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饿了,想吃饭。”她是被饿醒的,不吃睡不着啊!
“想吃什么?”淳于澈整理着书册,将砚台放正以后,从书桌后头转了出来,在花架上停留了一下,洗了下手,他站着的位置,便是暗室的机关。
卫初晴心虚了一下,转开了视线,假装欣赏着外面的月色,临近月末,月亮就像美人一弧皓齿。
“爷,我想吃鸡丝粥,煎饺,唔!如果有碗杏仁露更好了。”去厨房的一路上,她像个孩子一般要这要那,其实根本塞不了那么多。
“吃完就回房睡,我已让人腾出了耳房,暂时先在那边住几日。”淳于澈折起她落在桌子上的袖子,在她夹菜的时候,支着手臂闭目养神。
卫初晴吃了一碗粥,把剩下的三只煎饺放回了食蓝里,摸了摸肚子,终于有了踏实感。
她心情大好,走到厨房门口,寻思着某件事,问道:“爷,你明天是不是还得去五福园?”
左俭德今天吃了亏,以他的小人心性,必然会以牙还牙,报复回来。江湖人最重义气,做大哥怎么能够看小弟受欺负而不管?
“明日你不必跟去了。”淳于澈拂过耳边的散发,淡淡地看着她。
“爷这几日是休假了么?”
“本朝各级官员有五日休三,公务照常,同僚轮班。”
“不错啊!嗳!如果我也考个公务员当当就美了。”职务清闲,带薪休假,还有土地房屋,还能参观皇宫。
“你们的皇帝长得怎么样?”云开长得那么可爱,应该像母亲多一点,皇帝也差不到哪里去。
“皇宫不比王府,岂能如此容易进去,你如今的身份还不够资格面圣。而且也没必要了。”淳于澈面覆薄冰,双眼闪着凌厉的冷锋,似一位天神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谈到皇帝又是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又怎么惹他了?卫初晴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又想着另一件事,有些担忧地压下了眉弓。
丐帮帮主究竟会怎么对付他?虽然在她的印象中,丐帮是正义的组织,却也说不准会不会出现陈友谅那种奸贼?
他伤口未愈,若是动起手,是要吃亏的。我只是一个女子,容易被人忽视,可以降低人的防备心,那么就由我去,或许会比他安全得多。
卫初晴定下了主意,忽而对着淳于澈殷勤地说道:“王爷,我替你行一会儿针,有助于疏通经络,能让伤口尽快地愈合。”
她这么讨好他,倒是有些良心,也算是他亲自下厨的犒劳。
从淳于澈房间再出来,卫初晴看了看前院的屋檐,低声叫了,“初冬!”
她看看朦胧的夜色里没有人影,又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初冬!快出来!我遇到了你的心上人!他让我替你带话!”
这都不出来,难道她情窦未开?她疑惑地想道。
“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了。”冷冷的警告从脖子后传了过来,卫初晴赶紧躲到廊檐下的水缸后,对着鬼魅般出现的人咳嗽了一声,拿腔作调地说道。
“我可没胡说,我的名字可不就记在你的心上?心上人不就是我么?”她故意歪曲语意,把心上人说成心里有个人名。
初冬古井无波的眸子冷冷对着她,没有一丝喜怒,像是面对着尘埃。她抱臂对待,等着某个不要脸的人瞎三话四。
“现在你的心上人有事拜托你,快去乱葬岗捡一堆死人骨头,再取一袋沙子,我有急用。”人骨,沙子,她这是做什么邪阵?
初冬放下了手臂,心里纳闷,自从认识她之后,遇上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应该来得及。先跑一趟杂货铺,你怎么还待在这里?还不快去!”卫初晴刚要往外跑,细想某个人没有反应,又回来催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盒,算是打赏。
看院门的侍卫一头雾水,看着王妃进进出出,不知忙乎这些究竟搞什么鬼?
等到初冬扛来一具零碎的尸首,放在厨房门口,他们都捏了把汗,这王妃行为怪癖,让人匪夷所思。可当他们再继续看下去,却是一片讶异。
卫初晴在人骨上倒上烧酒,烧成了一堆骨灰,分出一小部分,然后盘上沙子与炭粉,放进一个圆筒状的容器里,盛了三分之一,然后加水,水位大约在三分之二左右,插入一根中通的竹子,而竹子的另一头接在了广口容器里。
完成了这些,便把容器放在炉鼎上烧,火焰十分旺盛,很快容器的接口冒出一阵白烟,却闻不到什么气味。
卫初晴蒙着面纱,带着羊皮手套,时刻关注着容器的变化,额头已被炭火蒸出了汗水,她微微皱眉,这里的器材简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时间不多,眼下先将就一下,日后有机会她亲自来做集装管。
初夏站着角落,搓着下巴,关注着她那边的情况,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带着一分疑惑。
“真是失败!沙子不够纯,器具太粗糙,无法得到纯正的白磷。算了,这个先将就着用。”卫初晴看着沉淀在水里,凝结成黄色的蜡状物,将瓶口用蜡纸密封,藏进了袖子里。
时候差不多了,她回房间洗漱了一下,叼了个刚出炉的如意馒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府。
坐着王府的马车再来到城东街道,忽而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路人细碎的议论声,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卫初晴立马掀开车帘子,往外一打眼,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乖乖!满城尽带乞丐帮啊!”城东各个坊里都被衣着褴褛的乞丐堵住了出口,只有她来时的路,畅通无阻。
这阵仗不就是对她夹道欢迎嘛!卫初晴荣幸无比,对着车夫喊道:“给我最快的速度冲到五福园!千万别停下!”否则会被群殴。
车夫的技术一流,她暗器地在五福园门口下车,扭头一看对嘛的崇德坊,伸手捂住了眼睛,她的百年老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泼成了屎黄色,从头到尾散发着脱俗味道,暖风一熏,入鼻一阵粑粑味。
难怪五福园的老板财大气粗也不敢得罪丐帮,这群小人口味太重了。
才进了大门,就发现自己走进了蜂窝,上上下下都挤满了清一色的黄蜂,卫初晴扫了一圈,没发现一个客人,连掌柜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里诚然已经是丐帮的天下。
这些人的衣着跟外头不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破烂肮脏,但颜色很扎眼,跟粑粑一样的色。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你同伴呢?”二楼的天窗前坐着一个瘦小的人,看不出高矮,生得十分瘦弱,小麦色的肌肤却泛着光泽,像只猛腱的豹子。
此人没有转过身,可看着背影,卫初晴隐隐有着微妙的熟悉感。
“我没有收到任何请帖,今日并无约会,来这里是下馆子的,不知这位兄台,眼下摆得是什么场面?”既然你不露真面,我有必要先入套么?
坐着酒坛上的人此时站了起来,天窗外头朝霞似火,映着整片天空巍然壮美,远处的青山辽阔悠闲,透着无拘无束,仿佛这方天地已然没了禁锢,一切皆归于自然。
卫初晴募地收缩了眼球,像是受到了刺激,深深地被这转身的风采惊艳住了。
原来丐帮帮主是个女人,还是个绝世风华的美人。
这世上美人千千万万,风采各不同,要说真正的绝世,只数眼前这一位。
如果黄蓉站在眼前,或许能够与她媲美,然而终归少了她眉目间的落拓不羁,黄蓉古灵精怪有余,却仍旧为世俗所羁绊,阻拦着龙杨之恋。
“这排场当然是为了迎接我的弟媳妇,也或许是为了欢迎我的夫人。
卫大小姐,你果然是灿若蔷薇,娇艳动人,我的手下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实在不争气,我最近正好有空,想找点事儿做,想替你做一回媒。”
她说得什么话?替她做媒,而不是替兄弟做主。未免多管闲事!
卫初晴恼火的同时,却带着意外,这女人当真有意思,嘴里没有什么道义,兄弟情深的那一套,不同凡响。
“替我做媒?我若已有了未婚夫,那该如何?”
“你通过我的考验,就是我认定的人,只要把你带里离这里,谁也找不到你,就算你嫁人生子也不关紧要。”
这是要她抛夫弃子啊!拐带良家妇女,居然还能那么理所当然,这帮主果真有邪人的气质。
“什么考验?”她还没说同意呢!
“昨日你用美色迷惑我兄弟,提出了三个问题,可惜他太怂包了,我便来试试手,你这朵蔷薇究竟有多辣手。
这样你也回答我三个问题,回答错一个,罚一坛酒,错二个加入我丐帮,要是全都回答不出,就做我兄弟的娘们,成为我的弟媳。”
她还真是以牙还牙,居然打回来一个旋转球,这算恶人自有恶人磨么?
“等等!这只是你一厢情愿,我可没兴趣回答你的问题。”卫初晴出口阻拦她的话。
两人距离很近,这么一比较,这个帮主显然要矮上一大截,只及她的肩,可气势丝毫不减,看来身高不决定地位,做大佬的气场就是强大。
“我如此盛大的排场,你不棒场,那我明日换个更隆重的仪式。”不愧是大姐大,卫初晴那点无耻根本及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