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淼点了头,“见过几次,为人不清楚,不过做生意还可以。”
男人薄唇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低眉弹掉烟头的灰,再抬头才薄唇轻吐三个字的笃沉:“说反了。”
然后才看了她,依旧是平缓而低沉的语调,“他不应该是你舅舅?”
所以,就算不清楚做生意怎么样,也应该很清楚为人。
黄淼怔然看着他,因为她没在资料里写这些。
男人索性捻灭烟蒂,双手别进兜里,“不用紧张。”
但也沉声,“我对公司事务过问不多,但公司职员的背景多大是了解的。”
黄淼不再辩解,低眉抿了抿唇,也没了平时的活跃劲儿,“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宫池奕倚着车身的身体站直了,略微看向空渺的街头,一片昏暗。
想问的不多,他却似乎需要时间理一理。
…。
吻安抵达墨尔本时是当天下午,阳光晴好,换个地方,呼吸都轻盈了不少。
东里已经在机场外等着接她。
她刚出去,东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迈步过去,扫了她一眼。
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但见到她转瞬整个人会舒服很多,倒是不见笑,依旧是从前的那副样子,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道:“不拍戏没钱吃饭,瘦成这样?”
吻安浅浅的笑,“所以找你来了,不喂胖好意思让我回去么?”
东里将她的行李接过去,放到后备箱,“宫池奕厨艺不赖,还把你喂成这样?”
淡淡的揶揄,吻安只笑不语。
上车之后,她看了看他。
好久不见,虽然以前也不幼稚,但猛一眼,就能感觉成熟稳重了不少。
对她的这种评价,东里只自嘲一句:“心情不爽板着脸算成熟稳重的话,可以这么理解。”
吻安转头,笑着,“总觉得看到了一个被父母、长姐长期压迫的奴隶!”
不是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们俩在一块儿永远不会唠叨,也不会说个没完,但气氛就是很舒服。
期间东里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如今在家族企业里任职而事务繁忙。
终于不那么忙了,车子已经进入闹市区,速度慢下来。
这会儿,东里才说了句:“我看到新闻了。”
她略微挑眉,“我的新闻不少,他的也很多。”
东里看她这么满不在意,眉头轻轻蹙着,转头看了她,“真的结束了?”
吻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结束肯定是还没结束的,至少还没离婚。
靠在车门上,她好久都没跟人这么闲聊了,目光淡淡的放在流动的人群和车辆之间。
“不仔细想都不知道我跟他这么久了。”
如果不是意外,他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除了高调的恋爱、求婚,他们之间好像什么也不缺。
东里微微打着方向盘,他自然不敢问孩子是怎么没的,但当初爆出来她跟郁景庭的纷纷乱乱必然不是真的,没必要问。
车子离开闹市,慢慢靠近住宅区。
“前段时间,一直想让他签字离婚。”吻安道,“他不肯。”
然后笑了笑,“只好出来散散心,留点空间再想想。”
她把自己怎么想办法缠着他的都说了说,就当闲聊一样的语调,“他当初娶我,只是为了走个捷径办他自己的事,包括由着我找无际之城,最后把顾启东引出来,他的事也就成了。”
“我原本想,至少他找我的时候跟北云馥没什么关系,但运气不好,看到了他给北云馥珍藏着的钻戒,有……”
她略微蹙眉,仔细想了想,笑得有些无奈:“六七克拉?反正不小。”
东里听完好久都没说什么。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独栋公寓前,东里看了她。
“你也不是容易缠人的性子,真想离根本不会用纠缠的方式。”他语调平平,却透着对她的了解。
“这么做,也能求个心安?”他倚着座位,侧过脸,“你爱上他了?”
对这个问题,吻安只是笑了笑,只说:“我怀过他的孩子……虽然最后没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答案。
可在东里看来,她在意那些事,在意宫池奕给被人准备过的钻戒,那自然是在乎他这个人的。
但她折腾了一番也不一定就真的想离,只是有过那些事,没办法若无其事的继续下去,闹一闹也算给自己一个她放弃过的事实。
东里最终一句:“所以,坚持离了一个月,显得你不那么没心没肺跟一个利用自己的男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好表明你的价值观还正常?”
吻安竟然很认真的思考了会儿,看了他,“你不说之前,没这么觉得。”
甚至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离,现在好像反而明了了。
她笑了笑,“果然你最好了!”
性别不同,角度不同,又这么了解她,很多事聊一聊就好多了。
对此,东里并不承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又去拿行李。
两人刚到门口,大门忽然从里边打开来。
吻安愣了一下。
东里智子先是皱眉,然后脸色差得难以描述,盯着面前笑意满满的东里夫人,“您来这儿干什么?”
东里夫人看到吻安也倍感亲切,“顾小姐也来了?……果然年轻多了热闹,快进来!”
吻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拉着进了客厅,东里把行李箱放了之后面色低郁的站在客厅,“我都说了让您别过来。”
东里夫人压根不受他的情绪影响,热情的给吻安倒水,也不搭理儿子的坏情绪,“顾小姐刚到啊?”
吻安点头,“出去散散心。”
“缘分,我到了没超过一小时!”
东里被晾在一边,薄唇抿着闭了闭目,“妈,这是我的公寓,我的客人……”
平时他在家里就是被压迫的那一个就算了,现在不一样。
东里夫人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要不你去给余歌帮忙?”
余歌?
吻安略微诧异。
这场面,还真是热闹了?
东里脸色却更差了,很显然,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要过来,更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会来这里。
转身去了厨房。
他是那种大多时候高冷到让人觉得儒雅,斯文到让人觉得内向的男人,不会在人前发脾气。
但最近但凡涉及家里的三个女人,他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
余歌知道他回来了,但是没从厨房出来,这会儿见他进来。
只得讪讪的一笑,说话倒也故作轻快的不客气,“回来了?……马上就好了,你不用帮倒忙!”
东里站在那儿,盯着她,缓了会儿,总算没把话说得太难听,“有些话说得太直我怕伤到你,但你明知道我怎么想的,为什么还把我妈带过来?”
余歌看了看他没什么笑意的脸,抿唇,停了手里的动作。
只好道:“准确说,是伯母把我带过来的。”
他在外忙了这么久,两个人当初领证是东里夫人逼着去的,在她要求下也没办任何场面,东里夫人心疼她,彩礼翻了个倍,还是不是要问他们的进展,恨不得明天就抱孙子。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我敷衍久了,伯母当然不信。”余歌无奈。
东里扯了扯嘴角,“又是为什么,今天才必须这样敷衍我妈?”
现在一提当初领证的事,东里依旧是隐隐的怒意。
对这点,余歌只能低眉,又每次都这么坦白,“因为我。”
抬头看了他,“我很爱钱,你也知道的,所以你放心吧,我在努力的挣,挣够了换完就可以结束了。”
说到这个话题,彼此之间的气氛也沉了沉。
余歌勉强笑了笑,“帮我把菜端出去吧。”
他没什么动静,依旧循着自己不爱迂回懒得装的性子,“我带吻安出去吃。”
余歌皱了眉,伸手拉了他。
见他低眉看来,她才赶忙松开,又道:“顾小姐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她和三少正闹离婚,你们出去只会招绯闻,伯母只会更心疼我,你的日子更不好过。”
东里没再说话。
餐桌上。
余歌的厨艺是很不错的,东里夫人从来都是赞不绝口。
吻安看了看全程淡着脸的东里,笑了笑,“味道很好,你不尝尝?”
末了,看向余歌,“挺合我胃口。”
余歌也淡笑着,“我这大多是跟三少学的,当然合你口味了了!”
提到宫池奕,她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东里情绪不太高,但一顿饭其实还算比较愉快。
最后上了一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