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笑着看他,“有没有觉得顾小姐真是明理、识大体?”
宫池奕薄唇几不可闻的弧度,奖赏似的吻了一下。
听她继续道:“我之所以不把顾湘放在眼里,是因为,她好歹是我让人供读出来的,我念顾南的那份情。”
可他刚点了头,她的话音就转了:“但是,如果哪天她真的犯了太岁,那实在不好意思,我顾吻安不喜欢白眼狼,只能让她回去过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日子。”
她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但眸子里没有一句不是认真的。
说完抬头看了他,笑起来,“所以,宫先生千万要把持住,别把人家小白莲给害了。”
他终究是笑了笑,要有异心也是别人对他。
再次俯身亲吻,沉声:“我走了?”
吻安笑着点头,看着他出门才安然躺下。
过了会儿,才忽然响起什么,皱了眉,慵懒疲软的身体爬过来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刚离开的人打过去。
电话刚接通,男人低低的嗓音响起:“还在门口,要我留宿还来得及。”
她笑着,谁要留你宿了?
只问:“你刚刚说,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妈?她怎么忽然联系你了?”
这么长时间,除了偶尔需要跟沐老先生联络让许冠来回带个话之外,吻安跟她是不联系的,外界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是想这个现状一直保持下去最好。
反正她在那儿和外公过得开心就行。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缓的嗓音:“多半是回来谴责我的?”
谴责?
吻安没听明白,但他已经接着道:“不早了,睡吧,等她回来会找你的。”
她却皱起眉,“安全么?”
宫池奕依靠后座,“换了一张脸,内阁如今也是另一番地位,没什么不安全。”
他这么说,吻安倒也放心了。
当晚,宫池奕在车上就给薛音回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心情似乎不错,但也挑着调子:“好容易回来了,第一个电话就敢挂?”
他笑了笑,“刚刚在忙,有什么事您指示。”
薛音低哼一声,“你翅膀应了,谁敢指示你?”
转而又道:“明天我到你那儿,给个地址?”
宫池奕眉目微敛,考虑了会儿,道:“您大可以直接回薛老的堡楼。”
知道她会有所顾虑,怕连累家人,他接着道:“早就计划好把内阁纳为己有,安安已经帮您实现了,这会儿没人敢评论您的身份,就算想风平浪静的过下去,只说是因为跟薛音同名同姓,薛老将您认为女儿,不挺好?”
所以,以后薛音完全可以正常生活、自由出入,顾吻安稳坐内阁高位,顶多私下成为江湖流传,明面上谁敢嚼舌?
说的也有道理。
薛音安静了会儿,道:“我还没问你,当初为什么忽然销声匿迹?你并没有直接回联合署。”
她当然知道宫池奕的所有身份,但是从前的计划只是清理干净内阁。
从他帮她换脸犯了禁令开始,到后来忽然让安安竞选上位,顺理成章,但这一切并非薛音这些年的计划,全出自他的手,只是她一直没问过。
没听到宫池奕回答,薛音才皱着眉,“如果不是我这边也有准备,她早被英政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宫池奕知道,从他准备让安安上位开始,薛音就做着准备,所以他走得突然,什么都没交代。
但关于身体的因素,他并没多说。
罢了,薛音也只道:“明天到了我找你,有事谈。”
他点头。
*
翌日,薛音抵达时是中午,也没有刻意隐秘行踪,直接和薛老一块儿回的堡楼。
堡楼的管家看到她的时候,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先生。
因为管家在照片里看到过这个年轻女性的脸,本能的就认为是老爷子花开第二春了,不免有些吓到。
薛音笑了笑,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管家,笑意不明显,淡淡一句:“她是芸娘?”
见老爷子点头,才道:“跟当年的伯母长得也太像了。”
管家刚刚还只是诧异,这会儿完全是震惊,她怎么会知道母亲长什么样?
只听女子换了鞋,竟然熟稔的走到客厅喝水,抬头看了楼上,说着:“我的房间还留着么?”
老爷子又点头,她就自己往楼上走了,完全熟门熟路。
管家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老爷子,指着楼上:“她、她去了大小姐房间?”
薛老笑了笑,也不多说,就一句:“她回来了,以后就住这儿。”
不过也不一定,薛老去岛上待了一段,知道她做的事没有脱离政界动态,还很深入,但他没打算干涉。
她能活到现在,做事做到现在,也显然不是他这个老头子能管的。
薛音洗澡花了不短的时间,顺便眯了会儿。
这段时间,管家已经平复了极度震惊的心情,见她下来,除了忍不住多看两眼之外,也不多问话,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晚餐之后,薛音放下水杯,起身直接走向门口。
后知后觉的转身回来,看了跟出来的管家,笑了笑,“不好意思,一个人生活惯了。”所以独来独往,从来记不起要打招呼。
才道:“爸,我出去一趟,晚上给我留门。”
她不喜欢带钥匙,从小就不喜欢,以前忘了钥匙回家进不来,不是翻墙就直接找锁匠。
这点习惯,管家太了解了,顿时就一阵心酸,又夹杂着喜悦,笑着,“我给您留门!”
薛音笑了笑,点头,开门出去。
“真好!”管家自言自语,一手捂着胸口,一直看着她出了高高的院墙,才莫名自顾笑着折回餐厅。
宫池奕落脚的隐秘住宅。
薛音走进去也没打算参观房屋,只看了他,“就你一个人?”
顾湘出去买菜,给他换药,一时半会回不来。
因为她不喜欢喝茶,他给她倒了一杯白水,“怎么忽然过来了?”
薛音坐在沙发上,抿了水,习惯的想把头发别回去,又想起来这会儿发丝齐肩,耳后疤痕还在,也就停了动作。
听起来淡淡的语调:“想回来过正常人的生活。”
薄唇略微一勾,这种话,宫池奕自然不会信,她在岛上或者那间小屋的生活,任何一处都比回这儿自在多了。
果然,没过会儿,薛音看了他,“你跟安安怎么回事?”
他坐回沙发,眉峰轻挑:“很好。”
好?
薛音低哼一声,“不是说身边带了一个回来?工作、生活都避而不见?”
不愧是前辈了,消息真是灵通,只是缺了他和她私底下的那部分。
只听她道:“当初我就主张让你灭了顾启东和古瑛之后就把婚离了,你回你的联合署也行,继续在内阁也行,结果呢?”
薛音微蹙眉,“你说唯一忤逆我一次,继续保持婚姻,甚至后来擅自做主张给我手术,害你下台,又把她推上去,这些事我都没反对,但你忽然消失两年,又带个女人回来想抛弃安安?”
“我可告诉你,我不点头。”她一脸严肃。
宫池奕神色低敛,又淡淡的笑了一下,“婚自然不离,也不抛弃,以前是怕您,现在我怕她。”
她现在可是能把他弄得服服帖帖,无论是工作上必须保持距离,还是私底下必须让她满足,都顺着她。
说罢,他微挑眉,“您专门为这事跑一趟?”
语调低缓,指尖略微握着膝盖,拇指轻轻打转,倒不是这会儿疼,那是他最近习惯的动作。
正说着,顾湘已经回来了。
开门进来,目光朝客厅看过去,看到薛音时愣了一下。
除了顾吻安,这是第二个找他的人。
薛音也看了过去,好看的脸上似是而非的笑意,转而低眉端了水杯,话语却低低的,“就是她?”
抿了一口水,放回茶几,一点也掩饰的护犊子:“哪点比安安好看了?”
男人勾唇,并没多说。
顾湘放了东西,也算是礼貌周到的走进来,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顾湘,他的贴身护理师。”
薛音眉头一挑,“也姓顾?”
也?
顾湘注意到了,脑子转的快:说明这个女人也认识顾吻安。
但薛音已经微蹙眉,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要说喜怒不形于色也行,但有时候对人的不喜欢直截了当,除了对宫池奕、聿峥和余歌之外,对谁都不热情。
尤其,除了自己的女儿,她最受不了顾姓,让她十分厌恶。
因而,顾湘介绍完看着她的时候,她只是不紧不慢的喝水,压根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
“早饭去吧。”一旁的宫池奕淡淡的声音。
顾湘笑了笑,丝毫不受这插曲影响,一张爱笑的脸,“好,今晚做你最喜欢的八珍汤!”
看着顾湘往厨房去,薛音靠回沙发,目光若有所思、又悠远,不知道要说顾湘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还是装得好,她那么刻意的态度,竟然还能笑那么好看?
转过头,对着他,“从哪捡来的?”
问的当然是顾湘。
宫池奕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薄唇微勾,“安安培养出来的,信么?”
呵!薛音扯了嘴角,“除非她在水里泡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