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的推开。他被惊醒的闻声望过去。一个小护士掩着微张的嘴惊讶的站在门口,随后反应过来跑出去:“医。。。医生!18号病床的病人醒了!”
过了不久,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身着护士服的护士。他们一边翻弄着白术的身体检查着什么,一边问白术一些症状之类。那个医生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都以为你是活不了了,肋骨碎裂、胸腔被强行开了一个口子,都快看到跳动的心脏!——不过你还真是命大。——不用担心,现在恢复的很稳定。”
白术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短发,看着他的服饰。突然觉得有些违和的感觉。他在古代待了7年,现在陡然回到现代,正有种奇妙的不适应感。
白术没有说话,沉默的配合他们帮他检查了一阵,又似乎更换了什么设备,一行人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白术看到了白祁。白祁推开病房的门大步走进来,一点也没有会打搅到病人的愧疚。他也懒得搬凳子,把白术往里面推了推,就坐到了他的病床边。
“昨晚是怎么回事?要杀你的人呢?哪里跑了?”白祁不爽的问。
白术还是没有声音。他正看着白祁出神。对他而已,白祁可是7年不见。眼前的人一下的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见白术没有回答,白祁有些烦躁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白术终于冒出一句声音,顿了一下,却还是找不到以往和这个人相处的感觉了,只好尊重又疏离的说,“。。。我也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道你就被人捅了一刀?”白祁看起来很愤怒。白术颇有些新奇的研究着他的表情。他像是在白祁的脸上看到了担心和后怕?这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记得在他的记忆中,他和他的这个哥哥不太对付。。。
“额。。。哥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白祁像是被雷劈了,头一寸一寸的转过了望向白术:“你。。。叫我什么?”
白术有些恍惚。对了。他和白祁的相处并不是和师父那样温柔而融洽。——他也许久都不曾叫过白祁哥哥了。
白祁的眼神诡异的眯起:“白术!你有些不对劲。”白祁说,“从昨天晚上你烧的菜很不合我的口味就看的出来。——你烧给谁吃的?现在叫我哥哥?哈?!你是回到了8岁吗?——你的眼神也不对劲!你看我的眼神压根没有这么。。。”后面两个字白祁没有讲出来。白术也能猜到。这么些年,白祁处处压迫着白术,白术也总是不甘示弱的用眼神和语言反压制回去。兄弟二人打过的架、翻过的脸,早已不计其数。家里的家具也因此换了好几批。白术看白祁的眼神,从来都是看疯子的眼神,从来没有像这样,柔软而陌生。
而白术刚从世界的转换之中回归,明显还没有回过来神。
他在他师父身边待了7年。待在那个温柔的人的身边,眼神自然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白祁被白术的眼神看的一阵不爽。白术像是在他不经意的地方经历了什么、改变了什么。这让他很是莫名的烦躁。——有种自己的东西快要飞出手心的感觉。
但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到底是谁拿利刃刺伤了他?天知道当他发现躺在房门口生死不知的白术时,那一瞬间心跳都差点停了。
他从来没有那样惊慌的大叫出白术的名字。当白术被他抱在怀里,浑身冰凉、胸口还不断冒血的时候,天知道他是怎样的惊慌失措。——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白术可能会离开他。如果白术离开他了,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变成真正的魔鬼吗?
这个时候,白祁也没有什么掩饰的想法了,直接狂拨了好几个属下的电话,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车子开到楼底。白祁抱着白术冲了下去,那边手术和医生都已经安排好,就等着伤患到达。
所幸白术的伤势看着严重,但并未真正危及到生命。
白祁趁着白术受伤的愤怒,怀疑到几个敌对的帮派,正准备带枪过去把人灭了,这边有人报告白术醒了。
白祁想过来问问,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只是一过来,明显发现了让人更不爽的事。——他的白术,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跟他变得客气而陌生了起来。
“白术!你是怎么回事!”白祁质问道,揪住他的衣领,“被捅傻了?哈?莫名奇妙的搞什么?!”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短短一个晚上,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白术双目有些失神。他任由白祁揪住他的衣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这种事情太过玄幻不是么?他要怎么跟白祁说?
白祁的动作不爽的定格了几秒,注视着白术,像是想要看出什么来一样。但白术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实在是让他不爽的厉害。他索性狠狠的把白术一扔,“操!这副样子!!这个鬼样子别给老子看!!!”说着就甩门出去了。
白术望着震颤中的门,也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表情。
*
几天养病期间,白祁都没有再出现。直到白术自己搬回了家里,才看到大喇喇的斜躺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用遥控器调着频道的白祁。对方看到了开门的他,瞥了他一眼,习惯的说:“去做饭!”
白术愣了楞。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做过饭了。在暗楼的时候也好、月楼的时候也好,还是他离家出走的那几天。——他似乎已经7年没有做过厨子了。
“我。。。”白术的喉头哽了一下,“不好意思。。。能出去吃吗?”
白祁浑身恶寒的抖了抖。还不好意思!他白术什么时候和他说过不好意思?!真是能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疏离的客气。叫人浑身难受的不行。
所以白祁也就破天荒的没有继续说什么,任由白术提着在医院里换下来的衣物上楼而去。
白术上了楼,反锁上门,躺倒在他的小床上。
7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正好是能让人淡却一部分记忆,而深化另一部分记忆的时间。
那个世界待的太长,长到白术对于现实的世界,反而觉得陌生了。——包括曾经虽然各种敌视,但不可置否最亲密的白祁。
他的时间冲淡了他的感觉。白术不免有些慌乱。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开始察觉到他这个体质的危险性。——倒不是说梦里受的伤可能会反映在现实从而导致真正的死亡。而是更危险的,对于精神方面的。
——时间感的迷失。
第55章 与三观一起崩塌的现实(二)
教室内,同学们欢声笑语肆意的玩耍打闹。教室外,白术背着好久没有摸过了的书包站着门口,突然就有些踌躇——他突然感到一种隔阂感,自己个人的时间的流逝像是给他和这个世界之间蒙上了一层薄纱。
“嘿!”突然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站在门口干吗?”
他回过头去,眼前的女生马尾高高的扎起,眉眼间跳动着一股狡黠,“白术?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去哪里浪了?~”
白术有些恍惚:“黄丽丽?”这正是他那个大大咧咧男生一样的前桌,往日明明最烦她,今天再见竟会有种朦胧的怀恋感。——对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样张扬的表情、飞舞的神采。原来她竟然长的不错。白术这样想。他似乎第一次看清对方的长相。
“喂喂喂!怎么了?傻了?”黄丽丽伸出手在他眼前挥挥,“别在门口挡着了!现在虽然还早,但是谁知道老班什么时候传送到——我作业还没抄呢!快点让我进去!”
白术被黄丽丽推着进了教室,他的同桌一惯来的很早,从试题的海洋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早。”
“。。。早。”白术说。坐下,把书包放进抽屉里,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无意识的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班级发了会儿呆,摸了摸木质的桌面。
同桌邹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做题。
黄丽丽坐在前桌回过身子来,大呼小叫的喊到:“白术白术!快点快点!作业做了吗,拿来拿来拿来!”
“。。。。。。”白术的手僵硬了一秒,他当然没有做。
对哦。还有作业这回事!
“。。。不是吧!”黄丽丽惨叫一声,“搞什么啊!你上次就没有做作业,这次还不做!上瘾了吗?”
邹城顺手就拿着手中的笔敲了一击她的头:“你好意思说别人?你哪次不是抄白术的?”
黄丽丽捂着头,委屈的说:“就是因为我抄他的他才不能不做啊。。。他不做我又要到处借qaq”
邹城无语了,转身对白术说:“。。。要抄?”
白术楞了一秒,狂点头!要要要!
邹城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来,递给白术,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你。。。这几天怎么没来?”
“哎。。。我又穿越。”白术说。
邹城黑线,不想再理这个神经病。于是对天翻了个白眼,又低头写资料去了。
“邹城的作业啊。。。”前面传来黄丽丽怨念的声音,“他从来都不给我抄的。。。”
“我为什么要轻易的给别人复制自己的劳动成果?”邹城头也不抬的嘲讽到。
“切~你还不是给白术抄~”
“白术能考到我前面,你能吗?”
而白术奋笔猛抄中。。。
a班,是这个学校高三重点班之一,班主任是个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一口流利的方言普通话,眼神最是锐利无比。
白术曾有幸担任过这个班级的班长,但就在不久之前,在白术的那些个诡异的梦出现之后,白术的成绩开始波动,于是班长这个神圣的职务,由班主任亲自决定,就暂由一贯来以冷静著称的秦郢担任。说是要他先把班务什么的放到一边,好专心应付一个月之后的高考。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班主任手拿‘赃物’拍着办公桌,白术白术和邹城双双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周围的老师虽然都在忙着,但还是会时不时的眼神聚焦过来。他们的班主任把白术的作业扬到白术眼前,纸张哗哗作响,“抄作业!抄作业哈!——白术!你请了几天病假我就不说你了!这么多天都写不完几本作业?你看看你的成绩!上次模拟考掉到了第五名了!楞是被人家c班的姚莓超过去了!——说过多少遍!高三不能松懈不能松懈!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一下子从第一掉到第五!——你还想不想考了!啊?!被人家姚莓超过了,丢不丢脸啊!”
“还有你!邹城!”班主任转移火力,“老师知道你成绩好、学习态度好!但你怎么能把作业借给白术抄呢?你这不是害他吗!班里挂着的倒计时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还有几天啊!啊?!还有几天?!29天!!29天就要高考了!能不能有点紧张感!——这个时候白术同学成绩有些波动,更是要抓紧一把,怎么能去抄作业呢?!这不是自暴自弃吗?!”
“不行!——我要给你们俩好好的心理辅导辅导!!——这个态度可不行!”老师怒火冲天的拍拍桌子。
。。。。。。
白术低着头,虚心的接受着教师的心里辅导。偷偷地望了一眼旁边的邹城,只觉得抱歉,把同桌也连累进来了。刚瞟过去,正对上邹城瞟过来的眼神。
兄弟,辛苦了。
两人莫名的看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其实平日里,白术和大家并不怎么交流,即使当了班长也多是个甩手掌柜,又天天一放学就回家,故而也没交到什么朋友。熟悉一点的也就是课桌旁边地理范围之内的那么几个同学。啊,还包括一个因为换班长和他认识了的秦郢。
而邹城,平日里就是个学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卷上题。他的日常就是上课、做题、考试、看榜。很少会有人在这些事中找到乐趣,但邹城很显然是那个少数人。他喜欢解开一道难题的成就感,也喜欢看着自己的名字排在成绩单前面。对于白术这个同桌也是因为常年于自己的排名不相上下,而多注意了一点。平日的娱乐活动也多了一样,就是和白术探讨课题或比拼成绩。但是要说有多深的友谊,那是还没有的。
不过两人在这种情况下,倒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办公桌后的老师骂道吐沫飞起:“还看!看什么看!我知道你们班有抄作业的!但你们俩不能抄!——你们是学校的尖尖子啊!这个时候更是半点也不能放弃!。。。。。。”老师义愤填膺的说了一会儿,终于歇了一下,“。。。。。。白术?邹城?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邹城说。
白术也跟着说:“知道了。”
“算了。”老班挥挥手,“回班上去吧。不能抄作业了啊。——抄抄抄!马上的模拟,看你们能考多少分!”
白术和邹城终于出了教室办公室的门。门口,二人对视一眼,径直回了教室。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病假?作业不做?”邹城问。
“没什么。。。”白术颇有些无奈,“大概是生了场大病?”
“大概。。。”邹城颇为无语,“不说就算了。——上次的打赌还算不算?上次考试你病假中,挪到这次?”
“?”白术有些呆愣,“什么打赌?”
邹城朝天翻了个白眼:“赌排名啊!输了的人当对方的一天跟班——你病忘了?”
白术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在他的世界中远在7年前的一个小小的赌约。他也想起来他们似乎经常这样赌——在高三生活中,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
这样想起来,为什么邹城这样的人,我没有和他成为朋友呢?
或许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
白术这样想着,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眼界真的是太狭小了。眼里只看的见一个白祁,不但为他当牛做马,还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寡淡至极。
身边明明有这么多可爱的同学,却连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白术笑笑:“算!当然算!”
“算就好。”邹城说,“那我得赶紧复习了,下场英语。”
(⊙_⊙)哎?
下场就考?!
到了高三,考试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经常是两节课一并,就开始考试。
这次也是这样。英语老师看看手表:“好了时间到了。不要写了不要写了。——笔都停下来!好了,现在把试卷反面朝上,放在座位上,我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