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起来!有本事就还手啊!本公主不怕你,呵!想装无辜可怜?你给我起来,来揍我啊!”明珠觉得只是自己动手,被人撞见,自己就站不住理了,她可不是恃强凌弱,爱摆架子的庸俗人,便去激励地上的怂逼,让她雄起,与自己对打。
“咦?里面还真有人在打架。”仓库外边来了一大群人,都听了后堂的吵闹而来看好戏了。
“这是明珠的声音,欸!你们快去开门,把我乖孙女救出来。”靖老王妃也在外头。
“门是反锁的。”
“那就破门而入,这时候还管什么主人不主人,客人不客人了!人命最要紧!四姑,我替你撞门!”这是刘月娥的声音,她比老王妃还紧张这个远方亲戚。
“统统都让开!”骤然人群里传来命令般的叫喝,同时门扇猛地一弹,哗地一声震碎了。
“啊?”门外人看清了里面的情景,都把头扭向了一边,假装通道两旁的窗口。
这不是打架,是刁蛮公主欺压良民。恃强凌弱,邪恶的贵族势力。商人们与贵妇们默默无言,没有一个站出来替受欺负的良民作公道。
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隐而不宣,贵族关上门怎样肆意任性都无所谓,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了,也算丑事一件。
“真难看。”明钰从人群里出来,一把提起自己的妹妹,拉出了作案现场。
“喂……他娘的就不说道歉就走?当本小姐是死人?咳咳……呸!妈的……混蛋……”
卫初晴见明钰掩护自己的妹子,很失望地看着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伸手抹着干裂的嘴角,手背上印出了血痕。
她想站起来,撵上这对兄妹讨个说法,不过这只是个想法而已。她的腰骨已经断了,双腿麻木,除非爬出去,否则注定要丢人现眼到底了。她愤恨地瞪着明钰的背影,很想掐死明钰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他,怎么会让他的野蛮妹子误会。
“她这个疯子二话不说,给了我一顿粗暴,你是她兄长……就不能给我个公道?”
“玛各基!既然你无情无义,别怪我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了……”卫大小姐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用她吃奶的力气大吼道:
“凌明钰!你个杀千刀的负心汉!趁人之危的伪君子!翻脸无情,臭不要脸的混蛋,王八蛋!你昨夜对我做过的事想拍拍屁股不认账么?还唆使你妹子来威吓我保守秘密!你们这对狗兄妹,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欺压良民,目无王法,罪该万死,天理不容!”
卫初晴这番控诉惊动了全场,虽然大家都没亲眼目睹,但这些话太过暧昧,足够柔柔浮想联翩,看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禁室春色,巫山云雨,海誓山盟,负心薄幸。
“欸……想不到今日会看到那么精彩的戏。”从后堂里走出几个看客,谈说着里面的情形,又引走了剩余的看客们,其中有皇帝,有道姑,有苍琊。
“她就这样污蔑你,你就不解释?”明珠得知事实以后,又后悔又气恼,她是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揍人,可对方也反口咬人了,既然这是误会,就该趁早把它澄清,免得她走大街上会跳出一个无耻的家伙,一口一个小姑子乱叫。
“解释又如何?人只听自己想听的话,他们可未必喜欢听我说话。我解释了,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我在饰非掩丑,欲盖弥彰。”
“可也不能让她这样肆无忌惮吧!”靖国公的名声还要的。
“不必解释了,朕替她解释。”皇帝插入了兄妹两人之间的对话,对着明钰责怪道:“清者自清是好,对方诽谤的后果会影响靖国公府,便不能姑息了。”
李冶看着人群,对皇帝说道:“造谣是非的并非只有一人,陛下,请看。”
皇帝循着她的话朝人群里看去,那儿是有一对母女在嚼舌根子。
“晴丫头,你怎么能那么不自爱?也是你叔叔处处容忍你,把你宠坏了,欸……”卫夫人走到侄女跟前,痛心疾首地责备道。
“哎呦!四姑,这事老身都羞得慌,真是没脸见你了。”刘月娥自打巴掌,对靖老王妃羞愧道。
“你怎么还不起身?难道你想在这赖上一日,把你的丑事传扬出去不成?你还嫌卫府的风言风语不够多?还想让整个赤昀城都风风雨雨么?”
卫夫人揪心地说道,赶紧去扶小辈,李冶扫了眼她的发髻,手指一弹,一道劲风射了出去,打中了她的肩头,然而与他同时间出手的还有另一个人,对方飞过去的是一颗相思豆,哧地一声,打中了卫夫人的手腕。
只听闻一声痛呼,卫夫人捂着手腕,大退一步,脸色突变,想要张口质疑卫初晴,忽而喉头又被一颗石子点住了,彻底安静了。
她啊啊了几声,发不出声音,急出了满头大汗,知道有人暗中出手,那还敢招惹卫大小姐,赶紧回去找自己的老娘帮忙,俩母女着急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卫雨蓁说回了家,安静等着她请大夫来医治。
这对母女就像对活宝,纯粹来搞笑的。靖老王妃没太在意,对她俩的请辞微微点头,也不去关心卫夫人为何说不了话了。
“这傻逼,敢在我师傅,小师妹面前对我动手,不要小命了……看她气色不错,聆月姑娘的针法真好,居然替她行脉驱毒了。”
“你该沉住气的,但这也想你的性情。”肆无忌惮,没心没肺。
卫初晴抬头凝视着出现在面前的卫雨蓁,她居然会过来,“相信我,一直都是清白的。”她微笑地伸出手,搭在对方的掌心里。
“嗯。她做得过分了,绾绾,你恨我们么?”卫雨蓁低头去看靠在肩头的脑袋,她想如果这里没人该多好,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会好好地抱着她。
“我讨厌她,可我不想讨厌你。如果没有她,我会好好地待你。”卫初晴抿嘴,叹息一声。
她有些无力,其实在卫夫人不对她下手的时候,她还是很愧疚,不敢面对卫雨蓁,可卫夫人就像根刺扎在肉里,不去碰它的时候不觉得疼,但一留心又很难受,忍不住要连根拔起。
只要卫夫人在,她们不可能做姐妹。
“卫初晴,你没什么想对众人说的么?”皇帝走在了人群前面,他的身后站着李冶,苍琊,明钰与明珠,老王妃站在皇帝身边,这些都是熟人,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齐聚在一块。
“事分先后,让我解释刚才的话?那我也想让某人解释一些昨夜的事。”卫初晴半个身子挨在卫雨蓁身上,困倦地看着皇帝,然后把目光转到明钰那里,又冒了点生气。
“那就明钰先说。”老王妃不遵守女士优先的绅士礼仪,让孙儿先解释。既然人家祖母都这样说了,皇帝也没什么立场帮衬。
明钰便把知乎客栈与七宝斋的密道说了,他与卫大小姐遭了女商人的暗算,被带到了七宝斋的密室,他们趁机甩开了女商人,打开了机关,便来到了仓库。
这故事都是真实的,只是主角换了,应该是贱猫抓了一对无耻师徒,予以惩罚,遭军师袭击,被强迫指路,来到了七宝斋的密室,她骗了明钰与卫初晴落下了床板下的暗室,随后自己打开了机关走出了仓库。
其实两床板下的密室并不危险,也很容易出来,除了比较高。率先掉下去的人当做了肉垫,摔折了腰杆。
“知乎客栈与七宝斋有密道,这事看着不大妙啊!”看客们都很惊讶这个秘密,皇帝也惊讶,沉声道:“天子脚下,做这些掩人耳目之事,居心叵测。”
“这些暹罗人与知乎客栈的老板串通一气,阳奉阴违,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当。”卫初晴向皇帝揭露了暹罗女商人以假换真的匪行,并说仓库里的玉器古玩都是赝品,伙计打包的时候趁机换了真品。
众人哗然,为了寻求真相,几个识宝的商人进去仓库鉴别宝贝的真假,结果真如卫初晴所说一般都是赝品。
“奸邪忤逆之辈,做这种鱼目混珠,欺瞒世人的勾挡!把宁御史叫来,朕要亲自听听这些奸诈之徒的招供。”
皇帝这时亮明了身份,他的身边跪倒了一地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看上去很有气势。卫初晴腰骨断了,根本跪不下去,而卫雨蓁必需跪地,所以有人顺手接过了她,这个人是唯一不需要下跪的。
“小师妹,你怎么不跪?”卫初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恩准的,怎么小丫头你有什么看法么?”皇帝耳朵真尖,这都听得到。
“没看法,没看法,就是有那么点羡慕。”玛德!这老头不会看上我家小师妹了吧!连亲外甥都要跪下,一个毫无关系的道姑却有这样的特例,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私。
“朕的特例只开给最重要的人,丫头你若是对朕忠心,再立几个功劳,或许也会有这样的恩赐。”
“欸……草民何德何能……”辣块妈妈,我还得立功劳,我家小师妹也挺游手好闲,毫无建树,你咋对她那么宽容!本小姐才不吃你这个套路。
“多谢陛下,我先替我家徒弟应下了,日后定然好好表现,建功立业,报效朝廷。”苍琊插嘴截住了小徒弟的推脱,这是个好机会,怎么好放过它。
“欸!师徒情深,昨日我冤枉你了,还以为你是个让徒弟赴汤蹈火,自己坐享其成的混蛋师傅。你这时候替你徒弟讨机会,要便宜,有点师傅的样了。”
后堂走出了暹罗女商人,对着苍琊那边抚手赞叹,她的身后站着一对武士,蒙面铠甲,个个手拿重兵,戾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