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吻安是被惊醒的,深夜,顾老静谧的病房起了打斗,窗边碎了花盆。
她以为与人对抗的宫池彧的人,想去开灯再按警铃,可手刚伸出去,有东西带着冷风朝命门砸来。
赶来的郁景庭一把将她揽过去,“你先出去!”
在她看来,该出去的是一点身手都没有的他。
郁景庭纠结小片刻后拉着她避出病房,她想挣扎之际一句:“他们碰不到你爷爷。”
但古瑛能撑的时间必然也不长。
他拿出黑色手枪时顾吻安拧眉,“你干什么?”
换一个角度,他的这些行为说明,爷爷病房里打斗的一方是他认识的。
出门前,郁景庭低眉看了她,“……天亮前,我一定回来,有话跟你说。”
吻安没兴趣他要说什么,只拽了他的手腕,“他是谁?”
她想到了上一次有人闯入爷爷病房却不做任何破坏。
郁景庭微抿薄唇,握了她的手,并没回答,“如果我没回来,也别报警,明白么?”
这话她听不太明白,抬头盯着他,“为什么?到底……”
话没说话,郁景庭握着她的手抬起抚在她侧脸,指尖碰触耳际,突来的敏感致她噤了声。
“别担心。”力道再重几分,抱她入怀,“外头安静了你再出去。”
吻安愣神之际,他已经松开怀抱,随手替她把门关上。
…。
她再去爷爷病房也不过几分钟,可是病房里空无一人。
吻安慌了,根本理不清形势。
倏然,想到上次窗台的脚印,快步冲到窗户边。
果然,吊索尚未拆除,下方黑影逐渐靠近地面,她一咬牙断了绳索,那人重重摔落,必然跑不远。
疾步下楼除了电梯,车子刚调了尾,宫池彧拧着出现:“出什么事了?”
吻安愣了一下,刚才的人不是他的?
恰巧一辆车从医院后方冲出,狭长的车身……电光火石之间,她提高了音量对宫池彧:“跟着它!”
不明情况的宫池彧眨了眨眼,即刻照做。
而吻安那辆mini车轮旋着风,难以想象的角度切入医院侧门,往医院后方疾驶了不到半圈,正好见了摔落在地的人吃力得爬上车。
两辆车在黑夜里追逐的时间并不久,哪怕吻安不常飙车,因为对方有伤,要拦截也轻而易举。
距离医院不到十公里,但地方已经很偏。
她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也思虑不了那么多。
这个高瘦的男人虽然受了伤,但身手不错,可他始终没有拔他腰里那把枪,最后反而被她夺在手中。
“你两度造访我爷爷,什么目的?”吻安压着声音,真的拉了保险,指着他的脑袋。
其实她很紧张,因为手里的不是玩具,如果对方真的反抗,她进退都很难。
男人没有动,只是莫名一句:“身手退步了。”
吻安手腕抖了抖,死死盯着黑色帽檐下的阴暗。
“找个地方谈谈吧。”对方再度开口,几分仓沉的声调。
…。
进了帝享堂的包间,面对她的枪口,男人形态自若,背对着摘了帽子,“你若真想开枪,我不反抗。”
说这话,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极度惊愕又一点点咬牙死盯着他,满是怨恨,反而握紧了枪,“你把爷爷弄哪儿了!”
男人反手摸了后背渗出的血,声音起伏不大,看了她,“不但他,你也要离开仓城才安全。”
她冷然嗤笑,“事隔这么多年才想起要装人样么?”
对于她的锋利,他皱了眉,“旧派下手从不留情。何况,宫池奕给了我假的‘无际之城’,找他算这笔账也会连累你,你必须走。”
给了他假的‘无际之城’?
吻安忽然拧了眉,思绪流转,“……你,就是古瑛?”
☆、109、一个坏消息必须告诉你
难怪。
她自嘲冷笑,郁景庭一直都在骗她!一对继父子像耍猴一样玩她。
难怪每一次她要找古瑛,郁景庭总会巧合的出现,巧到国外小茶馆都不放过。
她也终于明白郁景庭离开病房时那句‘别担心’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来人是古瑛,知道爷爷不会被伤。
“我不会让你拿到东西。”她忽然坚定的开口,“‘无际之城’失踪初期,根本就是你私藏!所以你让梁冰想方设法都要拿到那块基地,你以为你藏的东西还在原地,是么?”
古瑛知道她聪明,并不是十分惊愕,也不否认,只看着她。
“顾家走到今天,爷爷变成都是拜你所赐!”她的情绪激烈,“你想拿到东西效力旧派?然后呢?再弄死宫池奕立个功?是不是还要封官加爵?”
她冷然笑着,扔掉枪,“除非今晚我死了,否则你休想!”
转身走到门口,她没想到古瑛真的会动手,但他有伤,吻安再一次跟这个人过手。
除了小时候玩闹的缠着他,把自己当高手欺负外,他们从未真正对立过。
…。
宫池奕的航班临近仓城。
他手里捏着杂志,不少她的绯闻,他都是一眼而过,眉头却一直皱着。
刚下机,靳南已经快步上前,嘴角还青着,“三少。”
宫池奕依旧以轮椅代步,看到靳南后缓缓停下,视线扫过,眸底冷暗。
片刻微蹙眉峰,“你似乎不该在这里。”
古瑛的资料不全,但他若真是旧派走狗,顾家祖孙俩不够古瑛和旧派塞牙缝的。
靳南低了低眉,“顾老被郁景庭带走,太太和古瑛一直在帝享堂,太太说谁也不让进……包括您。”
她做事一向有主意,但宫池奕不可能坐壁旁观。
他的人去了帝享堂,第一波进去,他就收到了她的短讯。
“让靳南把人撤了,否则等你回来咱俩绝交。”
看着字句,宫池奕嘴角扯了扯,不知道他回来,说话就没顾忌?
然而,他倒也真把人撤了,能把短信能发出来,必然没什么事。
…。
一语点醒他的还是聿峥的电话,“别忘了古瑛有什么癖好,郁景庭和古瑛少不了关系,顾老被掳走,她用身体去换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她的绯闻花样繁多……”
电话里还传来北云晚愤愤然的冷声:“吻安不是那种人!”
然后电话断了。
宫池奕静坐许久,给她发了几个字:“一小时到家,否则后果自负。”
过了十几分钟,她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初接通就能听到她略略压着的欢喜:“你回来了么?”
男人坐在客厅窗口,遥看夜色,冷幽幽的‘嗯’了一声,显得极为深沉而不悦。
“我这就回去!”
宫池奕在想,怎么,古瑛面前她来去自如?更听不出担心自己或者顾老处境的意味。
彼时已经凌晨三点左右。
折腾大半夜,全身不适的吻安推门进家时眉间有淡淡的笑,走进客厅却见了男人岿然遥坐窗前,定定的望着她。
男人峻脸微冷,目光深邃,以致她缓了脚步,好久没见,居然找不到话说。
“你爷爷呢?”冷不丁,他问了句。
对着他的凛冽,吻安略显规矩的摇头,“没事。”
“为什么?”他又问,目光很有深意的在她身上来回,好像要知道她用身上哪一样换了顾老平安。
穿戴略显不整,脚上还是帝享堂房间的拖鞋,他的目光就此停住,微微眯起才回到她脸上,“见谁去了?”
吻安知道他生气了,微抿唇走了过去,很老实的半跪他面前,姿势很讨巧,道:“古瑛。”
“做什么?”他几乎不让人有喘息时间的问话。
吻安终于微蹙眉,如果想让被人知道古瑛的其他身份,她就没必要拦着靳南的人了,所以这会儿答不上来。
看了看他冷硬的脸,努力笑了笑,“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累么?”
对她惯用的混淆视听,宫池奕不为所动,幽眸直直盯着她。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低了眉。
转瞬又忽然想到了他在电话里说的,运气不好,三个月内要截肢,那他现在回来而不治疗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忽然惊愕抬眼看来,又看了他覆黑布的下肢,却不敢去碰,只蹙眉望着他:“你腿是不是已经……?”
废了?她一瞬不移的盯着他要回答,余歌当初要她劝他治疗,可见多严重。
宫池奕略微低眉,终于低低的一句:“一个坏消息必须告诉你。”
没有表情,没有起伏。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