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斌想了想:“那就把我们父女俩放在古城北门吧。”
“没问题。”
程青盂将手机放回中控台,又掀起眼皮问了下林子合,“后面那俩小兄弟呢?你们准备到哪儿?”
贺秋取下耳机来,“那我们也在北门下吧,那一片应该容易打车吧?”
“能,随时都有空出租路过。”程青盂保持着旅游向导的热情与悉心,“网约车基本上几分钟也能到。”
“好嘞。”
贺秋应和了一声,林子合没有说话。
沿路的腊排骨汤锅店飘出热情腾腾的白烟,老板和服务员排排站在门口吆喝照顾着客人。
这余下十多分钟的路程似乎很漫长,但又眨眼而过,很快就来了人群攘来熙往的古城北门。
程青盂照例下车帮几人搬行李,后备箱盖重重合上那一瞬,万遥的心跳也悄然跟着漏了半拍。
后座的几人也拉开车门钻了出去,点了点自己的物件又跟程青盂道别。
“一路平安!”程青盂给几人说道。
“扎西德勒!一路平安!你也是啊,程师傅!”徐文斌回应着。
徐婕也腼腆地笑了笑,脸颊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叔叔再见。”
程青盂笑得温柔:“再见。”
万遥隔着车窗望着几人挥手道别,林子合却在此刻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他抬手指了指半透明的玻璃。
万遥摇下车窗,晚风瞬间灌了满怀,她迎着路边橙黄的灯光,问道:“怎么了?”
林子合望着她漆黑的眸子,犹豫片刻才开口:“你后面打算去哪儿?”
窗外人声嘈杂,她耸了耸肩,“还没想好。”
“行吧。”
林子合推着行李箱刚挪了几步,很快又折回到副驾的车窗外面。
“万遥。”他的眼里的光闪了闪,“我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万遥的余光透过他来到道路边上,古城里的风掀起了程青盂微卷的发。
他微微侧站着,露出那张清隽端正的脸来,笔挺的鼻梁晕了层黑夜的阴影,眼角微垂,对着徐文斌父女俩笑得不拘又散漫。
万遥收回视线,寻了个借口,“不好意思啊。”
她又自然地晃了晃手机,“我手机坏了。”
手机坏了又不是不能修,林子合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也不打算再强人所难,故作轻松道:“也好。”
“再见。”他冲她挥了挥手。
万遥又笑笑:“再见。”
此处并不能长时间停车,程青盂很快便折回车上,一边单手驱动着车辆,一边将手机放进支架。
下个路口恰好是红灯,他正好抽空点开微信,轻车熟路地删掉了几人。
再过一会儿,她的联系方式也会被删掉吧?两人之间仅有的交集,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抹了干净。
万遥攥紧了手指,压了压心底暗涌蔓延的起伏,淡淡开口:“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
程青盂关注着红绿灯的变化,将手机屏幕熄掉后,侧过头来问,“你手机不修了?”
“修啊。”她说。
“那不就得了。”男人边说边换挡,“我刚好有熟人,带你过去看看呗,免得你傻楞的被人宰了。”
“我才不傻。”
程青盂的语气轻快,嘴角甚至挂着笑,“行,不傻。”
万遥沉默地看着窗外,垂下眼帘,企图挡住失落的情绪。甩掉她这个烦人精,他就那么高兴吗?
万遥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忽然之间想明白了旅行的意义。
或许就是离别之前心脏收缩的疼,还有记忆停格在某个瞬间的呼吸一滞,让人上头又无法拒绝。
短暂的朝夕相处是酸涩又令人发麻的,一如暧昧,就像一场场周而复始漫长而潮湿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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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遥的手机在江水里浸泡时间太长,后续又没有及时修理,所以维修难度较大,至少要等五天才能修好。
程青盂看着小姑娘沉默的身影,“至少得等五天,你要不拿回家再修?”
万遥用的这款手机价格不菲,最受年轻人的追捧和热爱,所以他还是建议她寄回厂商进行维修。
万遥看着门口的灯牌,沉默半秒后才问老板,“大哥,你们这儿收不收废旧手机?”
老板叼着根烟在嘴里,手机还握着手机电池,笑嘻嘻的,“收啊!怎么不收?”
“那我这部手机交给你处理。”万遥并没说得那么直白,“你给我换一部其他的行吗?”
老板仰头吐了一口烟,指指面前的展示柜,“你想换哪个?”
“能用就行。”万遥巡视一圈,最后指着一部白边的手机,“这个行么?”
老板见她认真挑了一圈,最后选了这么个玩意儿,他险些笑岔了气,连带着手里的烟都在抖,“哎哟,程哥!你这妹子有点意思啊!哈哈哈……”
程青盂也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
万遥反而面露疑色。
老板将万遥看中的那部手机摸了出来,递到她面前,又比了个手势,“妹子啊,你这手机虽然进了水,但怎么也能值这个数儿啊!”
“但你……偏偏挑了款老年智能机。”
老板还是乐得不行,“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抬价了,600块钱就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