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昨晚他挺吓人,但还没到跟她道歉的地步,能听她这么酸他,就说明没什么事了。
片刻,他沉声开口:“先去吃早餐?”
吻安抚了抚小狗的后背,把他当做空气了似的,转头看向旁边的佣人,“狗粮呢?它也要吃早餐的。”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视玄影,让佣人忍不住咽了咽紧张,偷眼瞄了一下,道:“我这就去拿!”
然后快速退下去。
她不走,玄影也跟着在一旁站着,看起来倒像是做错事了等她原谅的模样。
佣人没回来,他就在身侧问:“管家说你昨晚没吃?”
没话找话,他知道的,都叫管家喊她起床了。
吻安点了一下头,模糊的哼了一声,逗弄着小狗儿。
等佣人把狗粮拿来、又喂食结束,她终于站起来,拍了拍两个掌心,转身往回走了。
玄影依旧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迈步很悠闲,和昨晚是两个人。
早餐桌上,吻安也觉得架子端得差不多了,看了他。
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五官没什么表情,眸色素来的阴暗,四目相对,他倒也略微勾唇。
吻安咽下食物,舀了一勺汤优雅的汲入,目光还在他的方向。
放下汤匙,她才清雅开口:“我知道你对前妻甚是怀念,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是禁忌,包括宠物狗。”
玄影眉峰微微动了一下,也许是说点什么做出解释的。
但吻安没让他说着,接着道:“我最近的确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你要是不乐意,我换换身份,老实的做俘虏?”
他看着她,浓眉轻轻蹙着,终于道:“皇室里该传到婚讯的地方都传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当个俘虏?”
吻安笑了笑,“那不是为了哄你奶奶开心么,让她向着你么,你我心里明白不用当真就行。”
玄影脸色沉了沉,多了几分认真,“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在做戏?”
她装作就那么回事,眉眼不抬,“要不然呢?”
说完,吻安才抬头,道:“我本来,是觉得你这个人太孤独,太冷寂,家里有个宠物会热闹一些,既然你不喜欢……”
“留着吧。”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听起来很平稳,没多大起伏。
吻安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主动避开视线,她才柔唇微动,“谢了。”
之后两个人都安静的用餐,直到结束起身离开。
才听玄影低低的声音:“不要跟我太见外。”
她笑了笑,微仰脸,“不见外哪行?万一哪天,我也像昨天那个佣人一样被用刑怎么办?我怕疼,受不了虐的。”
玄影低垂视线,看着她略微的讽刺。
在她即将从身边走过去时握了她的手腕。
旋即,才听他沉声:“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很清楚,朋友和亲人的概念几乎没有,顾念情分也不是我该考虑的,如果让你觉得……”
他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词语去形容她对他的感受,只好略过去,道:“我道歉,行么?”
吻安把手收回来,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也就抿了抿唇,“没,我本身脾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玄影略微勾了嘴角,“脾气好的人才入不了我的眼。”
恐怕早被吓得不知道躲哪儿了,怎么还能像她一样自如的住在这里?
她看了他一眼,“你去忙吧,我去看电影。”
他淡淡的说:“不忙。”
吻安当然不信,宫池奕都过来了,总不能是来玩的?
但玄影竟真的没有出门,她看电影,他就在一旁坐着,不知道是看她,还是跟着一起看电影,安静而悠然。
直到他放在一旁的电话响起,吻安转过去看了一眼,又事不关己的转回头继续看电影。
但她心里一刻也没闲着。
摸不透宫池奕又过来干什么,但她知道三界汇议已经结束了,荣京方面应该就选择谁去扶持的问题作出决定了。
至于宫池奕乃至联合署,现在应该主要着眼于暗中掐断所有觊觎南岛的蠢蠢欲动,把最后的机会留给荣京。
而她要做的,不是让玄影放弃南岛,而是让他转而帮荣京统取南岛。
玄影接完电话又走了回来。
她也看了过去,“要出门?”
他提了一下裤腿,落座,手机又放回桌上。
看了她,道:“想不想去参加谈判?”
谈判?
她伸手敲了空格,电影暂停下来,很认真的看过去,“沐寒声那边派人过来了?”
他点头。
吻安这才笑了笑,“按说这种事都是你哥去做吧?说明老太太把机会留给你了?”
她干脆把笔记本放到了一旁,一副要深谈的架势。
“你是不是,还没想好走哪一路?”她问。
玄影眉头微挑,大概是默认的意思。
吻安笑了笑,“你相信我么?”
他没有回答,只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然后略微勾唇。
第二天,玄影直接把她带上了。
走之前特地让佣人挑了一套裙子,很是用了一番心思,甚至还想叫人来替她化妆。
吻安有些好笑,“你这是带我去相亲么?”
尤其,她不喜欢化妆。
对此,玄影微勾嘴角,也不勉强。
在车上,吻安看了玄影,想在谈判前先达成一致想法。
“荣京这些年日益繁盛,是不少人倚靠的对象,你就没想过么?”她已经问得很直接。
玄影倚在座位上,手臂自然置于身前,也反问得很简练:“独立和附属,哪个好?”
伊斯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一直都是独立的,如若到他手里就直接附属与荣京,该有多少人舆论攻击他?
吻安抿唇,微点头,“我明白你担忧什么,但傍上一个强盛的荣京,和归顺与它并不是一回事,最好的友好关系不是么?”
正好这些年,荣京外交部以傅夜七为首,一直注重国际友谊。
“你的意思呢?”玄影问。
她斟酌着,“我只说了?”
玄影点头,安静的听着。
“说得消极一些,现在的国际形势这么复杂,伊斯并不大,且内部就不稳定,没人知道哪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与其这样,不如趁着机会先和荣京建立友好关系,你觉得呢?”
他笑了笑,“你忘了我怎么得罪人的了?”
吻安知道,沐寒声被困在这里不短的时间,米宝又小小年纪经历了一场惊吓。
但她有把握。
柔唇微微弯起,“首先,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几年前你的资源也只能匹配到前总统杜峥平这样的货色去合作,这不算你的错。”
“其次,只要这次咱们坚决表明心意,拿出行动,要得到荣京的支持是很简单的事!”
玄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许久才吐了三个字:“简单么?”
她挑眉。
之后玄影几乎没再说话,一路若有所思,。
一直到了谈判的房间,吻安才看到了岿然坐在那头的宫池奕。
视线正越过不短的距离睨着她,薄唇微抿,五官凌淡。
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偷偷摸摸过来的。
吻安看向玄影,发现他脸上没异样,果然是事先就知道了,所以才一定要带她来?还特意换衣服打扮一番?
她自顾笑了笑,落座。
沐寒声派了鲁旌这个国务卿过来,可见对这事的重视程度也不低。
房间里没留什么闲杂人,谈起来很顺畅。
唯一一点,吻安每次说得流畅,总能被一双眼睛盯得如坐针毡,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双深眸定在她身上。
她缓了缓,接着道:“伊斯距离南岛最近,对南岛任何的行动都是最好的帮手,甚至刻意独当一面,玄影不介意用南岛作为诚意,获取荣京的支持。”
所以,她不但不阻止玄影去取夺取南岛,还是鼓励态度?
对面的男人略微眯起眼,这事她没跟他商量过。
吻安没去看他。
倒是听他幽幽然的开腔:“二公子抓的这是俘虏,还是军师?”
话是对着玄影的,意味浓重。
听听现在分析事情,和说话的角度,完完全全就已经是玄影的人了,抛开公事不说,就这神态语气,越看越恼人。
玄影侧首看了吻安,勾唇,一个答案也没挑,好死不死答了对面的人最不想听的那个:“未婚妻。”
鲁旌知道顾吻安和宫池奕的关系,也知道她和玄影的传闻,所以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最后反而是宫池奕扯唇一笑。
因为对于她的话,玄影几乎没有异议,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聆听者。
这会儿才看了鲁旌,顺着吻安的话,道:“当初选择与杜峥平为伍是我的失误,至于前些日子的事,哪怕是为了不让自己处于被动,也的确有所冒犯,我有心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