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沈默身上的气势震到,她错愕的看着眼前身姿笔直的女子,手握利剑,如屹立的磐石挡在他们身前,不让任何人踏进她所掌控的这一方之地。
黑夜的寒风吹打在她身上,卷着那一身黑红的劲装猎猎飞舞,高高束起的乌发在寒风中迎风飘晃着。
这伙人的武功都在都卫军之上,晋拓洵沉声道:“他们是死士!”
沈默眉间紧蹙。
难怪!
就在众人乱斗中,一名黑衣人就像是在暗夜中撕裂了一道利口,执剑杀了过来!
沈默推开晋拓洵,与他打在一起。
那人武功甚高,且身怀内力,沈默虽没有内力,可武功招式怪异莫测,也让此人防不胜防。
几招下来,那人看着沈默的目光逐渐诡异震惊。
明亮的利剑从两人的眉眼中快速划过,在光亮刺入对方眉眼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吕危!你是景王身边的侍卫!”
沈默手握利剑举过头顶,挡住吕危用尽全力劈斩下来的那一剑,剑中蕴含着极强的内力,她手中的利剑骤然断裂,一股剧痛顺着掌心席卷整只手臂,使她的右臂瞬间失去了力量!
就在吕危再次举剑刺过来时,却被一柄利剑挑开!
晋拓洵拽住她的手往后一扯,将她护在身后,手腕传来颤栗的紧绷感,沈默心头一震,看着晋拓洵唇角再一次溢出的血,眼眶止不住的滚烫。
她再一次害了他。
那伙死士想要冲破都卫军的包围圈,朝沈默杀过来。
皇后站在不远处,着急的看着这一幕,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上去也只是添乱。
她四下看着,蓦然间瞧见身后的高树上站着一人,那人手握弯弓,箭弦上搭着一支利箭,箭矢在黑沉的夜色里透着渗人的寒意。
皇后脸色大变,待见到那支利剑对着沈默时,急声喊道:“明妃,小心背后!”
可为时已晚——
那人手指一松,利剑势如破竹的刺向沈默!
沈默手中的兵器已被吕危劈断,再无阻挡的兵器,眼看着那支利剑便要刺穿过来,可她却不能避开。
在她身后站着的是晋拓洵,一旦她避开,射中的便会是他!
沈默闭上眼,等待着利箭刺入身体的剧痛,等待着死亡再一次来临。
身后骤然爆喝出一道厉吼,贺五熟悉的声音响彻在身后,沈默的手腕蓦然一紧,只觉耳边风声卷过,凌乱了她的发梢,也有凌乱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被寒夜的风吹开。
“噗呲——”
利箭刺入身体的声音在沈默耳边炸开,她心脏猛地一颤,睁开眼时便见晋拓洵站在她面前,手中利剑扎在地面撑着他颤抖的身躯,攥着她腕骨的手更是不停的颤抖着。
晋拓洵苍白的脸色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唇上,雪青色的衣襟上都是血,在他的心脏部位,露出一支箭头,与她的身体只差一手之隔!
沈默眼睫不停的打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旋,如断了弦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相爷!”
贺五挥剑劈斩了吕危一只手臂,吕危惨叫一声,握剑的右臂如枯叶般掉在地上,伤口处不断往外冒血,染红了一大片冻僵的地面。
沈默什么也听不见,兵器相交的声音也被一道嗡鸣声阻隔在外。
攥着她腕骨的手像是失了力道,慢慢松开。
看着晋拓洵欣长的身躯在她面前一点点倒下时,沈默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扶着他的手臂,与他一同坐在地上。
她抱着晋拓洵的肩膀,看着他胸口冒出的箭头,这才有了一点反应,手不停的按着他的伤口,手心在箭头周围动了动,却是颤抖的不敢去碰。
“不要……不要死,晋拓洵,你不能死……”
沈默哭的如同一个孩子,满手是血的在晋拓洵胸口上不停的擦着。
好多血,为什么擦不完,为什么就擦不干净!
都卫军与死士仍在火拼,贺五举剑杀了吕危,跑来跪在晋拓洵身旁,痛苦的低下头,“相爷,是属下来晚了。”
沈默却是看着贺五,伸手揪住贺五的袖子,哭着拽着他,“贺五,快帮我一块擦,为什么就擦不干净……”
贺五看着沈默猩红的眼眸,泪水在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道泪痕,这一刻的她就像是迷了路,失了神的迷魂。
他痛苦的闭上眼。
晋拓洵虚弱的低笑了一声,“别哭了……”
他咳嗽了几声,血顺着他的唇角不断流出,沈默想要擦去他唇角的血,却不想,掌心的血染红了那张俊朗白皙的容颜。
刺目的红冲击着沈默的瞳眸,她颤抖的收回手,被晋拓洵缓缓抬起的手握住,“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早晚都不过一个死字。”
他看着沈默的猩红的眸,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那道影子在他心底刻了三十余年,每每深夜时,都思之心痛。
“你和她真的很像。”
晋拓洵握紧了她的手,看向被交织错落的树枝挡住的夜空,夜无星月,只有暗沉沉的黑。
可他却从那束黑光里看到了朝他走来的人。
红袍金甲,面露笑颜,朝他伸出手,甜甜的喊道:“洵哥哥,我来接你了。”
那只伸在眼前的手白皙纤瘦,因常年握着兵器,指腹有着一层茧,晋拓洵松开沈默的手,搭在那只手上,眉眼间盛满了温柔缱绻,“小默,你终于舍得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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