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栅栏封住的悬崖底下,流水潺潺。
十名都卫军站在一侧,手按着剑柄,看着在崖底弯腰查看地上血迹的四皇子,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是刑部侍郎许玄帜,穿着深青色的劲装,低头看着脚下潺潺的流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81章 变故
在猎场时, 他们遇见了睿王与许侍郎,便将陛下的命令告知他们,比赛结束, 返回围场。
睿王却并不打算离开,倒是问了他们, 可是出了何事才故此停止比赛?
都卫军自是恭恭敬敬的将猎场里的事为睿王叙述了一遍, 没成想, 睿王没有离开, 反倒想要去崖底看一看。
是以, 他们只得陪着睿王与许侍郎来一趟。
大雪覆盖了地上的殷红, 褚迳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枯草丛里, 拔出都卫军跨在腰侧的利剑,拨开枯草, 剑刃在雪地上刮了刮,殷红的血出现在几人眼底。
他将剑丢给都卫军, 走到河流前,撩袍蹲下身, 挽了袖袍, 用冰冷的流水清洗着双手。
冷水刺骨, 顺着肌肤刺入毛孔。
他却不觉得冷似的,仔细的清洗着修长的骨指, 随后站起身, 扯下一截袍子擦拭着手上的冰水。
褚迳随意丢掉手里的一小截断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许玄帜,唇边噙着似是而非的弧度, “许侍郎, 于明妃娘娘与景王的死, 你怎么看?”
许玄帜转过身,朝他行了一礼,“此事细枝末节,臣并不清楚,是以,不能妄下定论。”
“是吗?”
褚迳敛去唇边的弧度,看向河流对面,“本王去对面看看,许侍郎可愿一道同行?”
许玄帜垂下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臣与睿王本就一队,睿王去哪里,臣自是也去哪里。”
十名都卫军手按剑柄,跟着两位主子朝着河流对面过去。
已入申时,雪势渐小。
天乌沉沉的,天际边笼着大片乌黑的云,抬头便是看一眼都觉得令人心头沉闷压抑。
茅草屋的门从里面打开。
幼容提着木盆走出来,看了眼仍守在外面的陈禹,他肩上与头上落了一层白雪,手掌按在剑柄上,即使寒冷恶劣的天气里,他依旧站的笔直。
只是,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陈禹冻得通红的耳朵与鼻尖。
幼容将水泼在积雪上,转头看向他,“陈护卫,要不你进屋里暖和暖和,外面冷得很,别冻着了。”
陈禹道:“不必,幼容姑娘进去吧。”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张口说话时,嘴里哈着热气。
幼容不再多言,抱着木盆走进去,待房门关上时,他抬手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庞。
开玩笑。
明妃娘娘在里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待里面,若是被二爷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陈禹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四下观察时,目光陡然间落在远远的对面。
虽离得很远,可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雪中前行着。
这里是万丈悬崖的深底,周围也都被淮王府里的人查勘过了,并不会有外人出现。
屋门从外面推开,幼容刚将倒好的热茶递给沈默,便听陈禹凝重的声音声音从隔帘外传进来,“明妃娘娘,远处有人过来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沈默脸色微变,将茶盏递给幼容,忍着左肩的疼,掀被下榻,穿好软靴走到糊着窗纸的窗棂格前,伸出右手推开窗扇。
寒冷的风吹进来,扑打在身上,瞬间驱散了身上的暖意。
她探出半个身子朝两侧看了看,便见茅草屋的西南方处,有一队人正朝这边走来,离得太远,看不清来人是谁。
她微微眯了眸,凝聚着视线,问道:“可是淮王的人?”
陈禹道:“回娘娘,不是二爷的人,猎场里现在到处都是都卫军,二爷定不会让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引人注目,娘娘,我们得快些离开,若是晚了,属下怕走不了了。”
“来不及了。”
沈默看了眼外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关上窗扇,忍着肩上的疼走到床榻前,吩咐幼容,“速速为本宫换上之前的衣裳。”
见幼容怔楞的杵在哪里,她眉目一冷,低喝道:“还在磨蹭什么?!”
幼容这才反应过来,去拿那件黑红的劲装。
陈禹站在隔帘外,听着里面窸窣的声音,甚是不解,“明妃娘娘,你这是作何?”
沈默忍着肩上的剧痛,穿上那身染了大片血渍的黑红色劲装,因来回抬臂的拉扯,伤口再次往外冒血,将肩上的衣裳又染红了一片。
幼容看着心疼的红了眼眶,“公主,您又流血了。”
沈默没工夫理会幼容,越过她走出隔帘,靠在茅草屋的柱子上,捂住受伤的右肩,忍着疼对陈禹吩咐:“你带着幼容速速离开,我拦住他们。”
“不行!”陈禹眉头紧皱,一股子犟劲上来了,“二爷临走前吩咐了,要属下全力保护明妃娘娘,决不能让娘娘出了岔子。”
“笨蛋!”
沈默靠着柱子,气息有些喘,“我们若是都走了,他们会顺着脚印一路追过来,本宫受了伤,没有体力再跑下去,当务之急,你先带着幼容离开,以免我们三人都落在他们手里,到时再将淮王牵扯进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陈禹这才想起外面下着雪,若是他们一道离开,必会留下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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