤抖着,就连伸手点开医疗组的通讯方式,都尝试了好几次。
  兰蔺仍然靠在他怀中,脸色苍白,像一尊漂亮的瓷器娃娃,只是安静地呆在原地,就让谢停舟莫名感觉他下一秒钟就要碎掉了。
  谢停舟想起兰蔺之前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的事情,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慌乱,轻轻喊着他的名字:“阁下……阁下,醒醒。”
  兰蔺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谢停舟更慌了,原地横抱起他,迅速地进入了楼上的卧室,取出一张厚厚的被子,熨帖地盖在兰蔺身上,像是觉得这样子,就能够帮兰蔺找回一点流失的体温。
  他跪坐在床边,祈祷着急医疗能够快一点来,一边握着兰蔺冰凉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如同照片一样褪色,缓慢的消失。
  谢停舟拢着他的指尖,拼命的去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企图这样就能够让兰蔺冰凉的身体回温。
  但是,他在这样强大的病情面前,显得太过天真了。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组才姗姗来迟的赶到了兰蔺的别墅。
  医护人员们带着口罩,提着急救箱,站在门口的时候,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谢停舟发现了他们,转过头来,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倒映着他们的影像。
  他没有责骂他们来得太晚,嗓音是沉沉的:“进来吧。”
  他们这才如梦方醒,在谢停舟的注视之下进入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青年男人明明没有动怒,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还是感觉到了十足的低气压,仿佛在下一秒钟,房间里面的空气就要被冻结成为冰块。
  按照规定,病人在接收医治的时候,无关人员都得出去的。
  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形,没有人敢让谢停舟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他碍手碍脚,让谢停舟放开兰蔺的手。
  足足几分钟过后,谢停舟才像是察觉出来自己阻挡了医生救治的行动,十分不舍地松开了兰蔺的手。
  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好像已经成为了类如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松开手之后,他就像丢掉了自己的魂魄一样,安静的垂立在墙边,在不打扰他们救治的前提下,像一只幽灵似的观察着兰蔺。
  指尖残余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其上。
  兰蔺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