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斗在一处,打得难舍难分之际,侧边突然杀出了一个老头。
他就是白日里帐房先生打扮的老头儿,鬼精鬼精的,见初二武功不凡,就想到了歪路子,拿着匕首,沿过道就闯进了靠右第一间房里。
正是人字号房。
帐房先生一脚将门踹破,嘴里放着狠话:“谅你多大能耐,难道真的不把同伴性命放在眼里?老夫劝你最好住手,不然你的同伴,性命堪忧!”
他几步就要走向床边,向着隆起的被子,轻蔑冷笑。匕首缓慢的在空中划动,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可是,话音刚落,天字号房的房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一道修罗般的白影,幽魂般的出现。
齐天佑瞥了一眼人字号房的牌子,眸光更冷一分:“半夜,来送死?”
初二与拿菜刀的厨子打斗,他并未插手,而是盯着帐房先生,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老头本就年纪大了,经不得吓,似乎被他那冰冷的气势威慑住了,竟然猛地去掐身旁被子里的人,匕首往下一划:“你的家丁都被药倒了,加上楼下通铺的人,都任我们宰割,要不想出更多人命的话,乖乖将钱财交出来,我们或许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哦?”
齐天佑冷淡的一声,修长的身影无意间流露出些许杀意,“这世上,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以为我不敢?老夫杀了这么多年的人,还是个假把式不成!”老头眼神一利,不由分说,匕首往隆起的被子里一捅。
齐天佑眼皮猛地一抬,刹那间,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戾气。
一道凌厉指风,直冲暗空。老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眉心一痛,就多了一点血红,而后缓缓的向后倒去。
那把刺在棉被上的匕首,却因为他力道的松开,而缓缓的牵扯着被子歪倒了下去。
老头猛地瞪大了眼睛,临死一刻,不可置信的歪头看向那团被子。
黑暗中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只见那床上根本没有人,只被胡乱塞了一件衣服,做成人在睡觉的黑影形状!
齐天佑缓缓收手,阖目。再抬眸间,已经敛去了一切情绪,显然知道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
“二十一……”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冷冷一笑。
第31章 被揭穿(二更)
半夜“潜逃”出客栈的唐欣,此刻还不知道,因为突生的事变,有人已经闯入了她的房间。
她一路循着百里奕留下的痕迹,运起轻功,加快了脚程,火速前去。
系统:宿主你真的能在他们发现你不在之前赶回去?你确定?
唐欣:我无所畏惧啊,反正这种事我也已经很熟练了,作为一个娇弱的病患,等明天大清早,我可以从窗子口跳进去,要是被问起为什么没参与昨晚的行动,就把锅推给蒙汗药,相信他们也会理解的。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傻百里会出什么事。毕竟刺杀世子,事关重大,要是他被什么人抓了把柄,她就算恢复了宁安的身份,估计也要变成光杆司令。
没有累赘,没有行李,一个人的脚程,比一群人要快得多。运用轻功,则更快了,不下一个时辰,就看到了火光。
那是一个山洞,远远看去,一群黑衣人围着火堆,在说些什么。
唐欣轻手轻脚的藏在了树梢间,张望着百里奕。忽然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觉得那个小哥说得的确有道理,我们收银买命,拿自己的命换的银子,这钱太不好赚了,而且至死都还混不出什么名头来!倒不如去把那狗贼给杀了……”
“呵,你以为他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么?这些皇家权贵公子,又有谁是真正好惹的主儿?就如他说的,要是真弱,轮不到咱们北漠的杀手,中原的武林杀手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但他们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
“不是听说我们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么,楼主似乎和小世子有私人恩怨!好像是结仇了,根本不止收银买命这么简单……”有人低声说道。
私人恩怨?结仇?
唐欣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在她还是宁安的时候,根本没听过齐天佑和北漠的百里奕搭上关系过,难道是近几个月的新仇?
她想了想,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喊道:“傻百里——”
火堆边的黑衣人齐齐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俊俏小公子翩跹跃下,虽然戒备,但见他并无杀意,也就没有拔刀。
山洞中,百里奕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提着长刀,一声不响的瞪着她。
“楼主,这……”黑衣人一时间辨不清对面的小公子是敌是友,犹豫问道。
“都回山洞里睡觉!”百里奕脸上分明是不悦,大吼一声,让黑衣人都散开,最后又别扭的补了一句,“记住这张脸!这位是江湖上人称第一巧手的宁安公子!”
“是……”黑衣人一边往山洞里退,一边还不忘了多看她几眼。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就是前段时间江湖上轰动一时的名人哪……
唐欣笑嘻嘻的拍了一下百里奕的肩,无视他不悦的神情:“今晚我可是偷跑着出来找你的,怎么样,兄弟仗义吧?”
“以后少在手下人面前叫我傻百里。”百里奕别过头去,背负双手,冷哼道,“无声无息的失踪,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你当真把我当做兄弟?”
“这不是来不及嘛……”当时她被暗算,功力削至三成,被一刀砍死,根本没来得及交代遗言。
“混入世子府几个月,还来不及派人向我知会一声?”百里奕冷笑,向前一步,甩开了她的手。
唐欣心道不好,突然皱紧了眉头,“嘶”了一声:“手上有伤……”
百里奕心下一突,连忙抓过她的手腕,仔细查看:“这笔刀伤深得很,你为什么不包扎?光涂涂药就了事,太随便了!你是不是又惹了哪位江湖侠客,怎么落下的伤?”
唐欣心情复杂。
她该不该说,这刀就出自于风雨楼?
“嗯……其实是世子派我出任务,接了人家一刀,出了点血而已,皮外伤,不碍事的。”唐欣见他已经忘记了生气,便试图抽回手来,把话题扯向她的来意,“我冒这么大风险跑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谁让你们刺杀世子的?”
“这个无可奉告。”百里奕又沉下了脸来,“果然,每次找我都是意有所图。”
杀手界的规矩,便是杀手不能将雇凶者的信息泄露出去。当然,他在意的不是这条规矩,而是——知情者,总是会惹祸上身。
他情愿宁安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冒这个险。
唐欣事实上是明白百里奕的苦衷的,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似乎不用说出口,不管放出什么狠话,都不会心生嫌隙。
“你不愿告诉我也罢。”唐欣正色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傻百里,赶紧回你的北漠去,别在中原到处乱走,给我添乱。我知道你和齐天佑有私人恩怨,但他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朝堂之人,最是心狠手辣,以后见到他,一定得绕道。”血的教训!
“私人恩怨?”百里奕嘴角扯了扯,冷笑道,“本来我来中原,也只是因为你的消息突然断在了齐天佑手上,这才带着手下日夜兼程赶来,想试探试探他的底细,没想到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但,不得不说,看到宁安还活着,他还是松了口气。
事情并未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不过,也不一定会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宁安留在世子府的原因,他还得暗中好好探查。
唐欣知道,这人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做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无奈一叹:“别总想着和他切磋了,他袭承了襄王的所有内力,武功深不可测,而且疑心病重得很。我带着人皮面具,世子府没人能认出我,很安全,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两人谈了许久,又喝了一杯,唐欣掐着时间,知道不能再停留,便辞别而去。
临行前,还不忘了叮嘱百里奕一遍:“记得回北漠发展你的风雨楼!到时候我还指望着退隐江湖,靠着你这棵大树好生养老!”
百里奕嘴上说着“放心”,心里则是另一番想法。
路上,唐欣直接将外衫扒掉,露出里面的青衣来,趁着没天明,揭下面具,绕到了客栈的后院。
院子里一片安静,想来,还没有人发现异样。
唐欣庆幸了一阵,运起轻功,飞檐走壁的窜上二楼她故意打开的窗户边,双手扒住了窗沿,往上一个借力,翻了进去。
完美!
接下来只等归一敲开她房门,她一脸懵逼的询问“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就行。
唐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向了自己的床榻,冷不丁的,竟然见到齐天佑正端坐在床上,双目轻阖,听见窗外她弄出的细碎声响,嘴角冷冷一掠,旋即睁开眼来。
“二十一,在外面游荡一夜,终于肯归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分毫喜怒,似乎任何情绪,都能轻易的被压制收敛。
唐欣背后虚汗直冒。
她这是被……抓了个现行?
系统:宿主你不是无所畏惧吗???
唐欣:系统有没有类似于“后悔药”“时光倒流药”之类的药剂出售?真心问!
系统:宿主请面对现实。
“回世子,属下并未在外游荡,而是有……夜游的习惯!”唐欣说跪就跪,一副胆小而担惊受怕的模样,老实而委屈的说道,“属下只是怕兄弟们因此心生畏惧,这才没有如实禀告,还请世子从轻发落!”
“看着吾。”
齐天佑冰冷至极的眸光落在她垂下的眼帘上,似乎很不满她的闪躲,“八仙圆桌下有很重的酒气,说明有人故意洒了酒水——你也看出这家客栈的不对劲,却没有言明。”
唐欣默默吐槽:你明明也知道,还不是憋在心里……世子心真黑。
“初二埋伏在楼道,也是你的主意。你甚至料到了店家的手段。”他的话,带着一丝欣赏,也带着危险。
眼前白影一晃,齐天佑竟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垂眸定定看向她,“不出声,便是承认。”
这个人,是他见所未见的,人才。
或许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在帐房先生一匕首刺向棉被的时候,他竟有一刻,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担忧。
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人,能骗过他的眼睛。甚至,让他有了不该出现的情绪。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应该……抹杀么?
第32章 系统技能显神威
唐欣最怕的就是被齐天佑不声不响的盯着,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那不近人情不带温度的眸光,看得人浑身凉透。
这人疑心病重的很,她就算有百般借口,估计也不能让他信服。
齐天佑冰凉的指尖,捏上了她的脖颈。眼帘微阖,带着一丝凌厉的慵懒:“衣物上沾有晨露,代表你走的不是大道,而是用轻功在树林间奔走——说,你去郊外,见的是什么人?”
他的两根指头正压在她的颈动脉上,微微用力,还能感受到有节奏的脉搏。
“我……我真的是有夜游症……”唐欣心道不好,不能被他牵着话题走,眸光微闪,装作磕磕巴巴的反问道,“世子怀疑我是别人派来的探子?那您大可去看,这方圆十里,荒无人烟,假设我上头真的有权贵之人指使,他会露宿这荒郊野岭?”
好在傻百里身为杀手,随便找个洞穴就能住,不然还真糊弄不过去。
“若你只是隐藏了功力,实际上能用轻功夜行百里……”
齐天佑的唇角微微掠起冷笑,黑眸中冰冷的视线,毫无阻碍的直达她的眼底。
唐欣一震,这是他濒临发难的标志!
她猛地一记手刀将他按在脖颈边的手推开,趁齐天佑缓缓捏上剑柄时,后退数步,直到脊背抵上了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