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为她,他没有恶得彻底。
聿峥没说什么。
车子在行驶出了边城,过隧道之后却戛然停住。
刺耳的刹车声在夜里荡得尤其远。
宫池奕将将阖眸,略微眯了眯,听到聿峥冷然一句:“你带了多少尾巴?”
男人薄唇微扯,“抱歉。”
他没留意,但也不出意外。
刚出城边,也算出界,对方将地点选得很巧妙,就算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一旦被抓住,也是百口莫辩。
对方不敢开枪,这是一定的,所以越是成了持久仗,钝器伤。
聿峥听到他低低的闷哼一声时看了过去。
宫池奕单腿跪地,显得有些吃力,背上又被狠狠击中,一手撑着地面没能动弹。
“这就是你沉醉温柔乡的后果?”聿峥冷声。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宫池奕抬头,嘴角略微勾了一下,眉间满是隐忍,很显然那一下很重。
却也不忘揶揄:“等你有了温柔乡就知道了。”
聿峥看了他一眼,“你先走。”
他抬手擦过嘴角,也不客气。
因而,聿峥猛然觉得手边攻击异样而看去时,哪还有他的身影?
刚刚还弱得要吐血,逃起来倒是快!
*
荣京,清晨六点刚过。
吻安最近是真正的足不出户,她居然也渐渐喜欢这样的感觉,顶多到后园走走,每天跑步一小时,其余时间不是看影片,就是待在书房。
关于黄淼和桑赫的事,从丑闻到乌龙,她都在关注,反倒是关于她的影片争议,她反而不去关心。
六点半,她还靠在床头,没有想起床的意思,拿过手机刷了刷头条,依旧没有其余比较新鲜的话题。
宫池奕离开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跟她联系过。
并非不习惯少了一个人的感觉,但有时候的确会时不时地看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或者短讯。
但她的手机已经沉寂了很久。
刚要放下手机,鲁旌的电话打了过来,“顾小姐,今天我就不过去了,晚上沐先生会邀请您参与会议。”
她看了时间,点头,“好,时间。”
“八点半的会议,您可以提前半小时,实际过去接您。”鲁旌道。
吻安从床上下来,赤脚一边挂掉电话,一边走向洗漱室。
平时她的早餐会在七点左右送来,所以她掐着时间出了卧室,看了一眼手机,却没收到短讯。
缓步下楼,细白的玉足陷进地毯里,没有任何声响。
宽松的家居服只到臀下围,衣摆随着她下楼的步子微微荡漾着,看起来很清凉。
在楼梯转角,她抬手拨了拨长发,不太清醒的往客厅走,倒了一杯热水。
抿了一口,看着阳台上插着的一束鲜花。
皱了皱眉。
微弱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她似乎都能闻到花香了。
只是,昨天鲁旌带了花过来么?以往似乎都没有这个习惯。
走过去,把水放在一旁,凑过去闻了闻。
很香。
清新的香,花瓣上甚至还带着几许早晨的露珠,又或是刚被人浇过水……
吻安伸手,指尖拂过花瓣,转过头,看着餐厅的方向,精致的柔眉慢慢蹙起脚步也缓缓往那边走。
除了之前宫池奕来了做过饭,吻安是从来不去厨房的,每天的早餐有人送来,她大多是直接让送上楼,餐厅也极少用。
脚步停在餐厅门口。
静谧的餐厅,光线充足,阳台上同样插了一束花,正沐浴着朝阳,透出很难言说的温馨。
她几乎是紧了紧手里的手机,胸口鼓噪得有些重。
目光放在餐桌上的早餐。
送早餐的没给她讯息通知,早餐却已经到了。
隐约的,听到厨房里几分响动,而后是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淡。
宫池奕从里边出来,正好就见了往厨房走来的他。
两人脚步都顿了顿。
他率先勾了薄唇,朝她走过去,然后错过,把早餐端上桌,之后才倚在桌边,回身望着她。
吻安站那儿没动,目光对视。
男人嗓音沉沉,冲着她似笑非笑,“傻了?”
她握着手机,居然半天都没找到可以说的话,这也算不上惊喜,但忽然看到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心跳很有力。
半晌,她终于淡声,“花很香。”
男人低低的笑,阔步往她迈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把她托了起来站在自己脚上。
低眉,嗓音浓厚,苛责的语调,“又不穿鞋?”
吻安低头看了一眼,她习惯这样。
抬头,发现他的视线还在她身上。
她才略微蹙眉。
因为接到鲁旌不过来的消息,她干脆没有换正式的衣服,就一件宽大的家居服,到了臀围,底下一双白皙长腿暴露着。
头顶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呢喃,“你比花香。”
吻安蹙着眉,抬手撑在他胸口,总觉得不合适,“……我去换衣服。”
他薄唇微动,温热的呼吸直往她眉间氤氲,几乎每一下都把神经缭绕得晕眩。
嗓音很沉,“换什么?这样挺好。”
她微微撇过脸,闭了闭目,好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晕眩消失。
又有些好笑,晚晚总说的干柴烈火是不是这个东西?她明明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但是这么久不见,居然是这种感觉。
“先吃早餐?”他又沉声问。
吻安点头,想从他怀里出来,他没让。
把她抱到椅子上,也许是怕她抗拒,自己坐在一边。
刚刚她还觉得饿,这会儿居然什么感觉都麻木了,只觉得一道视线扎在身上。
很煎熬。
终于淡然抬眸,看向他,“这么久,什么都没做?”
宫池奕总算等到她搭话,薄唇略微弯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昨天的记者招待会。
视频不长,但足够看懂发生了什么。
听到一半,吻安拧了眉,“你停职了?”
首辅的位置,他是费了多少精力才保下来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男人只是略微挑眉,“两个公司,加一个内阁,着实顾不过来,正好清闲清闲。”
这怎么会只是清闲的问题?
“研制什么药物能让事情变得这么严重?”她看着他,谈吐之间都不一样了。
宫池奕看着她,没说话。
“跟我有关系?”吻安又问,“我的电影,和你的职位,挂不上钩吧?”
他开始慢条斯理的用餐,见她一直拧眉,终于看了她,“你之前说,让我把香堤岸送给汤乔算了?”
这么忽然叉开话题,吻安是不会接的。
也没怎么吃,她已经放下餐具,“吃饱了。”
很显然,她没什么胃口。
宫池奕薄唇微勾,一提汤乔就这样?
吻安起身,“我去书房……”
“我千里迢迢过来,你就这么晾着我?”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略微意味。
不待她转身,他已经走了过来,“送你样东西。”
她没动。
一条项链,他从身后给她戴上,猛地被她握住手,扭头盯着他,“你哪来的?”
宫池奕只略微勾了嘴角。
片刻才道:“不是你妈妈那条,只是相似而已。”
说罢双臂从身后圈着她,“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么?”他自问自答:“像不像镶嵌的牙?”
然后他下巴抵着她,“我的,被被讨伐得厉害,暗室里没少吃苦,打落牙没舍得往里咽,做出来给你戴上。”
原本她还认真听着,因为这样的设计样式,跟她印象里妈妈戴过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