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秋可没想到自己白天刚干完坏事儿,晚上就被威胁到了床头,吓得她连怀里的小美人都不香了,立马穿衣打马往祝府而去。
即便此时已月上柳梢,祝府却依旧灯火通明。
看着祝府威严的大门,胡知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她是怎么会以为自己手下的人能悄无声息从祝府偷东西出去的?看看这庄严肃穆的高墙大院,看看这悄无声息的万层防御,别说她手下那些人,就算她自己来了,恐怕都不能轻易脱身!
胡知秋在这边暗自分析,浑然不觉不远处的巷口有人正在往这边靠近,还在自顾自深情演绎。
故而,当调查完毕的祝符出现在祝符大门口之时,看到的就是那个一脸颓废对着空空如也的祝府大门哀叹的胡知秋。
“老胡?来了怎么不进去,站门口吹冷风呢?”
胡知秋回神的时候祝符已经站在她面前,更是让身心刻满了悔恨的胡知秋暗自长叹了一口气。
看看看看,看看人家祝府的效率。
她才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人家暗卫都已经观察完毕并且将人给请出来了。
“没事儿,就是觉得祝将军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来拜访不太合适,想着这两天祝将军可能闲下来了,所以过来走一趟交流交流。”
“原来如此~”
祝符刻意拉长了语调,顺便还在胡知秋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眼,一副你懂我懂的意思。直到她觉得自己装腔作势够了,这才敲了敲门带着胡知秋进去。
胡知秋随着祝符一路往里走,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祝笙软玉在床的样子,却不料祝符却直接将她引到了书房。
在那里,祝笙正在认真教阮沁伊课业。
那是怎样一种坚定不移的意志啊!她明明看到六皇子就跟没了骨头一样不住往祝笙怀里钻,偏生这个在战场上硬了十年的人到了自家后院也硬的不行,小美人这么蹭来蹭去都没让她的神色变上分毫,依旧对小美人谆谆教诲,从不言弃。
“胡将军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早在胡知秋进门的时候,祝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只不过,她还是将手头这一段给阮沁伊好生讲解过了之后才把这个粘人的小猫从自己身上撕下去,起身冲着胡知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说。
胡知秋一看到旧信件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奔到了祝符门口,哪里还记得给自己编一个正当理由?
如今骑虎难下,胡知秋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阮沁伊那里。
孰料阮沁伊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毫无感情地将脸埋在祝笙身前不愿起来,完全无视了身后的求助。
“那个……”
胡知秋孤立无援,又怕被祝笙抓着教育,额角的汗都给急出来了。好在在她紧张地到处乱瞟的时候看到了祝笙身后的那些绝版古籍,顿时心生一计。
“末将在家中研习兵法,有一处硬是参不透其中奥妙,忽然想到祝将军这里有绝版兵书,故来问问可否借来解惑。”
听到胡知秋这解释,阮沁伊埋在祝笙身前的脸更是把嘴角耷拉下去几分。
胡知秋啊胡知秋,你怎么就这么能演戏呢?
都知道那些信件是祝笙送去的了,干脆利落承认不就好了,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还在床上研习兵法,他看她需要借阅的不是祝笙这里的绝版兵书,而是朗月倌的上等春宫图!
“没想到胡将军这么严以律己,更深露重还在苦研兵法,这些书本来就是为了给人答疑解惑的,胡将军轻便。”
得到祝笙这一番话的胡知秋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立马随便挑了几本书向祝笙道谢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胡知秋是躲过了一劫,可怜还趴在祝笙怀里的阮沁伊默默承受了一切。
“姐姐您看,胡将军她都已经知道错了。”
便纵是阮沁伊心中再怎么不甘,此时此刻也只能端起一张昳丽的笑脸操着自己嫩生生的嗓子趴在祝笙身上讨好她。
谁能想到,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能暴露的这么快呢?
还好祝符与他有一同干饭的深切情谊,在去校场回来的路上偷偷告诉了他祝笙已经知道他偷偷跑去胡知秋那里的事实,这才能让他迅速反应过来,在回到府上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跟祝笙撒娇求原谅。
要不然,胡知秋看到的恐怕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他了!
“错的是她么?”
看透了身上这只小野猫想要祸水东引的目的,祝笙轻轻一笑,抬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将阮沁伊眼角为了装可怜硬生生挤出来的泪水擦掉,顺道低头在他红红的鼻尖亲了一下。
只不过,祝笙行动上做的温柔,发号施令却是毫不手软。
方才因胡知秋进门而被扣到桌上的书再次被祝笙拿了起来,上面印满了阮沁伊看不懂的话语。此时此刻,阮沁伊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京城,他应该是个土生土长的邻邦人。
只可惜,不论阮沁伊如何在祝笙面前装可怜,祝笙都不为所动。
枯燥乏味的古籍被祝笙摆在阮沁伊面前,“叁天之内把这两页内容会背理解透彻,叁天之后我来提问,到时候可别又装病。”
自己的撒娇全然失效,让阮沁伊那颗想要逃离困境的心瞬间灰暗下去。
他甚至又往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水,抱着祝笙的胳膊就开始委委屈屈哭了起来,“是我不可爱了么,是我不够好玩么,为什么姐姐夜半叁更还要说这种让人伤心的事情,呜呜呜呜呜,当初我要是没跟着姐姐就好了……”
这一番话就差把共赴韶光给明示出来了,想要借此逃避背书的目的也毫不掩饰。
只可惜,祝笙从来都是耐得住寂寞,钓的起大鱼。
她轻柔地将阮沁伊眼角的泪水拭去,甚至还把人抱到腿上在那因为委屈而泛红的眼角亲了亲,但口中说出的话却依旧坚定,不给阮沁伊任何从中作梗的机会。
“乖,我玩你的事往婚后放放,现在先把眼下做好你才是最可爱的那个,懂了么?”
言罢,也不管阮沁伊是不是还一脸委屈等安慰的样子,祝笙把人放在椅子上抬起他的手按在书籍上之后,这才给他留了一盏灯径自离去。
书房中,阮沁伊愤愤然将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古籍又背一遍。
只不过为了伪装的更透彻一些,阮沁伊硬是在书房中窝了叁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一概在书房中不让别人打扰,就连祝笙与手下将士们议事都转移到了大堂进行。
而他这叁天,除了想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之外,还顺道拿着祝笙书架上那些绝版兵书看了个够。
阮沁伊本还在为自己的绝妙伪装暗暗高兴,却在看到站在祝笙身边那个穿着白裳拿着折扇的男子时立马炸毛了。
什么情况!
他在书房之中勤奋刻苦,祝笙在外面另觅新欢?
顿时,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从阮沁伊心尖涌起,他本想立马上前对峙,却不料自己的眼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酸胀起来,泪水不由自主地簌簌落下,再怎么也止不住。
他慌乱地抬手想要将泪水拭去,却都只是徒劳。
不能这种模样见那个勾引了姐姐的小妖精!
下定决心,阮沁伊本打算先转身回自己的厢房,等到心情平复之后再过来对峙,却不料,早已被眼尖的祝笙发现了行踪,出声招呼过去。
“我不是姐姐的大宝贝了!”
才刚走到祝笙面前,阮沁伊就先发制人,气呼呼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委屈,质疑的视线也时不时往站在祝笙身边的那个男子身上扫去,暗示意味浓厚。
早在阮沁伊站在院子里耸动肩膀的时候,祝笙已经猜到了他在委屈什么。
此时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她又敏锐地觉察到小野猫的眼睛似乎比之前向她讨好处装可怜的时候更红几分。
懂了,这次是真委屈了。
祝笙叹了口气,默默冲阮沁伊张开双臂,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顺道还毫不隐瞒地道出了身边人的身份,“他是祝家的军师,叫玉璃。他们家里世代都会选出最优秀的子嗣为祝家效忠,玉璃就是这一代的白纸扇。你若不信,大可出门打听打听。”
信。
他怎么会不信?
早在他站在门口看到玉璃手上的折扇之时已经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只是他心里明知道他最大概率的身份,心底却依旧泛起了些许酸涩?
祝笙的解释也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复了些许,深知这次真的是自己无理取闹了,阮沁伊默默顺着祝笙递过来的台阶坐在了她的怀中,翻出古籍中祝笙让他背的那两页看了起来。
明明是早已滚瓜烂熟的文字,如今却真的如同异国文字一样了。
他整颗心都不在书页上,反倒是一直注意着身边人的动静,试图从中找出他们两人绝无其他可能的证据。
孰料,祝笙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又跟玉璃吩咐了一句阮沁伊听不懂的话,挥挥手便让人先下去休息。
而至于她自己——当然是要考阮沁伊好容易才做完的课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