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灵兽不知死了多久,双眼光芒尽失,显出灰败之色,但是肉体却无一丝腐烂的迹象,不知是其生前修为高深,可保尸体不腐,还是因为这土行之地的气候特殊。
凌展谨慎起见地将塔中九层全走了个遍,除了这具灵兽尸体再未发现其他事物,这才收回虚影亲身来到第六层。
亲眼看见这头灵兽的时候,凌展心中疑惑顿生,这头灵兽形体形狭长,全身有鳞甲,四肢粗短,似乎是头穿山甲,不过它的体型显然比寻常的同类要大上许多,而且虽然死亡已久,但它的四爪仍锋利无比,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指爪间仍带着些沙土,仿佛临死前还在沙地中穿行。
凌展自衣襟上撕下一块碎布,试了试这灵兽的爪子,只见那布片刚一碰上爪锋,立刻就被轻易的裁成两片,没发出半点声息。
他不禁暗暗咋舌,也不知这样强悍的一头灵兽,又正是穿越这土行之地的能手,怎么会死在此地。
凌展将这灵兽尸体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却看不出什么名堂,尸体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甚至内丹仍在腹腔内完好无损,很难想象是什么力量将它杀死。
他在这里盘桓许久却一无所获,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疑问,离开黑塔继续前进。
临行前他将灵兽尸体带出了黑塔,就在塔外将其掩埋,在他想来,这灵兽终究修行不易,死后还是给他葬了,也算安息。
又走了二三日,凌展渐渐发现了前方途中有些异样,天地间吹的不再是先前那单调的狂风,似乎每隔百里便会有一道旋风盘旋,那些旋风卷起无尽黄沙,吹在高空中形成一道道显眼的风柱,不知究竟如何形成。
他心知这等情况贸然查看大是不妥,因此只是远远躲开风柱行走。这一来他前进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而且因为拉长了每次行进的时间,他也不得不在黑塔中多休上一段时间。
这一日,凌展距离下一座黑塔还有二三百丈距离的时候,猛然发现那塔前竟然有一根风柱盘旋,他停下身来,想要等那风柱离开。可是不知为何,这根风柱似乎有自己的灵性一般,只是围着塔身盘旋,并不离去。
等了许久,凌展心中渐生不耐,他本想绕过此处,直接走向下一座黑塔,但又觉得有些冒险,这地方始终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这样消耗体力的前进实为不智。
他继续蜷着身子坐在沙地中,尽量减少风沙的侵袭,然后静静地等待那风柱离去。
但不知是否老天在和他开玩笑,那风柱居然就是不离开。
这不由得引发了凌展的好奇,难道这风柱真的有自身的智慧?如果是这样,那这塔中又有什么吸引着它的东西?
他不禁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向黑塔靠近,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风柱的动向。
距离黑塔还有五十丈的时候,凌展再次停下身来,在这里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风柱的力量,贸然前进恐怕会被卷走。
观察了一阵后,凌展自觉已经掌握了风柱的运动规律,这才在一次风柱刚刚绕过塔门的当口,猛然窜身向黑塔奔去。
就在他奔至塔门前的时候,那风柱刚好绕到塔后,席卷的力量最小,正好容他进入塔内。
就在此时,那风柱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忽然加快速度绕回塔前,猛得向塔上撞来。
但凌展已然飞速推开塔门闯了进去,并且反手将门合上,以后背将其顶住,遮挡了风柱的袭击。
他此时心中已然确定,这风柱果然是有自己的智慧,只是不知这究竟是天地间的风自然生出的意识,还是某种生物制造了这种保护与进攻的手段。
在门后等了一阵,他轻轻转身自门缝中向外观瞧,那风柱似乎已经放弃了进来寻找他的打算,正在继续围绕塔身旋转。
凌展心中稍定,将注意力放回黑塔中,他方才刚一进来,立刻感受到塔中一股浓浓的灵力波动,这比他前些时日发现那穿山甲模样的灵兽时要强烈得多。
为保险起见,他一连放出了四道虚影,依次向塔上探去。
果然,在第三层上,他竟然发现了一具人的尸体!
这尸体仍保持着生前盘膝而坐的模样,肉身更无一处腐烂,神态安详、眉目如生。要不是他身上毫无一丝生气,凌展几乎怀疑这人只是在打坐修炼。
就在这具尸体旁边地上,摆放着一个储物袋,以及一枚玉简,那尸体的一只手指向玉简,似乎是某种指示。
凌展知道这种玉简其实是修为高深的修士用来记录的一种载体,比纸张的书籍能够记录的东西要多上很多,又易于保存携带,并且如果是不便让他人查看的信息,还可以在玉简上设下禁制。
这修士的意思显然是让来此的后人阅读那玉简,凌展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总不该被一个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前辈吓住,因此亲自来到此层,仔细查看一番后拾起玉简,将其贴在额头阅读起来。
这是他现在修为未到,如果修炼到了元婴期,可以随意将神识放出体外的话,他大可将一缕神识打入玉简内查看,不必通过这样的动作来沟通。
那玉简内记录的果然是一段留给后来人的话,那人自称是一名元婴后期修士,闻听此地藏有无数上古修士留下的功法、丹药及法宝,可助人修炼到练虚期,而且法宝个个威力庞大,足可跃阶挑战其他修士,因此他做了一番准备后来到此地。
这五行之地他原有耳闻,因此收服了一头穿地兽将其培养成仙兽修为,带到此地用于通过土行之地。
但就在行进了数日后,他遇上了一种奇特的灵兽,这种灵兽是一种群居的飞行生物,一大群聚在一起后会形成外表看似风柱的模样,它们似乎不具备肉体和法术攻击能力,但是却能够将神识聚合在一处发动攻击。
他的穿地兽就是收到这种意外的攻击而身亡,而他自己则凭借着修为与经验,杀了数千个这种灵兽后,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可是不知为何,那灵兽渐渐越聚越多,以他的修为和手段也难以应付,最后被困在塔中,无法出去。
他就这样在塔中坐了数千年时光,仍旧无法破开这些灵兽的包围离去,最终寿元将尽,只好留下这玉简警示后人。
他还说,自己的储物袋中还剩下许多常年积累下的灵药、灵丹、低阶法宝等物,后人尽可取用,他被困死此地,终不愿有人步他后尘,这些东西虽无大用,但总归聊胜于无。
凌展看到此处心中一喜,他正愁手中缺少法宝、丹药,未来难以前进,这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不过他心中的警惕之情仍未放下,这人自称被困数千年,若是换了他自己,只怕早就绝望疯狂,多半会冲出塔外与那些灵兽拼死一战,就算力竭战死,也比困守此地的好。这修士能有如此耐心等待,耐心之强可见一斑,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但是当凌展祭炼一番然后打开那储物袋的时候,他不禁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这储物袋中的藏品实在是太过丰富了!其中的灵药、灵丹不计其数,那些灵药的年份几乎都在千年以上,甚至许多品种他在胡一刀的药园中也未见过。而且这里还有数百柄下品飞剑,另有各种其他的法宝无数。
这样多的宝贝,恐怕放在一个小门派中都会上整派上下震惊不已。
凌展翻开许久,在其中发现了两样最为有用的事物,其中一个是一瓶丹药,那瓶中其实总共只有三粒丹药,但是其中散发出的灵气却是浓郁无比,瓶上写着三个字——立婴丹。另一件则是一根钢鞭,这钢鞭他尚不知是何用途,不过根据其材料与品质判断,这绝对是一件接近极品的法宝!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识攻击
通常,即便是蓬莱派的内门弟子,手中也只有下品法宝,各别优秀的弟子或许被赏赐一件中品法宝。而元婴期的长老们,手中通常只是有多件中品法宝,偶有人会有一件上品。
就像那日童林与福王分别使出的铃铛和五行剑阵,都只是介乎中品与上品之间,而在封魔之地外两个元婴修士对阵索伦的时候用出的才是上品法宝。
当然在争斗之中,法宝本身的品质尚在其次,运使法宝的修士本身的实力与经验才是关键。
不过如果手中有一件极品法宝就不同了,所谓“极品”二字,当然是指远远超出一般品阶的意思。如果两个结丹期修士争斗,手中分别持的是中品法宝与上品法宝,胜负尚且会因经验不同而难以判断,但是如果一人手中有极品法宝,另一个即便用的是上品,十有八九也会败走,这一阶的差距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这件钢鞭显然是那元婴修士的得意法宝,他似乎并不希望此宝被人轻易使用,因为在此宝的旁边他留了一块玉简,里面只有这钢鞭的基本祭炼法门,可以让人每日使用一次,却没有完全祭炼的法门。
不过如果有一天凌展的实力高出那人,就可以强行破开上面的烙印,将其祭炼成自己的法宝。
当然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他也很满意了,每日可以使用一次的极品法宝,就是他手中的杀手锏,他一贯给人留下的都是单纯靠肉体和法术争斗的印象,在关键时刻忽然使出法宝来,还是一件极品法宝,定然可收奇效。
他以那修士留下的法门将其简单祭炼一番后,又将储物袋中所有法宝都熟悉了一遍,了解其用途,选了几件较为实用的祭炼一番,至于那数百柄飞剑,他看都不看一眼,丢在那里了事。
这储物袋中的空间比胡一刀给他那件要大得多,而且又方便携带,自然被凌展直接配在了身上。
其实当年胡一刀是一时兴起弄了个衣服一样的储物袋出来,美其名曰兼有防御之效,但是对于如今的凌展来说,这件东西怎么看都是个累赘,远不如一个单纯的储物袋来得好用。
他将原来储物袋中的事物全部取出,放入新储物袋内,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师父送的宝贝铺在了衣服下面。虽然这蛟龙皮其实未必比他自己的身体更结实,防御更强,不过多一重防护终归是多一层保障。
收拾停当后,凌展静静的望着这位元婴修士的尸体发怔起来,这修士没有交代自己的尸体要如何处理,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置这位好心的前辈。
看起来这位修士临终前的神色十分安详,似乎是悟透了什么道理一般,仿佛已经放下了对生死的执着。而且不知他已经死去了多久,肉体居然仍是这般如同生人,其实也算是达到了一种不朽的境界,也算满足了修道人长生的愿望。
当然,这也许与他生前修炼的功法有关,或许那功法就是会让人死后肉体不坏,但是这却不是凌展要考虑的了。
良久,凌展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位前辈的尸身他并不打算一动,仍旧让其在这里安然长眠。他只是在尸体前恭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报答了这位前辈的恩德。
最后,他又取出这位修士留下的玉简,将其中关于遗留的丹药、法宝的最后一段抹去,只留下了关于这修士经历的部分,留待后人观瞧。
做好这一切后,他回到一层中,开始思索起新的问题。
那修士说外面的风柱竟然是由某种灵兽组成,这让凌展很是好奇,而且以他自身的经历来说,那风柱显然没有玉简说的那般恐怖,不知其中究竟是有什么出入。
按理说一个元婴修士难以抵御的存在,绝不可能任由凌展这个结丹期的后辈轻易避过,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那修士一路苦战,连驯养的仙兽也死了,自己更是被困在此地数千年。
而凌展一路小心翼翼,轻易地徒步走到这里,只是在如塔前似乎有些惊险。
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选择了一个最为实用的办法——直接出手。
当然,从那修士的玉简中,他还得知了一些事情,原来那些灵兽虽然整体实力强大,但是其肉体非常脆弱,十分容易灭杀,而且不知是否这黑塔中存在什么禁制,那些灵兽最多只能在塔外徘徊,并不敢进入内部,这一来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御,即便攻击失败,暂时也有退路。
凌展先将塔门洞开,确定了那风柱确实不会进来,然后待到某次风柱转到塔前时,忽然一步踏出,两记火焰刀斩向风中。
果然,那风柱被他的法术斩得一顿,内种发出一阵细小的叫声,然后只见数十具小兽的尸体自空中落下。
凌展本要仔细观看那些小兽的样子,但那风柱中间断开一段后又立刻闭合,重新变得完整,并且自其中传出一阵愤怒的吼叫,随后一股凌厉之意直奔他而来。
凌展根本没有看见攻击的情形,可是身体又明明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这种情况让他心中顿寒,不知要如何抵御。
就在此时,他眉心穴忽的一跳,自其中飞出一道虚影,自半空迎上某物,生出一阵碰撞的气流。
因那虚影时自动飞出护主,并无凌展的神识附于其上,因此他并不知道就近刚发生了什么请款。
不过凌展如今也是反应奇快,立刻又招出六道虚影来,护在身周,然后缓缓倒退进黑塔中。
这一次,他以虚影的视角终于看清了,原来自那风柱中发出的竟然是一种神识攻击,这种攻击以肉眼无法察觉,自然会让人难以防御,难怪之前那穿地兽死后尸体没有半点伤痕,想来是神识受到极大损伤才会死亡。
被几道虚影挡住了攻击后,那风柱的旋转之势蓦然一停,现出其中数百小兽来,这种灵兽身形如兔,背生双翅,面部一副可怜的神情,似乎在哀求别人不要伤害它们一般,可是谁能想到它们发出的攻击竟然可以杀人无形?
凌展仔细感受这些灵兽的修为,发现不过都是介于筑基巅峰与结丹初期之间,他不禁心下疑惑,以这些灵兽的实力,即便数量再多,又怎能奈何一个持有极品法宝的元婴后期修士?
就在此时,那些小兽忽的向两侧散开,露出一种一头体型明显大出许多的四翅灵兽,此兽并不飞出,只是在兽群中央冷冷的打量着凌展,然后猛然咆哮一声。
它这声咆哮其实听来只是一种如同小儿嘶叫的声音,显得十分滑稽。
但是随着这个声音,那些小兽再次向中间聚拢,重新形成风柱,并再次发出那种神识攻击来。
这一次凌展终于以虚影的视角看清,原来在那四翅灵兽咆哮的一刻,所有小兽的神识忽然离开躯体,一起向此兽聚拢,彼此融合成一个整体,然后发出了一道神识攻击。
这等情形让他心中大奇,这种灵兽居然可以在低阶的时候就做到神识出体,并且还能互相融合!
这种情形简直闻所未闻,难怪它们可以以一群低阶灵兽的实力迫得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无法可施。
凌展为保险起见,将数道虚影纷纷收回,坐在塔中沉思起来。
他倒不是怕无法战胜这些小兽,方才他两记火焰刀就杀死了数十只,只要耐性借着黑塔的地利优势慢慢耗下去,总会将这些小兽杀光,那四翅兽其实也不过结丹中期的修为,杀之甚易。
可是这土行之地内还有无数这样的风柱,其中怕有成千上万这样的小兽,根本杀之不尽。
而且他这一出手试探,忽然间就想起了玉简中的话,那位修士说这些小兽的数量越杀越多,但自己一路走来没有招惹这风柱,也没收到其攻击,只是方才主动出手后才受到反击。
如今想来,他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出手,如果自己没有先杀死一些小兽,那它们是否就不会攻击自己?
可惜这个问题如今已经无法得到证实,因为塔外的风柱已经不在继续移动,只是在塔门处不断徘徊,像是在等待自己出去一样。
而且此时凌展显然能够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始终凝聚在自己身上,他推测应该是那四翅灵兽正在盯着自己。
被这些灵兽盯上,自己今后的前进之路就麻烦了,凌展坐在塔中苦思冥想脱身之法,忽然他心中一动,方才第一次受到神识攻击的时候,自己眉心穴飞出的虚影似乎轻易就挡住了那次攻击,可是那次他并未看清具体的情况,难道自己体内的这种虚影除了可以物理战斗、能够由实化虚躲避攻击,另外还有抵御神识攻击的能力?
这是索伦给他的传承中也为提及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显然值得一试,凌展思索一番后,先是招出一道虚影留在塔内作为观察,然后亲身踏出塔外面向那风柱,同时双手再次发出两记火焰刀,他要行险一试,究竟这虚影还有何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