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牢狱中灯光昏黄,可是女子眼眸中的讥诮和戒备却还是那么明显。
小宁王一身黑衣,像是隐藏在夜色之中,但是衬着露出的面孔和肌肤越发的白皙如玉。
看出她脸上的戒备,他苦笑了一下:“我从未想过逼迫于你,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必有负担,即使你不嫁给我,我也会救你出去的。”
云浣雪看着他黝黑深邃的凤目里蕴含着决绝,眸光打量了他一下,这才注意到他神情的些许疲惫,与看上去的风尘仆仆。
“这些天怎么没见你?”
她突然问出了好像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出了一趟远门。”小宁王淡淡说道,眸光在云浣雪面上也巡视了一遭:“你没事就好。”
听这意思,他是专门为云浣雪回来的。
“去北夷的那件事,你当初的话是什么意思?”云浣雪眉头一挑,似乎再度问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没等小宁王回答,云浣雪再度说道:“卫峥亲自前往,陆云霆背后运筹,所以,和亲那件事,你可曾出手?”
临行前的那一晚,他曾说过一切他会安排好的。
那么,他可曾安排?
其实相比之下,对于小宁王她是没有恶感的,可是,一个人的话能不能信,是要看处事的。
“如果我说那些事情背后都有我的安排,你信吗?”
小宁王立在夜色之中,牢狱昏暗阴湿,却似乎仍然不能减退他身上的清华。
云浣雪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就在他的眸光渐渐暗下去的时候,却蓦然笑了起来:“舒业,你真的长了一张让人信服的脸。”
即使没有证据,即使没有别的话,但是他说了,就让人感觉,那些事情背后的背后,他是那只黄雀。
小宁王微微一怔:“浣雪?”
他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长得好看就是会有加分项啊,突然发现你挺好看的,温雅俊逸品貌不凡,长这么大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人。”
云浣雪却突然评判起他的品貌起来。
他的长相比起现代的那些小鲜肉不知道出尘了多少倍。
这样的人说起话来,能够很轻易就夺得了别人的信任。
明知道这样很不科学,明明也见到过更帅更美的,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好像不会骗人的气质。
小宁王那原本在这阴寒潮湿之地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泛着红。
他微微尴尬的笑了一下,“浣雪你总是这样说。”
“是吗……我忘记了。”云浣雪眨眨眼开口说道,前身发生的事情,她完全的没有印象。
小宁王的笑容的落寞了下去。
美人垂泪云浣雪最是受不了了,尤其是在这张妖孽的脸上,他低着头不说话那副失落的模样好像她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
“有些事只要我记得就好。”小宁王再度抬头,嘴边又带着淡然地笑:“既然我答应了救你出去,太后的约定自然是不作数的,你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说完,他又敛下了眉眼:“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小宁王提着灯笼,迟疑着脚步缓慢转身。
光线突然消失,云浣雪的周围又是漆黑一片,她目光追随着那渐渐走远的微光和那黛青色的背影。
“等等!”
云浣雪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在这一刻,她在心底已经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舒业,你不必再为我奔波了。今日下午太后已经遣人来问过我的意见,我已经答应了徐嬷嬷。”
在云浣雪叫住舒业的那一瞬间他就转过了身来,她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几乎劈的他站立不稳。
那双一向淡定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的女子。
她说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在你和陆云霆之间选一个的话,还是你比较好。何况你自己曾经也说了,嫁给你未来说不定我还能恢复自由不是。”
云浣雪再度开口说道。
小宁王快速走回来,身体的难受强行咽下去,急切问道:“浣雪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浣雪看着他左手按压着胸口,眸光微微动了一下。这件事对这个一向清淡如玉的人,似乎刺激很大。
依世子性格,应是不会为难于她,由此来掩人耳目是最好的选择,云浣雪暗自思忖,便仰头对世子说:“圣上宣我回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联姻,那么这是必然的结局,世子风华正茂,俊美多才,嫁于你想是会令全天下的女子嫉妒,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是无论如何都要嫁人,那为何不选一个我看得顺眼,又对我好的人呢?”
小宁王怔怔地看着她,胸口起伏。
云浣雪远远看着,那一刹那,在那朦胧的橘黄色光影中,他的笑容无声绽放,越开越大,宛如神祗绽放出万丈光芒,点亮了整个牢房……
几乎是用了全身的自制力,小宁王才让自己的双手没有因为过于激动而不自觉地颤抖,但是开口却也不若往前那般镇定自若:“浣雪,你一向不是说话出尔反尔的人。”
“是,我是答应了,嫁给你。”
本来考量出于权衡,可是看到这样的小宁王,云浣雪却说出了最直观的结果。
心底,也有什么像是渐渐变得柔软。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到最悦耳的话。”小宁王的眸子也越发柔和:“以后,我定会好生待你。”
云浣雪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埋下头,轻轻答了声嗯。
“今天先委屈你一下,明天我便来接你。”见云浣雪一直埋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也并不想多聊,小宁王叮嘱一声便转身出了牢房。
在世子转身时,云浣雪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平宁王世子的背影。
他的影子被烛火拉的细长,看起来是那么孱弱,每走一步,都似乎有千斤重量,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在这个狱牢里回响着,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深夜霜寒露重,是有多大的关心才能趋势本就体弱的他前来,只为宽慰她。
云浣雪心里闪过万般思绪,抱着膝盖,手指一圈圈地划着地板,她知道就算有再多的不忍,她也必须这么做,这是对他也是她自己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