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什么,抬眸望见叶怀南阴沉的脸色,吓得赶紧溜走。
叶怀南关上门,上前想要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他想,总能编个借口出来的,好让她明白,他只有特殊情况下才会那样待人。
他绝不会对她那样的。
不等他开口,少女小声问:“四叔,舅舅是不是将我卖给你了?”
一个卖字,听得他肝肠寸断。
他抬手揽住她瘦削的肩膀,不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他没有那样做。”
少女说:“可我看到你给他钱了。”
他一怔。
缓缓道:“因为是你的舅舅,所以四叔救济他而已。幼秾是无价之宝,谁都买不起。”
少女反身扑进他的怀里。
叶怀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少女香香的身体柔软细腻,他忍不住低头抵住她的如瀑乌发。
担心她会留下心理阴影,犹豫半晌后,小心翼翼地问:“幼秾,刚才还看见什么了?”
她抱紧他,声音糯糯:“看见四叔掏枪对着舅舅。”
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慌神。他定神数秒,问:“幼秾害怕看见这样的四叔吗?”
他屏住呼吸。
静静等候她的回应。
少女仰头,忽地伸直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无论四叔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心头一动。
甜蜜又慌乱。
害怕她看破自己的欲望,他急忙掩藏不该流露的爱恋,以长辈疼爱小辈的语气说道:“幼秾乖。”
少女安心地躺在他怀里,享受呵护备至的温柔。
他抱得手都麻了,舍不得放开,怕自己一抽手,就再也鼓不起勇气感受她的体温。
第34章 二更三更合并
自那日过后, 叶怀南命副官加紧巡逻,增派守卫兵人数。
在周志明离开时, 他曾动过杀念想要一劳永逸, 思前想后,终是顾及幼秾, 怕她日后得知真相, 将他视作杀人狂魔。
毕竟是她的亲舅舅,他不能杀她的亲人。
若是为此失了她的依赖与信任, 代价太大,他不敢冒险。
倒是幼秾, 一反常态, 忽地向他提出要求——“四叔, 我想要把枪护身。”
叶怀南惊异,短暂的犹豫后,他拒绝了她:“那玩意危险, 不是小姑娘能玩的。”
她软软地靠过去,“可是我怕, 这几天总做噩梦,梦见有人要带我走。”
“别怕,你舅舅已经离开, 没人能带你走。”叶怀南下意识张开怀抱迎接她,双手抚摸她的鬓发。
她每次一感到不安,就需要他这样安慰。
动作要轻,顺着耳廓往后挽, 一下一下,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他想到自己即将离开颐州半月回南京复命,本就忧愁的心更加惆怅,山高路远,他想带她一起,却又怕她受不住旅途奔波。
“四叔是想带我一起去南京吗?”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少女直言不讳地点出。
他一愣,而后点点头:“幼秾想一起去吗?”
少女摇头,“我在颐州等你回来,反正也就半月而已。”
她本该跟着他一块去的,旅途中定有另一番风情,可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又求他:“四叔,就给我配把枪吧,求求你了。”
少女垂眸,从沙发上坐起来,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胸膛,眉尖若蹙,娇红的脸蛋仿若白雪里一株梅花,明媚动人,令他无法抵抗。
他无可奈何地应下:“好。”
找了意大利工匠特意定的女士专用左轮小手枪。轻巧方便,威力巨大。
配了枪,又手把手地教她用枪。
少女贴在他的身前,因为开出的第一枪,吓得浑身一震,丢了手枪直往他怀里钻。
叶怀南笑着抚拍她后背,“瞧你这样,还说要配枪呢。”
少女轻轻捶他,“四叔坏,就知道笑我。”
叶怀南立马憋住笑意,做出正经严肃的模样,“幼秾真棒,四叔从没见过比幼秾更勇敢的女孩子。”
她得了这话,又羞又恼,拿小脑袋顶他。
叶怀南宠溺地任她闹。
离开颐州前夕,叶怀南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尤其是幼秾的衣食住行。
他乘专机离开那天,她去送他。
哭得眼睛都肿了,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外套,怎么说都不肯放手。
叶怀南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恨不能立马将她抱上飞机一起走。
副官催他,“督军,该走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狠下心掰开她的手,“幼秾乖,四叔很快就回来。”
少女张着双水汪汪的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泣不成声:“……四叔一定要尽快回来。”
她泪眼朦胧,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听话地弯下腰凑过去。
少女在他额间轻啄一吻。
叶怀南僵住。
她说:“这是我新学的外国礼节,离别时要亲吻对方的额面。”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四叔也要回礼。”
叶怀南俊脸红涩。
周围人自动将视线移开。
叶家的叔侄亲昵异常,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顷刻,他俯身准备印下自己的回礼。
眼见那吻就要落下,少女忽地一躲,用自己半边脸颊迎上去。
叶怀南神色慌乱,急忙想要解释:“我……”
她捂着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仿佛要将这吻藏起来,委屈巴巴的小脸总算露出笑容,乖巧道:“四叔快去快回,幼秾在家里等你。”
他点点头,不敢再看,怕多看一眼,就要错过定下的重要会面时间。
登上专机,螺旋桨和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透过小小的窗户,他恋恋不舍地盯着地面上的人。
随着专机起飞,她忽地往前跑,两条瘦白的小腿不停地往前追着,嘴里喊着什么,大概又哭了,就算看不清她的脸听不清她的声音,他依旧能够想象到她现在伤心欲绝的样子。
叶怀南闭上沉重的眼皮。
不过暂别,已如此摧人心肝。日后送她出嫁,又该经历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揉揉紧皱的眉头,长长地叹口气。
情字头上一把刀。
但愿只他一人被凌迟宰割,保她永远天真灿烂不受其害。
叶怀南人离了颐州,但势力依旧,宋幼秾地位一如从前,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叶怀南离开的第二日,她约见方春山。
方春山受宠若惊,心花怒放。
少年意气风发,当即就在咖啡馆下跪:“幼秾,你是不是想与我和好?不必问,我答应。”
他掏出第一次见面后买好的宝石戒指,“宋幼秾,我方春山正式向你提亲,求你嫁给我,成为我独一无二的妻子。”
她捂嘴轻笑,指着门外严阵以待的守卫兵以及虎视眈眈的副官,“春山,你胆子真大。”
方春山热血沸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伸出手接过丝绒戒指盒,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鲜艳欲滴,世上再找不到第二枚更通透的。
方春山紧张地盯着她,随她手上的动作心跳加速。
少女随意套上戒指,比着灯线照了照,“挺好看的。”
方春山欣喜若狂。
当初他偷卖了父亲的珍贵古玩,买下这枚红宝石戒指。虽然事后被父亲揍个半死,但终究是值得的。
只要能讨她欢喜,他就是再被凑上十回,也无怨无悔。
“幼秾,我能先起来吗?地板硬,硌得我膝盖痛。”少年心情很好,为自己拥有美丽绝伦的未婚妻而喜不自胜。
她点点头,将戒指褪下,轻巧地丢进戒指盒。
方春山忙地又跪下。
“我不起来,你别恼,求婚下跪确实该跪久点的,是我疏忽了。”少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少女扶他,嘴里说着无情的话:“你的戒指虽好看,但这样的戒指,四叔送过我无数个,我戴都戴腻了。”
方春山不肯起,“那我的求婚呢?”
少女道:“我还小,不想嫁人。”
方春山:“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