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皇上,当诛九族。
只是剥夺封号跟赐死,皇上对皇后可以说是很宽容了。
其母做出这种事,六皇子不被牵连已经很好了,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再后面的陆云霆也没说错,不是平庸,年幼,只懂得花天酒地,碌碌无为,就是身份卑贱低微。
皇十三子虽然是个不满周岁的幼子,可三公大臣好歹是两朝元。
十三皇子如果有他们亲自教导,日后未必不能成大事。
最主要的,十三皇子的母妃是陈贵妃。
陈家势力不大不小,陈家也不是没有出优秀的子弟,却都不在朝中任要职,没什么权,陈贵妃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恃宠而骄,朝堂之中,若不是宫里有个陈贵妃,没几个人记得陈家,几乎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先皇让十三皇子继位,一方面也省掉外戚侵权的机会。
无强大的外戚,其实就是朝臣的机会。
如今君弱,那就容易出现臣强的局面。
林御史脸色难看,当官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脑子。
至于他身边的同僚,更是个个哑口无言。
陆云霆的话竟像是一道霹雳生生劈开了众人头顶的乌云,如今这局面对满朝文武来说,并非坏事。
传位圣旨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那些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人,也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心里不服,那就憋着。
新皇登基的事情,因为皇子年幼,太后、皇上接连驾崩,是以登基大典要往后挪,先行颁布太后皇帝驾崩消息,举办葬礼,举国哀悼。
小宁王错过了宣读传位遗诏的事情,晋王被打入天牢后,他在查另一件事情。
一件对他来说,很严重的事情。
冷傲风等人现在跟在小宁王身边,和太后在明面上留下来的人一样,他们都不认同那道传位圣旨,众人都在等着小宁王什么时候出手。
“殿下,有苗头了!”冷傲风的声音带上几分凝重后的轻松。
要知道这是小宁王第一次动用他们暗部,第一次在主子面前表现,他们不想让主子失望。
“那些人身上有刺青印记,的确出自东越皇室。”晋王叛乱被抓后,小宁王便让他们去查那日出现袭击云浣雪的黑衣人。
“谁的人?”小宁王出声问道。
那夜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他在城楼上看得清楚,那些人招招下尽狠手,一副致云浣雪于死地的模样,可当对上他的时候,那些人似乎有意留手,拦着他,只是为了不让他去救云浣雪。
那时候本以为是自己多想,可直到黑衣人突然撤退,他才肯定,黑衣人有问题。
云浣雪恢复记忆后,她的功夫不逊色于他,可在黑衣人的联手下,也没有占到便宜,而他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落下。
冷傲风沉默了片刻才回话,“属下,没查到他们是谁的人。”
这话说出来很丢人。
暗部这么多年一直潜伏在暗处,他们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唯独在黑衣人的事情上栽了个跟头。
那些黑衣人仿佛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一般,查不到来处,也查不到归途。
“算了,你先下去吧。”小宁王知道冷傲风还想跟他说别的事,可现在他没心情听他说。
皇位的事情,他不着急。
皇位……
小宁王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他迅速捕捉。
“去把延禧宫佛堂的老太监带过来。”太后驾崩,新皇登基之前,宫里的宫人不会重新编制。
小宁王要找的人,很快就被带过来。
“老奴拜见殿下,殿下万福。”这个老太监,正是云浣雪被带到延禧宫佛堂那日,出现给小宁王传话的人。
“钱公公是皇祖母身边的旧人了,不必多礼。”屋里没有其他人,小宁王的人在外守着。
钱公公从地上起身,手上挽着一把老旧的拂尘,神情波澜不惊,似乎早就预料到小宁王会传召他。
“殿下若是要问隐卫的事,太后娘娘离去前,的确给殿下留了人;殿下要问老奴隐卫的踪迹,太后娘娘未曾告知过老奴。”钱公公也似乎预料到小宁王会问什么,在小宁王开口之前,把他的话堵完了。
这个答案,跟小宁王的猜想不谋而合。
小宁王现在能确定了那晚出现要致云浣雪于死地的黑衣人,就是皇祖母留下的隐卫。
只有皇祖母留下的人,才会在拦住他的时候留手,毕竟皇祖母想要的,是他坐上那个位置,所以隐卫才不会伤害他。
保护他的隐卫,逼迫他的隐卫,威胁他的隐卫。
这个答案,有那么一瞬间激怒了小宁王,可看到面前镇定自若的钱公公,心中的翻涌的波涛,又被他如数平息。
“钱公公对日后有什么打算?”沉默了半晌,小宁王主动询问。
他没有逼迫钱公公交代隐卫的事情,能留在皇祖母身边那么久,深得她信任的人,不想说的事情用刑也没有答案,更何况这是侍奉他皇祖母数十年的老人。
就算是用刑,他也于心不忍。
“太后娘娘说,奴才们的去处有殿下安排,殿下若是不要奴才们伺候,便准奴才们告老出宫。”钱公公浑浊的眸子眨也不眨,一副随小宁王安排的模样。
“既然皇祖母有交代,舒业也不会苛待她老人家留下的人,钱公公出宫后,便留在舒业身边吧。”小宁王沉吟了一下终究开口,把人纵远了他也并不放心。
只有在身边他眼皮底下才有一分把控感。
“老奴谢过殿下。”钱公公淡淡说道,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并没有出乎意料。
小宁王默然。
是钱公公处变不惊也好,装聋作哑也罢,皇祖母的性子一贯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更改。
她认为他要坐上那个位置,他便得坐上那个位置。
哪怕是在钱公公这里,也不能得到他想知道的。
他的皇祖母,真的都给他安排好了。
钱公公走后,小宁王没有让人继续查黑衣人的事,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良久,暮色渐沉,他也没有吩咐让人进去点灯。
黑黑的房间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