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且不用担心,本督刚刚稳住形势,胜负犹在两可之间!”朱燮元不由笑道。
“原来我还不知为何‘顺贼’突然举止大变,原来却是如此!”
“我先前听说‘顺贼’畏东虏如虎,如今看来果然这般。”
朱燮元话音未落,张凤翼、叶廷桂也不由如同狡猾的狐狸一般笑了起来。
兵法曰:将勇伐其智,将智伐其情。
若你无欲无求,我等自然甘拜下风。
但是既然你有所畏惧,那自然休怪我们有机可乘。
“我有一计!”朱燮元不由突然开口道,只是他话一出口却发现这声音不对。
原来那张凤翼、叶廷桂也突然与他异口同声。
“好说,好说,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何不将此计写于掌心,看是否相同?”张凤翼不由开口笑道。
“如此也好!”朱燮元、叶廷桂也不由点了点头。
三人遂取笔墨书于掌心,然后打开一看,只见分别写着:“联虏”、“借虏”和“驱狼吞虎”三个计策。
“哈哈哈!”三人不由快意的笑了起来,“这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第267章 “偷家”
话说大明左督师朱燮元、宣大总督张凤翼及大同巡抚叶廷桂一干人等既定下“借虏平寇”之策,早书信一封,遣使者往宣府方向去了。
原来这朱燮元、张凤翼和叶廷桂等人都是人精,如今和义军交战多时。“顺贼”仅凭手中人马便和官兵打的有来有回。
但等李自成部援军一到,到时候莫说“剿贼”,恐怕不被“贼剿”便是万幸。
故而三人不约而同,准备引入第三方力量,彻底将水搅浑了才便于从中火中取栗。
当然具体这兵究竟怎么借,借来之后对方会不会鸩占鹊巢?
这一番计较三人计议已定,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内,姑且放下不提。
且说义军连据明军七八条纵向壕沟之后,便被明军营垒和营垒外面的壕沟阻挡了前进的脚步。
由于明军先前吃过义军万斤红夷大炮的亏,故而这一次营垒修建的颇为厚实,义军一时间无法攻破。
如此,双方激战至天黑,犹自不分胜负。
不意义军又调换人手,挑灯夜战。
那朱燮元年逾七旬,精力不济,一连折腾了深夜,实在挺不住了,只好将战事全权托付给宣大总督张凤翼。
这张凤翼也是老于兵事之人,接手以后布置的密不透风,义军猛攻数次,皆被击退。
眼见东方发白,天色将亮,张凤翼也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哪知这时,大同巡抚叶廷桂突然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劈头就道:“督师何在?”
张凤翼闻言一愣,不由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那督师年迈体衰,精力不济,故而先去歇息去了,你如何又过来寻他?”
“大事不妙,还是赶快叫人将他快快喊醒!”叶廷桂闻言不由捶胸顿足道,“方才得士卒来报,太原城突然起火,想必是出了什么乱子!”
“什么!”张凤翼闻言不由大骇,不敢置信道,“怎么……怎么可能,明明咱们已经广布斥候,贼人怎么会出现在太原城外?”
原来就在双方激战当晚,原山西总兵王忠早率领一营人马乘坐小船,借助夜幕的掩护逆汾河而上,直抵太原城北。
是时,朱燮元率领明军主力在前线和义军鏖战,又担心总监高起潜掣肘,便借口太原城防空虚,打发他回来守城。
那高起潜倒也尽心尽责,便派遣麾下御马太监李国辅、许进忠、孙惟武、刘元斌四人分守东南西北,以防有变,而驻守太原城北面城墙的正是御马太监孙惟武。
太原城北有东西两门,分别唤作“小北门”和“大北门”。
而这“大北门”和“小北门”门口,正好对着“永宁”和“永安”二堡。
这二堡在明代合成“安宁二堡”,城周一里,里面设有火铳、火炮等器械。
凡是不能先拔除此二堡,而准备从北门进攻太原城者,定然会遭到驻扎在这两座堡垒的明军士卒的背击。
故而驻守北门城墙的太监孙惟武分遣士卒守御“大北门”、“小北门”及永安二堡,自以为固若金汤。
哪里想得到张顺竟然单独派遣降将王忠来攻,人衔枚、马勒口,不着灯火,单凭月光一路潜行至太原城北。
“将军,若取大小二门,必先取永安二堡。而若要取永安二堡,必然惊动大小二门守卫,为之奈何?”众人刚刚偷偷上了岸,早有参谋不安地问道。
“大小二门,永安二堡,其制虽然巧妙,奈何仍有不足之处!”不意王忠却冷笑道。
“永安二堡,每夜分上下两班;而大小北门每每要错开半个时辰,以免为人所趁。”
“太原士卒懒惰成性,常违其制。故而每到换班时分,后班不至,前班已退,各自为政,毫无警惕之心。”
“我等但藏匿片刻,待到子时,一切自见分晓。”
众人听了王忠之言,便潜伏在河边,等到子时这才派遣斥候前去查看。
果然见永宁二堡城上虽然灯火依旧,却已经空空如也,无有一人,王忠等人这才带人摸向城门口处。
从汾河岸向东,先路过大北门,然后才是小北门。
这王忠虽然天资不过中人,好歹担任山西总兵已久,对太原城的布防和格局最是明白不过。
他不由下令道:“待会儿听得炮响,王义你便带领人马猛攻小北门。”
“进来小北门不远便是关帝庙,而在关帝庙以东便是火药库。”
“只要杀入城中,你什么都别管,只管占领火药库,若是事不可为,宁可烧了,也不能留给朱燮元!”
那王义乃是王忠族人,晓得其中厉害,不由点了点头道:“族兄放心,此事若成,我王家仍是榆林名门,我自晓得其中关窍,族兄只管放心攻打衙门便是。”
双方计议已定,遂各帅一司人马携带火炮向大小北门摸去,剩余三司人马则躲在城外,相机而动。
果然,不多时城门守卒亦到换班时间,纷纷收了兵仗器械,离了城门,而接班守卒半晌却不曾到。
“可以了!”王忠盘算了一下,心知这太原城门干系甚大,守卒用心之处定然超过永宁二堡,不多时接班守卒定然赶到。
所以他估摸着前班人马远离了,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是!”众人得了命令,连忙二三十人死命拖拽出来一物。
不是别个,正是一门义军常用的飞彪铳。
这飞彪铳里早装填了几十斤黑火药,又塞了一枚重达五十斤的石弹。
待到炮手调整了炮口角度,斜指着太原大北门门闩所在处,然后点燃了引线。
随即,一声巨响响起,太原大北门城门当即被轰出一个硕大的洞来。
“门闩一断,快快随我入城!”王忠顾不得硝烟弥漫,连忙上前仔细一看,只见大北门门闩已经断作两截。
众人得了命令,连忙使劲一推,随着一阵沉闷的“吱呀”声响起,太原城顿时城门大开。
“敌袭,敌袭!”而就在此时,如此巨大的动静如何瞒的足人?
有刚刚赶到准备换班的三五个士卒,顿时发现了义军的存在。
“杀!”王忠见状大喝一声,一边命令士卒拖着沉重的飞彪铳向瓮城内赶去,一边弯弓搭箭,一箭向城上射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士卒应声而倒。
其他士卒顿时学有学样,有射箭的,有放铳的,又射翻了两人。
剩下两三人肝胆俱裂,不由弃了刀枪转身就逃。
说时迟,那时快。
大北门这里还未完全洞开,不远处又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炮声,却是王义带领士卒用飞彪铳炸开了小北门的城门。
原来这用飞彪铳炸门之法,正是张顺想出来的主意。
这个时代黑火药威力有限,若是做成炸药包、火药桶,根本无法对城门造成损坏。
故而若想破坏城门,只能往加大剂量和约束火药两个方向想办法。
若是约束火药,义军手中器物又有哪个比飞彪铳来的合适?
所以义军这一次偷城,特意带来两门沉重的飞彪铳,就是专门用来近距离破坏城门之用。
这时候飞彪铳便不是飞彪铳了,而是一门定向爆破器。
不多时,只听见又一声巨响,就连太原城最后一道瓮城的城门也被义军轰开了。
固若金汤的“龙城”太原,早已经门户大开!
可怜朱燮元、张凤翼和叶廷桂一干人等在前线苦战,却不知自个要被义军“偷家”了。
第268章 虎狼
滚滚黄沙,翻滚冲腾,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黑龙一般,盘桓在天地之间,俯视着渺小的宣府城,呼号咆哮!
而宣镇巡抚张维世也正站在高大的宣镇城上,虽然也同样俯视着城外的敌人,然而却没有头上滚滚黄沙的半点嚣张气焰。
原来如今的宣府镇不仅仅面临着滚滚黄沙,更有城外数万“东虏”精兵虎视眈眈。
仰头望望天,俯首看看地。
也不知那张维世是何心情,反倒张口轻吟道:“小小黄沙烂泥种,也敢凭风彩云间。”
“安得久旱甘霖后,云开霾散清明天。”
然而,这首诗被士卒传到城下以后,一个身材魁梧,披着一身白色镶嵌红边铠甲的将领打马上前,大声喝道:“你这酸儒,降或不降,只一句话耳。”
“如何在这阵前东拉西扯,拖延于我,莫非觉得我的刀不利不成?”
妮玛,果然是胡虏之辈,完全不懂什么叫含蓄!
宣镇巡抚张维世暗骂了一声,开口冷笑道:“宣镇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挹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弹压上游,居然都会。”
“西南至山西大同府四百三十里,东南至京师三百五十里,又至太原千里。”
“卿若能断绝援军,宣府虽险,一月之中,则宣府将士不攻自服;卿若不能,虚自疲敝耳!”
“援军?大明哪里还有援军!”城下之人不由冷笑道,“如今我大清携一十三万之众,分别从独石口、喜峰口和古北口破口而入,大明皇帝朱由检自保尚且不暇,又如何有援兵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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