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于垂着头，身侧拳头握紧，浑身颤抖起来。
身后的国王大声喊道：“行刑！——为平息神怒！”
底下的愚民皆高举手臂，义愤填膺的喊道：“行刑！！行刑！！”
“这些魔族胆敢在光明神像上做手脚！杀死他们！行刑！！”
......
萨于少年低垂这头，问：“......你是怎么死的。”
白术沉默了片刻：“...我忘了。”
“那...我的母亲是谁？”
......白发青年目光飘摇的看向远方：“大概是......白祁？”
“......如果你不是失去了记忆，如果你不是个鬼魂！我肯定会狠狠的揍你一顿！”萨于少年咬着牙抬起头，“一句你想起来了就说是我的父亲。人证物证皆没有。更可恨的是，我竟然会相信！”
白术沉默。身后的矮人发出死亡的哀嚎。
“......”萨于少年不忍心的闭上眼，一滴不知为何而生的泪珠划过眼角，“我父。”他说，“这次你离开世界的时候，会带上我吗？”
“......当然。”白术伸出手，虚空的抚摸着他的头。
“......哎？”萨于少年愣愣的前方，“我为什么要说这次？”
——你丢下了我一个人，我的父。
一个人的世界，很寂寞啊。
第131章 光明之子……之父（十）
处决了矮人工匠之后，国王派人用绳索重新缠上光明神像，教会的十二圣骑士齐齐合力，把神像复又拉了起来，立在地上轰的一声，激起尘土四散飞扬。
“魔族奸细已除，神像已立，神已经原谅我们了。”教皇开口，“圣典继续！”
白术飘到萨于少年身前，直视着少年的双眼：“圣物是我们回去的钥匙。待会儿你无论如何，要找教皇问出圣物的地点。”
白术专心的说着，没有发现他脖子上缠绕的黑色雾气，尾部正慢慢变淡，向外散去。
“魔王陛下！”千里外，驻守在人类城市的魔族将领言到，“不行。不说莫亚提神圣广场有光明神的光之结界，更何况教皇和十二圣骑士本人都在那里！我们要硬闯的话太冒险了！”
“啧！”黑发青年勾唇，“你们也太高估光明阵营的实力了。不过一帮只会忽悠人的神棍而已。——光之结界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斩断。只要你们进去，制造混乱，然后杀了那个光明之子就好。——至于之后的战争谁赢谁输，说到底我都无所谓。”
“......遵命。”
“圣典还会持续2个多小时左右。我让你集结的魔军集结够了吗？”
“回禀陛下！全军已集结整顿完毕！”
黑发青年一甩长鞭，眼神凌厉如刀锋：“既如此，立刻出战。就让这场圣典，永远都不要结束好了！”
整个暗黑位面，魔族、巫妖族、死灵族，以及这个种类的暗黑生物。这次所凝结的军力前所未有的巨大，很快，一批骑着黑暗龙的魔族奖励，带着乌压压的魔军兵临城下，空中也是，城外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空中的巨龙翅膀煽动着带着死亡的压迫。广场上的人都吓得崩溃的大叫！——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能进入这样神圣的地方！这里可是大陆的中心！就在光明教会的山脚下啊！
——是最安全的啊！！！
来的这样快！众人们上一刻还在平和的接受着神的恩泽，下一刻，魔鬼就飞到了面前！——平民们恐慌的哭叫着抱在一起，教皇的声音放大数倍，安抚的说到：“安静安静~！大家都镇定一点。这里有神的赐光，有神的光之结界。一切的恶都不可接近，大家放心......”
“轰——！”
正说着，大地轰然的摇动起来，教皇稳了稳身子，扶着头顶的教皇皇冠，不敢相信光之结界就这样破了！
魔军将领手握着小黑化成的匕首：“魔王大人果然是天下第一利器！”
“啧，费什么话。”匕首化作黑雾散开，飘着空中，“接下来，我势必会和你们相对。到时不必管我，去杀光明之子！”
果然，白术见魔军侵入，飘到空中冷声到：“小黑，擒贼先擒王，卷住他们的将领！”他伸手，黑雾在他手中凝成长剑，白术目光冰冷，率先向空中的魔龙砍去！
“结界破了！！”众人绝望的大叫着，四散的逃成一片，踩踏声、惨叫声、响彻天际。十二圣骑出列护着教皇和王室，由于仰仗着这里的光之结界，根本没有光明军队驻扎在这边，只能靠教会过来的神官苦撑，等待救援。
萨于见白术身先士卒，自己也想下高台救人。——平民们推攘踩踏，都受了不少伤。他虽光系魔法学的不会，但是治愈系法术出乎意料的高。他正要下去，教皇一把拉住了他：“去哪里！”
“教皇陛下...”萨于回头，身后两个影魔袭来，被圣骑一剑刺穿，教皇严肃的开口，“孩子，这里很危险。跟我回去。”
萨于回头看了看上方战斗的白术，一把拨开教皇的手：“我既是光明之子，怎么可以躲到后方！光明之子是我的荣光、也是我的责任！”
“小心！”空中的白术大叫着直往这边赶来，而那些冲着萨于而来的魔族已经挥起了利爪，金发少年手中法杖一定，飞速念动咒语，空气中水元素迅速集结，不过几秒，飞速凝成冰箭。教皇也有些惊异，他知道他的水系法术比光系的强，也没想到能强上这许多！——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冰箭，那一排排的冰箭在日光下冒着寒气，近乎组成一面墙壁！
冰箭飞速的射出，穿透了就近所有的魔族的身体。白术刚刚赶到：“没事？”
“没事。”
教皇拉着他：“你在和谁说话？”见他不答，又说，“光明之子是你的责任，但正因为你是光明之子，所以你的责任不是上前冲锋！而是要保住自己！——光明之子是光明阵营的精神支柱啊！”
又一批魔兵冲上来。白术挥着剑砍杀着。但再锋利的剑也架不住人数的众多，杀不尽一般的前仆后继！“他们的目标是你！”白术喊道。
萨于少年还在吟唱着咒语，教皇示意圣骑一把抢下他的法杖：“保住自身才是你的首要责任！”教皇年老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你什么时候连教皇的话也不听了？啊？——我不但是你教皇，还是你教父啊！”
“......可...”
“还可是什么！这场战斗！我上都没问题！你不行！”他像是个全心担忧着自己孩子的老头一样，拉住萨于往后方撤去。战斗中的白术朝后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那老头怎么突然变得关心起萨于来，但这些魔明显都是冲着萨于来的。萨于如果再待在这里的确是会很危险。
等他杀完着身前的这几个魔族，就赶去萨于的旁边。——这样即使那老头在打什么歪主意他也能护住少年。
只是小黑今天......白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想想，可能是小黑在暗黑位面的时候表现的太强大了，魔王都拿他没办法。——现在却......
想着，一抬头，天上一片乌云笼罩。是了。小黑化作这么大范围的黑雾制住了天上的魔龙军队，想必也是耗尽了力气了吧。
天上的黑雾中，黑发青年在魔军将领身后现身：“都给我缠住底下的鬼魂，不准伤他。——分人跟去教皇那边，目标光明之子！”
片刻，有人来报：“魔王陛下，光明之子那边好像有些问题......”
“什么？”
“那个教皇重筑了个光之结界，我们进不去。——不过听他们说，光明之子的性命好像并不用我们动手了......”
正这时，天空一柄飞棍破开黑雾，直直的飞入城中。
“哈哈哈哈哈！！！”长长的棍上，一前一后的立着两个人，男在后，女子靠在男人的怀里大笑，“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白帝啊白帝，你用灵魂状态来迎接我们，是怕我们杀不死你么？~~~”
白术一剑劈碎身前的魔族，飞身而上，举剑与那两人遥遥平视：“......你们是谁？”
“不好！”小黑进过白术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一时间天地所有他布下的黑雾飞速归拢，于他手上凝成长鞭，“小白闪开！”
白术一愣，下意识的往那边望去。一个身穿黑色皮衣脚蹬长靴的黑发男人朝这边冲过来。黑色碎发，狭长的眼里满是惊忧，英俊而又莫名熟悉的脸。白术的视线下移，看向他手中挥着的长鞭。
“......小黑......”一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酸涩涌起，眼泪夺眶而出。
小黑长鞭挥起，卷起那女人挥过来的水袖，一绕一拽！那袖子被割的七零八散，碎布纷飞！
“咦？”那女子不甚在意的收回手臂，点了点自己的唇，疑惑的问，“你知道我们？”
小黑戒备的护着白术身前，冰冷的开口：“天魔宫。”
“......哈哈哈哈~~~”那女子突然笑道，“这就有趣了！你知道我，白帝却什么也不知。——难道是你夺了他的记忆不成？”
白术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小黑身体一僵。白术拍完后，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我能碰到你。”
“小白......”
他早知道小白在这个世界唯一能碰到的人就是自己。他本来打算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在白术面前现身，编制上某个故事，两人相依相伴、永生不离。
——本来，他的这个计划，就快要成功了。
“嘛~管你是谁~”那女子娇笑着开口，“哥哥！”
石士林从背后拿出一把黑色的旗帜，正面绣着地狱业火、背面绣着天魔宫缚魂魔阵！小黑见之反身扑倒白术，长鞭化作黑雾把两人团团围起，硬是抵挡住一波那旗尖射出的阴毒咒法！
那咒法极具威力，黑雾肉眼可见的被击碎、散在空中。
“别白费力气了。三千世界，也是分个高低中等的。我这炼魂旗，可算的上是一件仙家宝器，就算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神明来了！也照炼不误！”
他们还以为小黑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人士，只是碰巧得到了白术的记忆而已。
黑雾内，小黑撑在白术的上方：“......啧，明明都已经是红眼睛了。你还哭什么。”
白发青年抹掉眼泪：“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你高兴。”
小黑伸手帮他抹掉眼泪，轻声开口：“我也高兴。——你红眼睛也好看。”
白术压抑住心中的酸楚，问：“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来头？”
“......别的世界的人。”小黑笑笑，“他们的世界很厉害，我们打不过。”
“黑剑也劈不开？”
小黑的手抚上他的脸：“不行。世界不对。——除非......”
“除非什么？”
小黑俯下身子：“除非你让我亲一口。”白术瞳孔猛的放大，身上的那人已经压下，吻住他的唇。
刹那间，脑海中像是闪过了很多的画面。有个跟眼前人长的一样的人，用半边的身子抱住他，对他说：“我...爱......”
白术的泪划过眼角。上方，小黑抬起头，一滴泪直直的滴落到白术的脸颊，白术眨了下眼，心猛的痛起。
那样的表情实在是不适合眼前的人。白术起身：“我去杀了他们！”
小黑拉住他：“......小白...”
“怕什么！”白术红眼越发的红，“我杀了他们！一切就结束了！”
小黑一把拉回他：“别冲动！——你以前是很强！但不是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你。我这里还能坚持一阵子！你不能出去！”
“你也说只能坚持一阵子！那之后呢！”白术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的雾气越来越薄。——听着，你的黑剑无坚不摧！我们并肩战斗！不是没有赢得机会！”
小黑无奈的笑笑。白术没有记忆，自然不知道两者的差距。
那两个人可是魔神啊。——即使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元素化成的他，在那法器的攻击下也只能支撑一小会儿。更何况现在一无所有的白术！
“小白。你在里面。我出去。”
“可！——唔！”
小黑离开他的唇，望着他，眼里全是他的影子：“别担心。记住，黑雾不散，我不会死。”说着整个人慢慢化作黑雾，融入雾壁中。白术追上撕扯雾壁，却是坚硬的堪比石头。——这场景好熟悉。他像是在哪里见过。就连悲伤的感觉也是同样。
“小黑！！！”他大叫。这雾壁困住了他，他没有分毫办法。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看不见；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见。他只能感受到这雾壁越来越薄弱，光渐渐的透了进来，他看着光，越来越绝望。
“小黑......”心脏疼，脑子疼。一些场景如流水般的闪过，“你不要送死啊......你都已经离开过我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