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庭从一开始就只是安静的坐着,但毕竟不十分熟,加上顾吻安、东里智子都在,余扬不能把那块黑布揭掉给他盖上外套,只能将就着。
吻安已经被东里拉了过去,一脸担忧,她只笑了笑,“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东里皱着眉,所有情绪都直白的在脸上,语调又是责备的,“从你们家出事开始,你都不知道疼字怎么写了,你能有什么事?”
吻安抿了抿,小声喊了他“东里。”示意他情绪别这么明显。
但是东里智子不喜欢迂回,看了看宫池奕,“三少,不好意思了,我得带吻安走,也不早了。”
郁景庭目光淡淡的看过拥着她的东里智子,缓缓放下茶杯,薄唇抿着,淡得差点让人忽视,这会儿却低低平平的一句:“不是还有事没谈?”
吻安也看了东里,声音不大,“你先走吧,不是还有事吗?”
等东里智子离开,宫池奕脸上也恢复了该有的从容,颔首看了郁景庭,又看了她,“忘了给你介绍,华人第一、世界第四的律所创始人,一般人见不到的。”
顾吻安顿时有一种被诓的意识,美丽的双眉皱起,看了宫池奕,“所以你跟我说的就是他?”
枉费她乖乖当了一回倒茶妹。
郁景庭也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很显然,他事先也不知道宫池奕的安排。
宫池奕看了看顾吻安,目光笃定之余,嘴角微微的弧度,“认识?”
她什么也没说,拿了自己的包就走人,“不打搅你们谈事,我先走了。”
对此,郁景庭只是眉角微动,也不做进一步的解释,只淡淡的道:“顾家什么情况,顾小姐自己最清楚,大概是心里明白找了我也没用。”
宫池奕知道没那么简单,顾吻安是清傲,但不是不讲理,可她显然一副根本不可能跟郁景庭共处的模样。
主动跟郁景庭握了个手,在商言商的客气,周身萦绕商务气息,“麻烦你白跑了一趟。”
郁景庭客气的挑眉,“这次回来会待一久,仓城商界起伏大,是律所揽生意的好时机,有需要的地方,还得请池先生多帮忙。”
宫池奕只礼节性的点头,“承蒙郁少抬举。”
后来房间里只剩宫池奕和余扬了,展北买来的药没用上,放在茶几上。
余扬看了看那头垂眸沉吟的男人,“你没事吧?”指尖指了指他下身,生怕命根子被烫坏了。
宫池奕扬手抽掉腿上的黑布,立体的五官神色淡淡,“你觉得她现在需要什么?”
余扬挑眉,虽然话题转得快,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反正顾小姐缺什么也不缺男人,只是缺靠山。”说罢不免睨着他,“你该不会玩真的吧?”
宫池奕把轮椅缓缓挪到茶几边上,玉竹长指把玩着药膏,嗓音醇澈悠然,“能收服整个娱乐界,收服不了她?”
“嗤!”余扬抽了抽嘴角,“吹牛不张胯,不担心扯蛋,你丫使劲吹!除了北云馥,你还碰过谁,不都是钱砸的、一张脸迷的?”
然后又看了看他,“顾小姐清高自傲,绝世美人,真不定看上你这张脸;再说她需求旺盛吧,你这……那更看不上了。”
余扬说着直摇头。
宫池奕慵懒的目光扫过,抿完最后一口顾大小姐给他倒的茶,不客气的冷声撵人:“门在那儿。”
余扬愣了一下,悻悻起身,边走边唠叨:“实话实说而已!顾吻安不在就原形毕露,多装一下儒雅深沉会变性?”
房间空了,宫池奕抬眸看向恭敬立着的展北,薄唇微动,“以后对她注意分寸。”
展北低头,“是。”
之后好久,宫池奕没再说话,只是低眉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郁景庭怎么认识的她?”
展北微蹙眉,“郁景庭这人声望高,但为人淡漠,家世背景一直不为人所知。”
宫池奕似是“嗯”了一声,按下轮椅按钮缓缓往房间门口走,展北紧随跟着,听着他在出门之际沉声:“聿峥说馥儿出了点事,明天提醒我过去一趟。”
展北皱了一下眉,欲言又止,最终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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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把我卖给你,敢要么?
先一步离开的郁景庭在酒店门口站了会儿,然后给顾吻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没有接通。
顾吻安看到来电了,也只是瞥了一眼,利落的甩掉高跟鞋,踩下油门直奔酒吧。
很多人都知道,她身为顾家明珠,高高在上,却非常喜欢各式各样的酒吧,一头扎进去可以一整天不离开。
从前是真的在里头寻找灵感、寻找素材,现在只是因为这地方更能让她放松下来,哪怕稍微露了点脆弱,也有酒精做掩饰。
点了包间,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做,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优雅的靠在沙发上,透过彩色玻璃俯瞰舞池喧嚣,看起来忧淡而享受。
没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
放下酒杯,美眸淡淡的垂下,好一会儿才划开,“……直接说结果。”
听着,她轻轻扯起红唇,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舞池里,清雅的声音有些冷,“说了半天,你是来跟我讲笑话的?”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太多畏惧,倒也抿了抿唇,“不是,顾小姐,您也知道宫池奕什么人,能干掉家里三个兄长,在仓城起起伏伏的商界岿然稳坐,还玩转娱乐圈,那是真不好查!”
吻安动了动嘴角,抿着红酒,“好查我能给你那么多钱?”
“要不……您再加点价?”男人试探着开口。
这回吻安笑了,眉尾风情的痣却是凉的,“钱没有,把我卖给你,敢要么?”
那头的人愣住,咽了咽唾沫,妈的!真狠,谁敢要她?万一得一身病。
“查就利索的,否则我把钱都抽回来,你看着办。”吻安目光俯瞰,淡淡开口,然后挂了电话。
酒也没味道了,只好闭上眼窝进沙发里。
她再醒来,还是被电话吵醒的,因为早上的酒吧很安静,电话声音越是刺耳。
拧眉眯着眼,葱白的手拿过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要掐断,但又顿住了,贴到耳边,“晚晚?”
“我在医院,一会儿喝一杯?”北云晚轻轻淡淡的声音很好听。
顾吻安猛的想起了昨天聿峥说的话,北云馥受伤了,难道不是因为拍戏?
顾不上什么,电话一挂断就匆匆忙往医院赶。
露天分层的咖啡吧,情调高雅,就是比较难找人,但是顾吻安刚到,一个小孩就到了她跟前,“姐姐,一个漂亮姐姐在二层西角等你哦!”
“谢谢!”吻安笑眯眯的摸了小孩的头。
很简单的话,她却明白,因为别人形容北云晚,一定会说‘漂亮’,因为她的五官真的无可挑剔。单论大概是唯一比顾吻安长得美的,至于别人,不论学历、出身、气质都自觉的不敢跟她比。
北云晚坐在西角,微微侧脸不知道在看什么,风细细的吹过,那张完美的脸一览无余,仅仅一个坐姿也能让人感觉她的清高,可能还有点刁蛮。
但顾吻安喜欢,清高并非傲慢,尤其这个时代,优秀的名媛快成为被攻击的弱势群体了,总得有点武器。
“你又在酒吧过夜的?”北云晚回过头看到她,一下就皱了好看的眉。
吻安一笑,柔唇清淡,“孤身一人,睡哪儿不一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北云晚有些心酸,多倨傲的一个人,小时候睡觉不是顶级席梦思都要哭的,却委屈在酒吧的小角落。
北云晚给她递了梳子让她理一理。
顾吻安却盯着她的手腕拧眉,“手怎么了?”
北云晚只是淡淡的挑眉,很自然的缩回去,喝着咖啡,“削水果不小心划到。”
顾吻安怎么可能信她?她堂堂北云大小姐,想吃水果只用张嘴,什么时候碰过刀?
“北云馥干的?”吻安水眸清淡。
北云晚搅着咖啡,不着痕迹的讽刺,“她想碰我?下辈子。”
“那就是聿峥了。”吻安一口笃定,柔眉几分生气,又是心疼,“你到底是不是傻的?聿峥那种人不会有情,就算要有,你爱了他这么多年,早该海枯石烂。”
北云晚笑,“女人总要傻一次,你不也一样?”意识到提了不该提的,北云晚抿了抿唇,继续:“所以这次我不打算纠缠了,想去国外清静清静。”
吻安盯着她手腕上的伤,“清静?”
“干嘛?怕我自杀?”北云晚好笑,“我那么怕疼。”
吻安没说话,美丽五官微微低下,片刻才道:“也好,为了个男人你这么憋屈我都看不下去。”
说罢,她放下咖啡,“昨晚喝多了,得去买点药,等我会儿。”
医院就在附近,所以北云晚点头,但她知道吻安不是去买药,大概去卫生间哭一会儿骂一顿又欺负了她的聿峥,然后去问医生,她的伤到底是自杀还是不小心划的。
她要走了,吻安没家人、没朋友,她再忙都是孤独的,却什么都没说让她去国外清静,免受感情欺扰。
她们彼此就是这么了解,比亲姐妹还亲。
……
医院卫生间门口,顾吻安走出来,微微吸气,一如既往的高贵,脚步却慢慢停住,盯着迎面款步而来的女人脸色凉了凉。
☆、8、不爱又何必伤害?
片刻,顾吻安把视线低下,不想跟于馥儿起冲突,她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搞不好就把鞋甩她脸上给晚晚泄恨。
可人家是聿峥护着、宫池奕捧着的人物,聿峥暂且不说,她还要用到宫池奕,还是暂且识趣点的好。
然,她刚要走过去,北云馥先出了声:“顾吻安。”
平淡的语调,但是直呼其名,可见她也不太乐意跟顾吻安说话,又有说话的必要,不然偶尔娱乐圈见了也会疏离的喊她“顾导”。
顾吻安停下来,婷婷立着,气质比身为明星的北云馥还要好,嘴角清凉的笑,“有事?”
别说她们都是名媛圈子里的人,或是于馥儿跟晚晚同一个屋檐长大,但顾吻安真的很少跟她碰面,了解甚少。
北云馥把她打量了一遍,傲慢并不明显,语调淡然中却有几分凌人,“阿奕要娶你的绯闻是你自己炒出来的吧?”
毕竟她顾大导演擅长这种事。
顾吻安忽而笑起来,白皙长腿微微靠近,看着她的脸,清雅的、倨傲的挑眉,“哦,你这是来问罪的?”
不待她说话,顾吻安淡淡的继续:“曾经宫池奕眼里只有你,忽然不当备胎说要娶我,你有那么些闹心,或者嫉妒我可以理解。”
柔唇清雅勾起,连睨着北云馥的动作都是迷人的,“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