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里的话是她的反省。
反省过后,她还是那个翟忍冬,因为一声“骆绪”,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咔!”
翟忍冬锁屏手机,扔在床侧,一瞬间幅度过大的动作让她头晕目眩。
纪砚清低头缓了一会儿,穿上外衣下楼。
光靠葡萄糖,她的体力恢复太慢了,还需要补充一些高热量的食物。
翟忍冬下楼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要缓,走走停停差不多六七分钟,她的步子定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同样静止的还有坐在炉边的纪砚清。
两人对视着。
翟忍冬走过来,看了眼纪砚清眼底未消的烦躁和视线对上她时一闪而过的沉郁,在她对面坐下。
那个瞬间,纪砚清的脚明显往回收了一下,是要起身离开的预备动作,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心理思考,转眼的功夫,她整个人又放松下来,笑看着翟忍冬说:“翟老板,不是已经睡下了?”
翟忍冬提起落在纪砚清脚上的目光对上她,但没有说话。
静默突如其来。
翟忍冬chi裸裸的目光让纪砚清莫名烦躁。
纪砚清蹙眉。
不久,翟忍冬嘴唇动了一下:“那天晚上……”
纪砚清:“那天晚上怎么了?”
纪砚清表面是在问翟忍冬,但飞快的语速,生硬的语气,打断形式的反问,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回避。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但就是说了。
说完之后,翟忍冬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看着她,过去好几秒,突然叫她一声:“纪砚清。”
“有种,你永远都不要承认。”
第33章
翟忍冬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纪砚清脸上, 她的整个脑子都在嗡嗡。
她这辈子,哭过痛过崩溃过,但从来没有窝囊过。
翟忍冬不慌不忙的神色,游刃有余的语气几乎是把她全身的骄傲扒了捏在手里把玩。
她愤怒不已, 又不得不认。
是。
她就是没种, 就是在回避。
怎么了?
她连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感也放下了, 连承担错误最基本的责任感都不要了, 就为贪她的好。
怎么了?
没用了。
翟忍冬从漠视到直视, 就是要逼她正视。
没什么大不了,一个朋友而已,没有就没有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怎么过。
纪砚清心脏紧缩,像针扎, 她无所谓地垂了一下眼睛, 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掐在手心里的指甲,身体后倾靠向椅背, 双臂环胸,双腿交叠, 唇一勾,笑得戏谑又挑衅, “既然翟大老板这么想知道, 我就不继续藏着掖着了。”
纪砚清话到一半, 手指在胳膊上不慌不忙地轻点, 上,下, 上,下……
炉子里即将熄灭的火悄无声息, 冷意弥漫。
翟忍冬眼神无声,盯看着她。
纪砚清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深,直直地和翟忍冬对视着,说:“那天晚上,我碰了你。”
话落,纪砚清看到翟忍冬寡如水的目光骤然深仄,像轰然倾倒的高山层楼,烟尘四起,又迅速陷入深不见底的幽黑寂静,紧紧捏攥着纪砚清的心脏。她满不在乎,依旧高傲地抱着她的胳膊,抬着她的下巴,字字句句直逼翟忍冬。
“怎么碰的我想不起来,那晚喝太多了,但我应该和翟大老板说过,我这人冷血。”
“具体冷到什么程度呢?”
纪砚清挑挑眉,自问自答,“对性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这点翟忍冬比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这样,纪砚清和骆绪在一起十几年,会有无数次的水到渠成,一时兴起,不可能还对她的手指那么抵触惊慌。她应该欣然接纳,然后享受的叹息,毕竟,那晚的她叫骆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去而复返的惊喜交织着嫉妒一瞬间疯狂生长,在翟忍冬深色的瞳孔里燃起一把火,烧的却是唯一能看到这一幕的纪砚清。她被捏攥到麻木的心脏彻底静了,想说什么话只需要张一张口,“但是翟大老板知道吗,那天晚上我shi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我还是shi的。一个对性提不起兴致的人,因为碰了一个人shi了一整夜,到第二天也是花了足足六七秒的时间才将自己冲洗干净,你说,她是怎么碰的?都碰了哪儿?会是浅尝辄止,浮光掠影吗?”
纪砚清的话chi裸带刺,没给自己留下一分的余地。她盯着翟忍冬想,爆发吧,要打要骂要绝交统统来吧,她连拖着骨折的腿跳舞都受得起,还有什么是不行的。她本就历经淬炼金刚不坏,不需要谁温柔以待。
火炉两侧,两人的对视野蛮而无声。
翟忍冬下来之前随手装进口袋的手机响铃急促。
翟忍冬没管,总是情绪冷淡的胸口此刻微微起伏,她舔了一下因为缺水起了皮的唇沿,低低沉沉的嗓音在炉边响起,“反感吗?”
纪砚清一愣,眼里的挑衅有瞬间定格。
什么叫,反感吗?
不该是“你怎么那么恶心”?
纪砚清的目光冷下来,眉心紧蹙:“翟忍冬,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