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见状,一手就像那呆鸟拍去,嘴里还嗷叫一声,是副要吃了它的模样。简直忘了他自己现在是人身,拿自己当只大猫呢。
那呆鸟一点也不呆,欺软怕硬的很,一见对方那巴掌来势汹涌,它就急忙缩进封绍的臂弯里,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封绍还真心疼赤鴖这副可怜样子,生怕只剩一口气的赤鴖被封白这么一吓就彻底嗝屁了。于是他瞪了封白一眼,将赤鴖掏出来顺了顺毛,满心无法理解:“好好的,怎么你就变成这样了……我这驭兽袋还是上品啊,难不成能憋死你么……”
赤鴖虽口不能言,但六翼赤鴖可是四阶,也是通人言的,它听了这话,仿佛又上了火,在封绍手掌里“唧唧”直叫,指甲大的鸟爪不停的挠腾。
封绍见它这副模样,还以为它有精神了,不禁高兴道:“嘿,力气还不小嘛,那你帮我找点东西……”
赤鴖一听,连两片稀疏的翅膀都山了起来,愤怒都要朝封绍啄去,但刚准备动嘴,便看得封白一双圆目正瞪视着自己。鸟一向怕猫,何况是大猫,它缩了,但这不妨碍它消极罢工。于是,它收拢翅膀,两只爪子一抬,倒在封绍手掌上装死。
“别是活不了吧?”封绍这才有些急了,捏着它的小身子翻过来覆过去,胆战心惊的道:“小民,小民,醒醒啊!小民你别死啊!求别死!帮我找到七星灵耳再死吧!”
封白做了这么多年大猫,本能对鸟就只有两种看法,一种是玩,另一种是吃。但他不想看到封绍着急,便提醒了一句:“它是不是饿得太久了?”
“饿?”封绍反问一句,“它是四阶灵宠啊,怎么会饿死?”
封白摇摇头说:“不会饿死,不过像我的话,如果太久不吃有灵气的东西,就会感觉没精神没力气……”
这就是指长期缺乏灵气摄入了……封绍听是听明白了,忍不住问:“那怎么办?”
封白也只是说自己的经验,但要说具体的他可不知道,于是说:“吕春秋不是给了叔叔一些灵兽的玉简么,叔叔不如看看罢。”
封绍一拍额头,这才想起玉简的事来,连忙掏出拓好的那两卷《九州灵宠通鉴》与《吕府灵兽正宗记》再度识扫了一遍。
上一次虽然也读过了,但是是有针对性的,当时主要是为小白的修炼化人。后来小白化人了,又发生了许多种事,封绍也就忘了再去翻翻。要不是到了用鸟之时,只怕他连驭兽袋里的六翼赤鴖都给忘了。
这一回,封绍依然是有针对性的去读,毕竟这两卷玉简都是百科书式的存在。
一观之后,他才发现赤鴖的确是饿了,并不是色身的饿,而是丹田饿了。这两年它待在驭兽袋里没有纳入一丝一毫的灵气,这对于对灵气极为敏感的赤鴖来说,杀伤力极大。
没有灵气纳入时,赤鴖会自食灵炁。其实就是一种自耗,耗着耗着,就变成了封绍现在看到的这样——灰不溜丢,有气无力,白富美一秒变矮挫瘪。
别说去找奇珍异宝,就是飞两下都要掉下来摔死。
封绍有些不好意思,温柔的摸了摸赤鴖的羽翼,说了声:“对不起啊小民,都怪你主人我业务不熟练。”
趴着的小民将鸟头一歪,不肯理他。
封绍大度,原谅了自己的小灵宠,但封白很不乐意,他也用很不乐意的眼神看了小民一眼。小民顿时缩了,把脑袋又歪了回去,讨好的在封绍手掌里蹭了几下。
封绍这边还在看解决之道,但他悲剧的发现,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恢复小民的灵炁储存。恢复灵炁并不难,只要找到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俗世里虽然少,但世家福地里肯定有。不过,作为四阶,等同于元婴期的灵宠的小民,它的灵炁储存也太过丰厚了吧!
明明实力远没有达到四阶,偏偏灵炁储存达到了小半个元婴期……就是将这家伙带回昆仑,在这个被称作修界灵气最丰裕的地方不吸纳修炼个三四年,也不能恢复好小民那干涸得吃自己的丹田。
封绍感到十分头疼,他觉得洗白自己的这条道路布满荆棘,总是有无数坑爹的转折等着他。他再怎么精于算计,也算不过神转折。
头疼的不只封绍一个,现在整个抱朴宗都陪着他头疼着,因为昆仑来使已经到了。
昆仑的长老极少会去其他三宗,除非那三宗有什么重要人物有重要事件,如果派长老去,那就是很大的脸面了。若是其他的大事,更多的是昆仑召集其他三宗来到昆仑仙境,万年来如是。
所以对于这次昆仑宗泰玄长老的造访,抱朴宗严阵以待,由宗主明阳子亲自迎接。其实他们心知肚明,这次说是造访,不如说是兴师问罪。
这一点,抱朴宗众人从昆仑来使们那些冷冰冰的面孔上就看得出。虽然昆仑的剑修们一向以孤高自傲著称,但至少正常时候,这群剑修眼里还是没有杀气的。
但是此时,泰玄长老那张阴沉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的脸,散发着无比恐怖的威压和寒气,那寒气仿佛都带了冰冽的剑意,将那些实力低微的丹修弟子们震慑失神,快要站立不稳。其他稍微济事点的长老们,也识海沸腾,窒息得被压低了头。
抱朴宗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元婴中期的明阳子都冷汗直流,心中乱跳,这是来自返虚期长老的威压,还有四重天的恐怖剑意。
昆仑宗这次来了数十人,为首的泰玄长老为现在昆仑宗四大长老之一,乃是返虚后期修为,四重天剑意几乎冠盖九州。其次是泰玄长老合籍双修的道侣,元婴中期的器修碧落仙子。其他弟子中,金丹修为的足有八个,其余也俱是筑基期。
这些剑修的威压当然远不如泰玄,但一齐外泄之时,也对外人是一种刺伤。
虽是被这有意放出的威压逼得难受,但明阳子毕竟是一宗之主,不能显露为难之色,勉强笑说:“泰玄长老与夫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明阳子说话之时,他身侧的长老复阳子留意到距离泰玄长老最近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弟子,清秀肃然,看位置便知道是亲传弟子,奇怪的是他手里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伸手拍了拍嘟嘟的嘴,打呵欠。
“十年不见,长老竟收了女徒儿?”复阳子不禁惊奇了一下,然而马上带笑接着说:“我看长老的小弟子们也累了呢,我宗已经备好上好的灵泉、灵食,长老与夫人还有众弟子们不妨先享用一二……”
“不必。”泰玄摆手,他根本无心废话,直入主题:“谁是张养清?”
站在复阳子左侧的平阳子闻言一惊,立马想传音给身后的爱徒,叫他不许动。但他很快意识到泰玄是返虚期!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大境界,传音入密在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人面前是无所遁形的。
这么数息的犹疑,站在平阳子身后的张养清竟然走了出来。
他虽是年长入宗,但数年就筑基,在抱朴中资质是极高的,并为师尊所疼爱栽培,一向没有觉得有要龟缩的时候,哪怕面前的人实力强横到他从所未见。
张养清傲然走了出来,距离泰玄长老越近,越觉得对方恐怖修为所散发出来的威压,简直令他崩溃。他并非没见过返虚期,抱朴宗退隐的长老里就有两三个是返虚期,他还为这几个老祖送过丹药,但那种威压和眼前之人的威压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他每走一步都彷如灌铅,神识仿佛被层层剑意扫过,疼痛万分,在外人眼中,他已是脸色煞白,形若入木。
这分明是神识被刺,色身内伤了……
平阳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更后悔平日里惯纵了爱徒!
“你就是张养清?”泰玄寒冰般的面孔上眉头微皱,看向这个距离自己还有五六步,却已经再也走不过来的筑基小弟子。
张养清咬牙刚吐出了一个“是”字时,平阳子就看见泰玄反手抽剑,他直觉不妙,下意识就飞掠上前。
在场众人只觉眼前蓦地一片空白!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一股浩然得仿佛带有毁天灭地气息的恐怖剑意,飞刺而来!
众人无不大骇,情不自禁向后疾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