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掐死他啊。”杨婉真不禁说着,杨婉如要是真有这个胆子,也不会活成现在这样。
正哭着的杨婉如惊讶地抬头看着杨婉真,实在没想到杨婉真竟然会如此说。
杨婉真叹气道:“在家时我就跟着你说过,父母是不会为我们打算的,凡事要留心眼,自己有打算。结果你仍然……知道要被卖入陈府为妾了,进京之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并不是不认得国公府的路,你只要过来,当时我就是怀着孕,也有办法把你藏起来,现在你都是陈家的妾室,陈家的人,再来让我救你,我如何能救得了。”
杨婉如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怒道:“说一千道一万,你是一点都不念姐妹之情,任由我在火坑里,你带我到这里说话,不就是怕被人看到吗,怕人看到你叶二奶奶跟一个妾室说话,掉了自己的身价。”
“随你怎么说。”杨婉真淡然说着,看向杨婉如道:“总是指望别人救你,谁都不是神,你要是还想活着,就听我刚才说的,恨也好,怒也好,拢住男人,生个孩子,要是能搂些钱就更好,好好在陈家过日子,也不再管杨家那些破烂事。”
“杨家的破烂事?”杨婉如听到这句更是生气,道:“难道你就不姓杨?父母尊亲你都不顾,天下间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人。你是命好,有本事嫁入叶家当少奶奶,但你可曾想过家里过的多辛苦,家里兄弟要娶亲,银子从哪里出。”
本来路上听叶景祀说嫁进陈家是为妾,杨婉如十分不愿意,结果父母双亲抱着她失声痛哭。只说家境如何如何艰难,有了这三千银子就解了家里的危机。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只能委屈她了。而且婚事已经说定,现在反悔,陈家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陈家去找麻烦,杨家一家老小都是性命堪忧。
这样一通诉说,杨婉如也被说的心软,终于点心答应了亲事。知道进门以后肯定不会委屈,但怎么也没想到陈二爷竟然那般的畜生,她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找杨婉真,没想到杨婉真竟然如此绝情。
“我不对他们狠心,我就要对自己狠心,他们是要把女儿身上的每滴血都要吸净的。你都落得如此结果,竟然还觉得他们是好的。我就这么问你,家里就是落败,总有庄田傍身,每年收益都是固定的。平常庄稼人二十两银子都够一年,田庄收益每年二百两银子花到哪里去了。”杨婉真说着,又道:“三千银子娶媳妇?用卖女儿的钱去给儿子摆这个排场,你竟然还觉得他们是对的!!”
“那总是自己亲生父母,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是你亲妹,你竟然见死不救……”杨婉如说着不禁又哭了起来,又道:“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狠心甩手不管,你要是肯给兄弟娶亲钱,我也不会落到如此结果。”
细想在杨家时,杨婉真跟着叶大太太来了国公府,在家里的时候少,与她也不是多亲厚。她在家里虽然是小姐,其实也要做许多活计,父母待她也十分冷漠,她渴望着被父母重视,被父母所喜欢。所以当父母哭求她时,她知道为妾极为不妥,仍然答应了。现在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来找杨婉真这个亲姐,姐妹一场,怎么也没想杨婉真这样对她。
“我要是像你这般想,只怕比你现在还要惨。”杨婉真说着,她太了解父母的脾性,所以她一定要从火坑里跳出来。说的很好听,儿女都一样,其实根本就不一样,女儿换钱是最实在的,儿子才是他们的 子。道:“我就不相信你在家里时,他们能待你多好,明明就是拿你换银子,你竟然还能心甘情愿……”
杨婉如边哭边控诉道:“再不好总把我们生下来,养大了,父母之恩大与天,我是不会像你这般狠心,只要自己过的好就成,完全不管父母死活。”
杨婉真并不在意杨婉如指控,看着她悲愤的脸,心中感慨万行。把声音放软了,道:“听我一句,别再想着我好惨,需要人来救我。没人会救你,你只能靠自己,谁的人生都不是靠运气,我能嫁到叶家当正室,更不是靠运气。你要是有命挣出来,将来你会懂,你要是挣不出来,你也就是一抔黄土而己。”
“你放心吧,我就找你这一回,肯定不会连累你二奶奶的美名。”杨婉如抹泪说着,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杨婉真默然看着,杨婉如还能有这个气性,看来在陈家的日子还能过下去。男人这种生物,只要下半身能爽到,对女人都会很不错。只愿她能早点明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子女,想不透,就只能指望下辈子了。
稍停一下杨婉真也转身回去,戏台子上大戏正唱的热闹。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回去,叶二太太也借机带着叶家大队人马回去,起身辞行时,正巧宋老太太正跟安宁长公主说话,听说叶二太太要走,便笑着道:“今天宾客如此多,二太太怎么走这么早,不帮着长公主招呼吗?”
会如此说倒不是宋老太太看叶二太太不顺眼,而天性就是事的,关心的事情就比旁人多。在她看来,叶二太太跟安宁长公主是妯娌,虽然有君臣之别,但关上门都是姓叶的。宋氏又怀孕了,懂事的太太该帮着弟媳妇料理才是,怎么能提前先走呢。
“公主打理府邸井井有条,哪里还需要我帮忙。”叶二太太微笑着说。
公主府的运作一般都是太监和有品级的嬷嬷,女官在执行,今天来的又是皇亲国戚,国公府的二太太在今天这个场合根本就啥都不是,要是她去招呼宾客,只怕要跟女官一样了,她又不需要巴结安宁长公主,何须如此。就是安宁长公主也没让她去招呼宾客。
从某方面说她挺同情宋老太太的儿媳妇,摊上这样一个事的婆婆,就是不刻意找儿媳妇麻烦,天天关心你,也真心受不了。
“这里不需要二太太,二太太仔细侍奉婆婆,也就是给我分忧了。”安宁长公主笑着说,给叶二太太一行人挥手道:“去吧,替我向老太太问安。”
宋老太太看了看叶家一行人,有几分恍然,也有几分惊讶,道:“叶老太太没来吗?叶 奶好像也没来?”婆婆不来就算了,这侄媳妇不来就不太合适了吧。
“早上要来时,身体有些不适,便没过来。”叶二太太简短的说着。
“大侄媳妇有孕在身,我这个当婶子的也得心疼她。”安宁长公主笑着说,挥手道:“你们去吧。”
“是。”叶二太太答应着,带着叶家众人行礼退下。
大厅里说着闲话,宾客们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宋家人,安宁长公主看出宋老太太想推销宋姑娘的意思。大儿媳妇是宋家女儿,小儿媳妇她没打算再寻宋家姑娘。不过不管是冲着儿媳妇,还是宫里宋太后的面子,安宁长公主都不想太扫宋老太太的面子。
宣布大花厅里散场,众人移步到自己正房说话,又派人去前头叫叶景霰和叶景祀过来。宋老太太那么有心推销了,好歹经经叶景祀的眼。
到正房里坐下,丫头奉茶上来,就听宋老太太道:“年前四爷公然纳妾,大办喜席,实在是张扬的不像样。前不久我跟太后提起,也觉得十分不妥当,四爷年龄还小,公主一定要好好教导。”
叶景祀在外头的名气是挺大的,宋太后也夸他有本事。但就是婚事上太挑剔了,虽然说条件好,但哪能这么挑剔呢,年前纳妾的事,很多人家都背后议论。
“只是一个妾室而己,哪里就这么严重,就凭小四现在的名声本事,难道还有人家会因为他纳了一个妾室就不嫁他?真是这样脾气的亲家,我也不想委屈儿子。”安宁长公主笑着说。
陈太后不会委屈自己亲外孙,宋太后事务繁多,朝中大事还要她拿主意,真心没功夫去管叶景祀纳不纳妾。虽然才说了一会话,她真心觉得宋老太太好烦,推销姑娘就算了,叶景祀纳妾关她屁事了。
宋老太太虽然听出安宁长公主话里的烦感,但两家既然是亲戚,算下来安宁长公主也是她的晚辈,当长辈的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便语重心长的劝道:“话虽如此说,但没成亲先纳妾,旁人听着总是不雅观,不如先赶她出门去,要是四爷实在喜欢,等正室进门再接她进来。这样既成全了四爷,也保住了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宁长公主有种被噎住的感觉,转开话题看向宋姑娘,笑着夸道:“竟然不知道老太太身边还有这样个标致的姑娘,老太太藏的好严实。”
宋老太太有几分得意的笑着,道:“这是老家三房的女儿,前不久跟父亲上京赶考,我那大侄子也有是造化,中了进士,吏部分派了官职,外任去了,我看着她喜欢,便留她在身边。”
“噢……”安宁长公主笑着应了一声,也不再说其他,直接pass了。
一般来说进士名次要是靠前,可以直接留馆入翰林院,庶吉士前程更大。直接派官职的,多都是同进士,从小官开始熬起,有些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要是探花传胪的女儿还能说说,同进士的女儿,还是宋家旁支,宋老太太也真是敢想。
宋老太太笑着道:“我这孙女一直在老家,没见过多大世面,我带着她出来走走。有个进士出身的爹爹,我再教养一、两年,就凭着她这样的容貌,定能寻个可心的夫婿。”
她听宋氏说过,叶景祀婚事不顺,多是挑剔对方样貌,立志要寻个绝色,这才拖住了。宋姑娘进京,这等容貌身段,肯定是没得挑了。正好安宁长公主寿辰,便带着来了。也不是立志要推销出去,只是想试试看,宋氏嫁给叶景霰,两家已经姻亲,一个旁支姑娘,能如此高嫁当然是好事,不成也就算了。
安宁长公主听得笑道:“是呀,这样的好姑娘,老太太一定要好好上心,选好女婿。”
正说着叶景霰和叶景祀兄弟俩一前一 门,上前见礼,宋老太太就招手让叶景祀身边,笑着道:“你年龄还小,不经过事,被狐媚子迷住也是常有的事,听我老太太一言,未娶妻先纳妾总是不妥当,为了后宅安宁,有自己的前程,把妖精赶出去吧。娶亲之后生下嫡子,再纳妾室也不迟。”
饶是叶景祀见过世面,此时也愣住了,这种话他亲外婆陈太后都没说过。这是谁啊,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顿了一下恭敬疏离的道:“多谢老太太关心,这是我的私事,我自有主意,就不用老太太操心了。”
说完这话就远离宋老太太,远远的站着。脸上只差直接写上,我跟你不熟几个大字了。
旁边宋氏虽然也觉得宋老太太话说的有点多,作为长辈说这些话本就是好话,不娶妻先纳妾本来就是叶景祀不对。直接摆出这种脸色来,也是太下人面子。
叶景霰的眉头皱了一下,看叶景祀一眼,却是没说话。
安宁长公主连忙笑着道:“只顾着这些,这是宋姑娘,三奶奶的族妹,今天跟着一起来了,也都见见吧。”
宋姑娘低头向前见礼,叶景霰和叶景祀还礼,叶景祀有几分明白了,这是推销姑娘呢。也不再看了,只是恭敬的站到旁边。
安宁长公主看叶景祀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没看上,她本来也没看上,婚事就不提了。只是叶景祀的反应有点下宋老太太面子,便很主动的跟宋老太太说起闲话凑趣,格外夸了宋姑娘,让太监翻出来首饰送了宋姑娘。
又说几句,终于送走了宋家众人,叶景霰和宋氏送众人出门去。叶景祀正要走,安宁长公主却是叫住他道:“宋老太太是管的有些宽,但她的话也没错,你今年都十六了,这亲事要挑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