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张顺意料,那张都督想尽办法,依旧无法铸造出合格的万斤红夷大炮。
西线居然就这样陷入僵局三个月,没有丝毫进展。
怎么办命令他们继续攻城,还是及时抽身而退?
第122章 相见
“你们都坐吧,恕我有孕在身,不能起身相迎!”李香半躺在贵妃塌上,斜依着枕头上说道。
古代床塌分明,床上是晚上大睡之用,而塌却是白天小憩居多。
贵妃塌正是一种狭窄矮小的女性专用塌,颇为类似后世的躺椅。
其后侧是透雕花纹的围栏,塌一端是圆柱形枕头,另一端则是后仰式靠背。
这张贵妃塌原本是福王府之物,通体红木制成,古雅贵气,后来义军占据洛阳之后,张顺便取来送给了李香使用。
如今她正斜躺在上面,靠着垫了抱枕的靠背,接待远道而来的曾氏、黄氏及大小朱四人。
如今李香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按理说已经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只是她一来能拿捏一番,二来也可以炫耀一下身份地位,才故意如此相待。
还是女人最懂女人,这李香有什么小心思,四女如何不知?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按照以前的身份地位,她们四个任意一个人,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可现在她们还得看人家眼色行事,不得不伏低做小。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此女行为令人作呕,但是哪怕她们四个作为女人,才挑剔的角度来看,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个女人如此惊人的美貌。
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浑身上下白的发光的肌肤,一张尖尖的“狐狸小脸”和一双漆黑发亮的美眸,在加上她一身慵懒的举止,活脱脱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在世。
哪怕曾氏、黄氏和大小朱四人也都是有名的美人,也不由自惭形秽。
人美和美是不一样的。曾氏、黄氏和大小朱诸人的美,属于端庄大方之美;而李香就是那种惊艳妩媚之美。
而但从她那“狐狸精”的名头就可以看出,明显可以看得出厚后者更让人印象深刻,更得浅薄的男人的喜欢。
四女客套(暗骂)了几句,连忙奉上张顺早为她们准备好的几匹丝绸、各色果子蜜饯等礼物,以示亲近之意。
而与此同时,李香的丫头柳如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她老老实实的给她们端茶倒水,乖的像小媳妇伺候公婆似的。
柳如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时候了,作为前内阁首辅的妾室,也称得上台面人物。
只是和这两个王妃、一个郡主、一个县主一比,地位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张顺顺哪里知晓自家婆娘们在自家后院正表演女频宫斗剧呢。
他兀自老老实实坐在红娘子屋里,小心翼翼的抱住一个皱巴巴的娃娃。
这娃娃正是红娘子所生。原来自从她去年五月怀孕以后,到今年二月刚好足月。
正巧张顺率领大军出征不在,红娘子便在李三娘和吴妈的帮助下,于半个月以前诞下一子,如今正闷在屋里坐月子。
自家婆娘在家里生孩儿,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张顺心中也深感愧疚。
所以他回到洛阳城以后,诸事不问,立刻赶到红娘子房中,老老实实前来“听从发落”。
那红娘子心中何尝没有怨气?
更何况女子生产以后,多有产后抑郁之症。即便没有,也多有疑神疑鬼、情绪大起大落的状况。
果然红娘子一改之前雍容大方,一会儿疑心张顺要抛弃她们娘俩,一会儿闹着要吃“碗坨儿”。
碗坨儿是什么鬼?张顺听都没用听过,只好小心翼翼的抱着娃娃,喊过来箭儿问问。
箭儿虽然不是米脂人,也知道这个,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爷且稍待片刻,一会儿就好!
箭儿一走,就剩张顺自己留在红娘子房里,小心翼翼的哄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娃”。
张顺温声细语赔了半天不是,红娘子突然问道:“听说你从外面又带回了几个女人?”
来了,张顺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应对道:“不过是几个苦命人罢了,没了依靠,跟过来混碗饭吃……”
呵呵,红娘子冷笑一声道:“世上的苦命人多了,当家的难道都还要收入房中不成?”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顺头一垂,老老实实不吱声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随你处置!
红娘子念叨了两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恼道:“亏你有眼力劲儿,没把她们喊过来,在月子里气我!”
“要死气死我了,你儿子就成了没有娘的孩子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张顺一副垂头丧气模样,一声也不敢吱。
“行了,行了,瞧你那副死相。估计张先生、吕先生都在院子里等急了,你把孩子给我,该去西征就去西征吧。别搁这死乞白赖不走,好像我是个妒妇似的!”
“那你这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张顺迟疑了一下。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还不过日子了?给我吧,孩子也该喂奶了!”红娘子一边赶人,一边开始解衣服。
其实张顺这几天一直忙的脚不点地,又得罪了家里的婆娘,搞得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这一次刚巧也还未吃得上饭,有点饿狠了。他舔了舔嘴唇,有心搁这趁着蹭一顿饭吃,不过看了看红娘子的脸色,好歹没敢张口。
张顺出了门口,果然看见张慎言、吕维祺和宋献策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在院子里团团转。
他整了整衣冠,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问道:“三位先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儿不成?”
“这不是急不急的事儿,主公南征、东征刚归。如今士卒疲惫,赏罚未明,而府内挤压了一堆事宜还等着你拿主意呢,岂可轻例?”三人连忙上前施了一礼,张慎言倚老卖老,率先开规劝道。
原来那日张顺看我曹文诏、萧擒虎和张都督的书信以后,决定再度前往潼关前线视察,以决定是战是走。
张慎言、吕维祺和宋献策闻言都坐不住了,忍不住过来进谏。
也难怪他们三人反应如此激烈。先前义军决策四人组中,如今赵鱼头年迈,不理政事;红娘子因为生产,无法视事。
在剩下这几人中,吕维祺新来,张慎言虽然可靠,奈何势力烧弱。
而宋献策虽然和张顺最为亲近,处理日常事务能力有差。
更何况这三人中,竟然一个知兵之人也没有,离了张顺实在是撑不起整个义军中枢。
张顺也知道如今去了自己,这是一个瘸腿的班子。
可是能否打开陕西的大门,关乎着义军的生死存亡,他亦不得不亲临前线。
见三人反复进谏,张顺不由苦笑道:“三位先生休要如此,本王一时不得已而为之。”
“回头若有紧急军务,命士卒直接送到我营中便是。本王亦打算快去快回,争取在半个月内回洛!”
第123章 雄关漫道真如铁
秦地据崤函之固,拥百二雄关,既有甲马之盛,亦有精兵锐卒,自古以来便是天下要地。
一旦天下大乱,成则帝王之业,败则割据一方,始皇据之以统天下。
故而张顺方据河洛,便有觑视此地之心,奈何时机不到,不得已只得派遣曹文诏、陈长梃两位得力干将,前去征讨。
谁成想数月无功,战况陷入僵局。张顺无可奈何,只得顾不得身心俱疲,又率领麾下骑兵两千及总兵王绍禹一营人马,前往阌乡察看战况。
当张顺赶到的时候,曹文诏正在阌乡县城歇息,陈长梃在一起前线主持战事。
曹文诏便仔细向张顺汇报了战事经过和当前局势。
古代用兵先谈地利,诸葛武侯曾言: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而刚好阻拦了从河南至陕西通道的潼关便是“地利”。
自古以来,河南陕西之间的主要通道便是“崤函古道”,而立在“崤函古道”的雄关便被称为“百二雄关”或者“百二秦关”。
取秦地只需两万人马,便能抵挡关外百万雄兵之意。
最早的秦关是位于灵宝境内函谷关,只因后来黄河河道不断冲刷,河道深切,河床裸露出来,在险要的函谷关一侧出现了出新的通道,导致函谷关险要不在。
以至于后来曹操为了防守关西韩遂、马超,不得不在陕西潼关县北重新筑关,谓之潼关。
其后也多有迁移废止,但大概位置终究稳定了下来,并以此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这套体系第一道防线,便是从灵宝一直延伸的潼关跟前的函谷。
函者,箭囊也,后来又引申为盛放东西的盒子。
而函谷“东自崤山,西至潼津,大山中裂,绝壁千仞,有路如槽,深险如函,故名”,其地险要可知矣。
张顺自河南洛阳一路行来,虽然沧海桑田,昔日险峻多可避开。
他率领士卒能沿着黄裸露的河床西行,一路畅通无阻,仍然多见绝壁、大山,细细思来仍然不由汗流浃背、悚然而惊。
然而这才是开胃菜,过了阌乡向西,潼关南依秦岭,北临黄河。
从东向西,南面沟原交错,依次分别为牛头原、望远沟、麟趾原、禁沟和凤翼原。
从阌乡向西,首先图经的是夹在牛头原和黄河之间的黄巷坂。
黄巷坂全长五里左右,和潼关所在地形极其相似。依旧是南依山,北临河,道路极其狭窄,队伍难以展开。
而在黄巷坂尽头,在望远沟和黄河交界处,刚好设置了一处险关,名之金陡关。
过了金陡关,进行沿河道前行,便遇到设在禁沟和通往关中平原的沿河道口处的潼关城了。
潼关主城“依山势,周一十一里七十二步,高五丈,南倍之。其北下临洪河,巨涛环带,东南则跨麒麟山,西南跨象、凤二山,磋峨耸峻,天然形势之雄”。
其城池面积比城周八里三百四十步的洛阳城还要大上一圈。
从明洪武年间开始,便在这里设置了潼关卫。按照定额,当有五千六百人在此地驻守。
虽然遂后卫所制败坏,卫所兵多不堪用。
可是如今陕西总兵左光先率领万余精锐守城,又有潼关卫佐之,实在难以轻易攻克。
张顺沉吟了片刻,又追问道:“可否绕道而行?昔日魏武潼关战马超,又如何克之?”
曹文诏来到此地以后,早已经考察地形,问询向导,对此烂熟于心。
他便沉声应道:“潼关依山临河,为天下之险。”
“其南可破金陡关,走望远沟,翻过麟趾原,经禁沟绕道潼关之后。”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