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皇后沉不住气,懿贵嫔的话里没有指名道姓,可偏偏宫里能在宫宴上插上手的,就只有皇后了。
哪怕南庆帝不问皇后的罪,这件事终究会是一根刺卡在南庆帝心头,终归宫里只剩下三个皇子是事实。
“是不是胡说,皇上叫太医院的人一问便知。”懿贵嫔又噙着眼泪抱紧了连城璧,“璧儿,你别怕,有母妃在,母妃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的。”
“咳咳……”案牍后默默看着这出闹剧的南庆帝终于出声打断懿贵嫔的话。
经由云浣雪口中所出,又有懿贵嫔的哭诉,不用传太医院,南庆帝就将她们的话信了七八分。
不过这事真的不能在小宁王主仆面前解决,用高公公的话来说真是丢脸丢到东越去了。
看着这出闹剧的南庆帝,面上也快挂不住了:“来人啊,护送小宁王回启德殿,命太医院将那支百年老参一道给小宁王送过去。”
南庆帝表达的很明显了,这里没有小宁王什么事,他要处理家务事,小宁王和云浣雪不便留在场。
被懿贵妃这样一打岔,殴打皇子的事情似乎暂时被所有人遗忘了。
……
夜深露重,连枝头的半轮残月,也似乎忍受不了安园的压抑而躲进云层。
花园周遭的酒气浓烈,石桌上酒壶酒杯倒了一片,连城璧一手支在石桌上撑着额头。
呵,多少年过去了,每次一醉仍会想起她。
等那阵酒劲稍微过去了,连城璧才从石椅上起身,向东院的方向走过去,步伐稳健,如果不是风中散发开的酒气,谁也不知道他刚才喝了多少酒。
整座安园陷入一片寂静中,唯独东院灯火通明。
连城璧对云浣雪的珍视,在这几日让安园所有人都领教遍了,那些伺候的人,畏惧着脾气暴躁的连城璧,照顾云浣雪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都下去吧。”连城璧一挥手,东院守夜的丫鬟就退下了。
屋子里除了燃烧的红烛偶尔爆出几个火花,一片寂静。
连城璧向内室走去,床上躺着的女子安静美好,那张姣好的面容褪去了苍白,却迟迟不见它的主人醒过来。
喝了酒,他突然很想见她,哪怕她现在还没醒过来,他也想要见见她。
连城璧也不在乎自己一身酒气,就直接靠在了床边,大手抚上女子的脸,温热嫩滑,如同初生婴儿般的触感。
“你睡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你若是不喜欢西院那些女人,本殿下明日就将她们通通遣散。”
“你给他的火狐大氅,真的很好看,我就看了那么一次,我想,穿上身一定很暖和,浣雪,我也想要……”
“秦大夫说,你很快就会醒,可这么多天了,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他杀了,没用的庸医!”
“不过那日在教场,你骑马射箭,吓得连城钰坠马的英姿,真是我这辈子见你,最好看的时候。”
“嗤……连城钰那个没用的东西。”
他趴在床边,断断续续的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不知道是说给床上没醒的人知道,还是说给自己听。
酒的后劲儿也很强,唠叨着唠叨着,连城璧也沉沉的合上了眼。
计划到底不及变化快,前一秒姜婉还在陆云霆面前争取机会,力求让自己顶替那名安园的人进入安园,下一秒就收到消息。
安园重金求医!
只要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能治好安园一位夫人的病,安园的主人会奉上万两白银酬谢。
万两白银啊,在这个一个铜板两个馒头,一两银子就够四口之家过上半年稳定日子的世界,万两白银,那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姜婉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
那可是一万两啊!
清晨一早,她就揭了安园门外张贴的榜跑回来。
“大冰块!你快点出来!”人还没走进去,姜婉就扯开嗓子喊。
医馆众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姜婉。
这里是姜婉的地盘,她这个少主是什么样,在医馆的这段日子大家差不多都了解了。
唯独青麟听到这个魔女的声音,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
“什么事?”陆云霆从房里缓步而出,就见姜婉对他挥手,哦不,是挥着手里的东西。
“给你看个东西,很可能你手上的人我不需要了。”
她直接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云景听到动静,也从屋子里出来,听到姜婉的话,也上前去看姜婉带回来的东西。
目光触及的那一眼,他冷淡的神色陡然一变。
“安园重金求医?”不怪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前日姜婉才带回来云浣雪昏迷的消息,得知她现在就在安园,云景无法不把云浣雪跟安园的那位夫人联想到一起。
“你揭了榜,要以大夫的名义上门问诊?”陆云霆的脸色不比云景好多少,不过他的表情调控得很好,只让人觉得他一脸严肃,再看不出其他。
“对。”揭榜上门,这是姜婉的决定,“不用偷偷摸摸混进去,现在就有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这个机会还是连城璧主动给我们的,他绝不可能想到我是冲着云浣雪去的。
而且安园这种地方,探子进不去,你之前不是有自己的安排吗?我不用那个身份,就多了一个人进安园,好歹有个照应。”
多了照应的人,她也有空抽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陆云霆同意了姜婉的提议,多一个人,确实能多一份照应。
“现在就走。”她只是过来跟陆云霆说一声,安园那一万两白银,她才不想放过呢。
“行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我先走了。”话一落,姜婉带着那张榜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安园
连城璧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东院,接过丫鬟手上的药,给云浣雪喂下。
“殿下,何管事说,有人揭榜了,是……是位姑娘。”进来的丫鬟语气有几分犹豫,没有直接把人带到东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