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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猎不过几天,但是各种事务还是要交代妥当,国都也得掌控好,否则有去无回了,那也是一堆麻烦事。
  事情麻烦得就像是线团,剪不断理还乱,谢琚每天都想甩手不干了。
  “关卿,当皇帝好累啊。”谢琚又罢工了,趴在桌面上懒懒的。
  关宁一给谢琚倒了一杯热茶端过去:“当一个好的君王才累,陛下为了秦国上下,就忍一忍吧。”
  谢琚接过热茶,刚凑近嘴前,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你在茶里放梅花了?”
  “正是,陛下不是不喜欢喝茶?”关宁一道。
  谢琚眼皮半垂下,他确实不喜欢喝茶。
  他和母妃不受宠,从小就没有见过好茶叶,劣质的茶叶再不会品茶的人也能喝出来滋味不佳,他便不喝,后来进了军中,条件艰苦,哪里还有茶叶这么金贵的东西,所以谢琚一直不喝茶,久而久之的,也就没养成上层社会爱喝茶的习惯。
  茶水带着淡淡的梅花香,谢琚饮了一口。
  是甜的。
  关宁一作为一个身无一官半职的人,还陪着自己忙碌,给自己分担工作,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
  谢琚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关宁一,心里那股子愧疚劲儿,倒是激发了他的斗志。
  关宁一也安慰道:“第一次上手肯定有磕绊,等以后有例可循,自然就好了。”
  谢琚想想也是。
  他都能把先帝搞得要垮不垮的秦国给扶起来,他有什么好自卑的?
  时间晃悠着就到了二月初一这一天。
  长长的仪仗队一路从皇宫蔓延而出,向着皇家围场行进,宝马雕车,威风凛凛,其中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上,坐着秦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哦,还有一个蹭车的。
  昨天傍晚,谢琚召了左相进宫,这老头惯会打哈哈,而他又不打算一直放着他,在其位不谋其职,就把位置给腾出来,光拿俸禄不干事,谢琚这个财迷能干才怪了。
  为了好好给左相一个教训,谢琚特意让安和泡了一壶浓茶呈给左相,准备整整他,哪知道关宁一忙春猎的事情忙得一直没有喝上口水,进了殿一把就端起了那浓茶灌下肚,谢琚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阻止。
  就这样,关宁一昨天一晚上没睡,那浓茶效果属实好,好到关宁一帮谢琚处理了一晚上的政务。
  这也导致了关宁一直接困死,上了马车就睡,谢琚自知这事他脱不了干系,所以就把关宁一扶着趴在自己的腿上睡了,以免磕着碰着。
  现在是白天,阳光丝丝缕缕地洒向大地,连带着马车里的光线也还不错,谢琚看关宁一也看得更分明。
  关宁一睡着了之后没了他平日里的干练和稳重,若只瞧他这模样,谁能看出来他是一个让秦国官员都胆战心惊的人呢?
  “真乖。”谢琚食指指腹轻轻地碰了碰关宁一的鼻尖,带去的痒意让关宁一缩了缩鼻子。
  如果能让现在永恒,该多好。
  谢琚不禁想道。
  他已经加派人手到全国各地去查探关宁一亲人的消息了,说不定再过些时间,关宁一就能和他的亲人团聚了。
  有点舍不得。
  要是没了关宁一在一旁念叨他,皇宫里的日子也会少很多乐趣吧。
  “陛下,唐统领说很快就要到围场了。”安和隔着帘子说。
  “朕知道了。”谢琚抻了抻腰,没敢动腿,怕弄醒关宁一。
  直到马车停下,颠簸的路途结束,关宁一才缓缓转醒:“陛下,我们到围场了?”
  刚睡醒的关宁一还很困顿,睡眼惺忪,眼尾泛上水汽。
  谢琚一呆,鬼使神差地用手抹了抹关宁一的眼尾,指尖将那点水汽尽数沾染。
  “陛下?”关宁一还不怎么清醒,没有意识到谢琚的动作有多么不妥。
  “嗯,到围场了,下车吧。”谢琚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心跳声却仿佛能冲开胸膛,震得人耳朵发懵。
  关宁一没在意,理了理自己睡得有些皱的衣服,下了马车吹了吹风,慢慢地回神。
  谢琚也下了马车,禁军还在扎帐篷,他想去周围转转。
  围场不比都城温暖,初春的山风也凉,谢琚搓了搓手,试图摒去寒意,关宁一见状,转身回马车把披风给拿了出来,给谢琚搭上,系了一个牢固的结。
  “关卿,陪朕走走。”谢琚拢好披风,向关宁一发出邀请。
  “好。”关宁一自然是同意的。
  谢琚对皇家围场这地方,说熟也熟悉,说不熟悉也不熟悉。
  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时,跟着先帝来过几次围场,先帝寻欢作乐的本事一流,还在围场这边修建了一座行宫,就在不远处。
  谢琚不太记得那座行宫是什么样子,他没有进去过,他每次来围场都是住在帐篷里,白日里就去骑马,去林子里打猎,他从小就很擅长骑射。
  “朕第一次来围场的时候特别高兴,朕的骑射功夫很不错,第一次打猎就猎到了一只野兔,朕将朕人生中的第一只猎物献给了先帝,那时朕还不明白先帝对朕并无多少喜爱。”谢琚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先帝斥责了朕。”
  谢琚甚至已经记不清楚先帝都骂了他什么,只记得先帝勃然大怒,不仅没有收下他的野兔,还叫太监把他给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