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也不说别的,连忙让丫头铺床,扶着叶茜到床上躺下来。自己也不去歇着,只在床边坐下来。
叶茜笑着道:“不然我们一起躺会。”晚上除夕活动全部安排妥当了,他们俩完全可以躺到晚上。
孟昭笑着道:“我不累,想看着你一会。”
“你这么看着,我还怎么睡得着。”叶茜笑着说,道:“那你去看看除夕安排的如何,别在我这里晃着了。”
孟昭也怕扰了她,起身道:“那你好好睡,我去去就来了。”
叶茜一觉睡到日落西山,快要掌灯了,这才撑着从床上起来。丫头听到动静连忙打起帘子,叶茜不自觉得笑着道:“我这一觉睡得好,正好吃晚饭了。”
丫头看叶茜心情很不错,也跟着凑趣道:“这是奶奶有福气,外头的事全由大爷料理了。”
“是啊,这真是我的福气呢。”叶茜欣慰的说着,过年最忙的时候,她这个当家主母可以睡大头觉,不管说给谁听,谁都会觉得羡慕。
丫头们侍候着洗了手脸,穿上衣服,正在东边院中安排祭祀事宜的孟昭已经收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笑着道:“怎么不多睡会,我会叫你的。”
叶茜笑着道:“已经睡饱了,而且又是新年,那么喜庆,哪里能睡觉呢。”
孟昭上前扶着叶茜,示意丫头拿大氅给他,亲手给叶茜披上了。丫头赶紧把手炉都拿过来,孟昭早有准备,让婆子们准备了软轿抬到房门口。出了屋门,又扶着叶茜上轿。
叶茜笑着道:“怎么把这个备上了,这是想让我看什么呢。”
孟昭只是笑。
直到婆子抬轿走了,就见院门口挂着的红笼点了起来。
叶茜不自觉得扭头看了一眼孟昭,是到了掌灯时分,但不会如此巧。
孟昭前头引路,一路向前走,每到之处,前头下人们则把红笼挂起。
一步一亮,院中红笼闪烁,直把黑夜照成了白昼。
“喜欢吗?”孟昭微笑着说着,直看着叶茜温柔的脸。
怀孕之后叶茜胖了许多,线条却是越发显得柔和,母性光芒越发的强烈,许多时候他看着叶茜都觉得刺眼的,却更温和。
叶茜知道这是孟昭准备好的,只觉得无比自己快要被幸福感淹没了,道:“喜欢,十分喜欢。”
祭祀,朝贺,初一中午从宫里回来时,叶茜继续睡觉补充体力。初二还要回娘家,一应东西全是孟昭准备,叶茜连问都没问。初二在叶家闹腾大半天,从初四开始,叶茜开始继续打发下人四处行走。也摆了两天年酒,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正值孕中,不管别人理不理解,总算有个推托的借口。
初七去见了廖夫人,初八则去国公府,这是必须得亲自去的地方。去国公府之前,叶茜特意提前送了贴,这也是一般高门大户行走的规矩,关系再是亲密,到底不是回娘家。
孟昭和叶茜一起去的,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都显得十分高兴,叶老太爷还特意把二房众人都叫过来了,高高兴兴吃了一顿中饭。饭完闲话时,叶老太太不禁说起叶景霰的婚事,虽然是亲孙子的婚事,她是没有发言权的,最多拥有知情权。两家说定之后,叶景霰亲自过来说了一声,知会到了也就可以了。
“真没想到公主会给老三定彭姑娘。”叶老太太有几分不解的说着。
彭姑娘的花轿虽然没有进骆家的门,两人没有正式拜堂,但姑娘嫁衣已经穿上了,花轿也从娘家出来了,婚礼进行了大半。后来婚约解除,彭姑娘后来再嫁,可以算是初婚,也可以说是二嫁。叶景霰也不是初婚,这个倒时无所谓。只是当时婚礼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就是彭姑娘本身没错,这也要算到她身上的。
叶二太太笑着道:“既是安宁长公主和陈太后中意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叶茜没作声,心里却是十分赞同,要只是安宁长公主一个人相中还说好,陈太后还特意把人召到宫中相见,这才决定婚事,那中意的肯定是彭姑娘这个人,而且得非常出色。
细想彭姑娘的遭遇,婚礼上发生了那种事,事后又被送到庵堂,算算彭姑娘今年也得二十出头,彭家没有发嫁她的意思,肯定是不打算让她出嫁了。
以同安伯府的家境,彭姑娘能嫁给骆思恭绝对是高攀了,结果婚礼上出这样的事,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这个低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低,送进庵堂,娘家不打算发嫁她,做一个普通女子,一辈子已经完了。在人生完全没希望的情况下,她仍然能挺过来,被安宁长公主和陈太后看中,那真不是一般品行过关,女儿很好就能形容了的。
不管是能力还是心理素质,必然是出类拔萃,至少在抗压能力上,别说一般姑娘家了,估计就是朝廷上的大臣都未必比的过她。反向思维一下,要是没有这个能力,陈太后也不会在拆了外孙前一桩姻缘后,再定下这么门亲事。
章雨柔笑着道:“是啊,彭姑娘肯定是个极好的……”
不是极好的也顶不住,和离之后不过半年,宋氏就写信来了。宋氏的父亲给宋氏的儿子起名宋思宗,在信里几乎是直接暗示,她想再嫁,希望叶景霰把儿子领走。估计也不是她本人想嫁,应该是宋家的意思,对于外公来说,先是女儿再是外孙。宋氏那样,若是不把她嫁了,父母在还好,若是父母不在,兄嫂当家,她的日子只怕会十分难过。
叶景霰原本还说到哥儿十三岁,现在看来只怕不用几年,宋家就会把孩子抛过来了。面对这样尴尬的前妻儿子,叶景霰后娶的太太,稍差一点,肯定是鸡犬不宁。
吃茶聊天,叶茜一直没作声,直到孟昭那边散了,叶茜也告辞回去。去国公府一趟虽然说不上累,叶茜到家之后仍然觉得有些累,实在是过年太辛苦。
“你歇着吧。”孟昭说着。
叶茜笑着道:“今天还好,实在说不上累。”
叶老太太很疼晚辈,看她挺着肚子,几乎事事以她为先,实在说不上累。
正说着,只见婆子匆匆进门,有事要回禀的模样。叶茜虽然嘴上说着不累,还是觉得有些乏了,只以为是家里的琐事,此时她是实在没精神料理。便笑着对孟昭道:“我要歇着,你去看看什么事。”
孟昭也怕打扰叶茜休息,直走到西梢里这才问婆子:“什么事?”
婆子小声道:“大爷和奶奶离府之后,有个自称张氏的妇人上门来,说是大爷的父亲的姨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大爷。”
这位张姨娘刚上门的时候,孟府下人是直接赶人的,但张姨娘哭的实在太凄惨,打都打不走。看样子都有点疯颠了,虽然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一口咬定是孟昭的亲人,门房下人们有点拿不准,尤其是大过年的闹出事情来不好看,便把她暂时收留,只等孟昭和叶茜回来再说。
“我父亲的姨娘?”孟昭愣了一下。当初分家时,对两个姨娘,以及庶弟庶妹,他自觉得都算是照顾到了。孟太太被出族之后,孟明连京城都不敢来,没想到他们会找上门来。顿了一下,道:“带她到前头厅里。”
婆子听令赶紧去了,孟昭也往前头厅里走。
孟昭刚进厅里坐下,婆子就领着张姨娘进来。
孟昭对张姨娘还算有点印象,丫头出身,长相马马虎虎,性格属于老实到任人打耳光的地步,典型的受气包子。其实就孟家那样的环境,也只有包子和软蛋能留下来任由孟太太欺负,稍稍有点出息的都跑了。
“大爷,大爷……”
张姨娘进门就跪了下来,叫的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喊着道:“大爷开恩,救救我的儿女……”
孟昭惊讶道:“怎么回事?”
他是特意吩咐了知府和孟家宗族的,一定要多关照孟家人,至少给他们一条活路。不过今年是官员三年一换任,自己的事务已经够多了,他真想不起来去叮嘱新上任的地方官。但就是没叮嘱地方官,还宗族呢,一般来说民事纠纷,就是官府也会听宗族的意见,除非官员强制插手。
“我的儿女丢了,都丢了……”张姨娘哭喊着,道:“是孟明把他们拐卖了,一定是他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