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粑粑鄙夷地看着她,冷笑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你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会打算盘会赖账,够无耻。”
卫初晴挠着耳朵,假装没听见,得了便宜还不卖乖,恶人粑粑虽然鄙视,但后头又笑了起来,“很好,机灵古怪,亦正亦邪,舍生死就情义,又逐本追利,小丫头,你真能难琢磨,我喜欢你。”
刚才对我威胁,现在又喜欢我了,这个恶人粑粑阴晴不定,也够匪夷所思的。
“我不搞基的。大佬,你的恩德我永世不忘,以后每逢中元节我都给你烧纸钱好了,不够?再送你一对蜡烛,两个元宝怎么样?喔!再给你……”本来她想说再给你一幅上好的梨花木棺材,忽而看到了恶人粑粑通红的脸,愣住了。
恶人粑粑怎么可能害羞?那么他她脸上的红光是……
“乱人岗结束了。”夜空里响起了一声女子的感慨,罪恶灰飞烟灭,留下了无声的辛酸。
“有人放火烧山,大佬,你破产了。”卫初晴同情道,哀悼着那些藏在地窖里的金银珠宝,它们一辈子见不得光,好不容易等到天光乍破了,大白于天下,就要被付之一炬。
“毁了一个乱人岗,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恶势力。”恶人粑粑对破产一事看得很淡,只挂着讽刺的笑容。
卫初晴能够理解,这个地下组织既不是她一手创办,那些金银珠宝也是不劳而获,没有付出过心血,就算毁了也不会难过,反正割的是人家的肉,真正该哭的应该是乱人岗的原主人。
“毕竟是扎根三十年的黑势力,一夜之间就那么消失了,诶!命运就像个诗人,想法太多。”卫初晴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想着那儿留下过的埋怨与诅咒,想到当下的黑老大,油然而生出一种感慨。
命运不会因为你弱势了,而怜惜你,他向来残酷,从来都理智。
“这丫头还是不肯说实话,我们在暗道里搜了半天就收到一具尸体,没有军师的踪影。”穿着官服的几个捕快匆匆从密道里出来,赶紧禀报给快暴跳起来的宁御史。
“你还是不肯说吗?”一个酒杯砸碎在地,躺在地上的女子,双目紧闭,好似已经昏睡过去,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她的唇角不断溢血,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却还是醒不过来。
“看来我是对你太客气了,你们继续招呼她。”捕快们畏惧地看着御史大人,手里的刀鞘不断砸在女子的身上,他们不敢替这个貌美的少女求情,虽然大伙都很怜惜这女子。
“那你年纪那么小,倒是很能忍。是不是不怕痛?”宁温书沉着脸,就像地狱的阎王,他已经被这个倔强的少女磨得没耐心了。
“从头至尾,你一句话都不说,当真是哑巴?”宁温书眼里透着狠辣之色,伸脚抵在少女的脖颈上,“你即便是个哑巴,却对本大人的问话毫不理睬,不做反应,蔑视官威。就算那些个悍夫说你无辜,单凭你无视本官,也得治个不轻的罪名。”
少女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让人欺辱。
“他们说你无辜,可我直觉得出你定然知道不少秘密。看你的身段,你还是黄花处子,如果是被劫上山的,怎么能保得住清白之躯?如此貌美的女匪,狱里的那些死囚犯该有多喜欢,要是你执意不作声,我就给那群畜生开个荤腥。这样你……”
宁御史动着邪恶的心思,说得话勾起了那些捕快的燥火,这也太卑劣了。堂堂一个御史官,不遵循礼义之道,三纲五常,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个禽兽。他的属下快看不下去了,但还没等他们出言相劝,门外出现了一个人,接着御史大人的话:
“该死。”
终于来了个会说话的人,宁温书挥手让捕快们去把这个打岔的人抓起来,然后一把提起地上的少女拖到椅子旁,一脚踩着她的脑袋,最后端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然你的同伴就得死了。”
他的威胁很起作用,外面的人果然乖乖停下了手,被押到他面前。捕快们神色慌张,不敢松懈,他们按着的这个女人实是太厉害了,谁也受不了她那一拳头的威力。眨眼工夫就能秒一片人,还是御史大人有法子,那人质要挟,虽然这个法子十分的不要脸。
“又是一个丫头。乱人岗还真是没救了,除了女人没一个顶用的。”宁大人喝了口茶水,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然而下一刻立马摔下了杯子,众人还以为他又想揍女人,结果他只是喷出脸嘴里的茶水,干呕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茶里有毒?捕快们惊慌了,御史大人可不能死,皇帝怪罪下来,他们可怎么办啊!
“咳咳!是谁泡得茶!”宁温书黑沉着脸,比中毒还难看。
这壶茶便是卫大小姐精心炮制的,所以她很不幸地受到了茶客恶毒的诅咒,“这个该死的家伙!”
“你想找什么人?”放弃反抗的女子冷冷地问道。
宁御史脸色稍缓,暗道这丫头比地上的那个识相多了,于是说了自己要的人。
“不久前,我便和他在一起。”女子这么说,便是知道他人在哪儿了,宁大人半信半疑,让她先带他找到人,或者把人叫到这儿来,再商量饶不饶了这个少女的性命。
“你先挪开脚,她是人。”女子说话就跟发号施令似的,孤傲如云,没有一丝屈服之色。
“你该是匪寇的头,看来本大人捉了一条大鱼。放过她,那你就先自断一臂。”宁温书说道。
“好。”女子眼神一闪,反手从捕快的腰间抽出一柄长刀,对准自己的胳膊斩去。
一直闭眼的少女,被雪亮的刀锋刺出了眼泪,她豁然睁眼,声嘶力竭地娇呼道:“不!不要!我求你不要……”
有几个人能对自己残忍呢?心狠手辣的酷吏也有些惊诧,一个女子竟能如此干脆果断地割舍自己的血肉,不输男儿啊!
“我,我该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少女从他的靴底下滚到了女子脚边,双手胡乱摸着地面,随后抱着那条断臂,泣不成声。
“小云哥哥……”她唔咽着,伸手揪着自己的心口,让不可压抑的痛楚,随着眼泪缓缓流出。
“起来,这样子不好看。”断臂的女子自是琦云,她蹲下身,握在那只肉肉的小手,感觉很凉,没有往日的温软。
“我没事的,你起来。”她说。
“你怎么可以不问我一声……我不想被人救,你这些都是白费……我,我好痛啊……”少女揪心地痛哭着,紧紧抱着断臂执拗地不愿起来。
“好了,煽情的戏码,本大人没心情看。你的诚意还不错,快点带路吧!”宁温书不耐烦地催促道。
“起来。”琦云紧皱眉心,咬着牙关,把地上不听话的人拖了起来,掌心里的冷汗像水似的往外涌,不一会儿便濡湿了秋衣,感触到腰间的湿意,少女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仿佛很冷。
“我会带你走。”琦云在少女耳畔低声说道,她素来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少女自是娉姈,她此刻的脑子很乱,过去的画面像天花筒似的一直在旋转,夺走了她所有的理智,连最后的矜持也粉碎了,她用卑微的姿态说道:“我,我不跟你走……就死了,可我死了,也要跟着你……”她的世界已经塌陷了,只有小云哥哥,这次再也不放手了。
“绕指柔不是给了阿姈么?父皇,你耍赖喔!给了的东西又要回。”臭不要脸。
“臭丫头,得了便宜还那么啰嗦,你也不是个好家伙,这舌头总有一天会烂掉。”敢情刚才那个迫不及待要下山的家伙是鬼么?这个丫头上了贼船还指责对方是个贼,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忒嘴欠。
“累死我了,你们拿我做垫背,你就不能让我埋怨几句么?”被奴役的大小姐愤愤不平地说道。
“嘿嘿!我传了你内功,算是你半个师傅,而这个小淫贼嘛!我喝过他的媳妇茶,算是他的公公,嘿嘿!你该叫他一声师嫂,都是自己人就该互帮互助嘛!”恶人粑粑的强词夺理,把军师气红了脸,把卫大小姐笑痛了肚子。
这个说法好,得军师大人这样一个师嫂名义,她可以取笑他一辈子了。
如果恶人粑粑没有传功给她,那么她可以义正言辞地站在他的对面,指责他的罪过。但上山与下山之后的心情截然不同,敌人变成了恩人。人生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恶人粑粑急着找他的乖儿,卫初晴就陪他一块儿找,她倒是想跑,可惜恶人粑粑太变态了,就算没了内功,抓她就跟揪小鸡似的。
如果腰没受伤,她应该可以甩了他,逃之夭夭了。
“我觉得以阿姈的聪慧一定能够糊弄过军师大人帐下那些老实巴交有充满正义的兵哥哥,对了,这些兵哥哥虽然很傻很天真,动起手来很黄很暴力的。父皇,跟儿臣回宫吧!”
玛德!这个恶人粑粑如今是个朝廷通缉犯,又是内力尽失的柔弱女子,怎么可以再呆在群狼环伺的北山?落跑才是上策。
“八婆,注意言辞。”本来不想与这俩个刁民一般计较的军师,被那句很傻很天真,很黄很暴力惹恼了,拿是他的精兵,个个英姿飒爽,光明磊落,哪会那么熊!
“有官兵下来了,是琦云!”恶人粑粑目光忽然变得森冷,像利剑朝北山虎口那边射去。
“她怎么会……”卫大小姐也惊愕,想不到她们都没逃出去,而且还挂了伤,伤势还他娘的很严重,卫大小姐受刺激了,化身咆哮教主,仰天长啸:“我草,麻痹的死混蛋,敢伤我家孟孟,你们这群几把玩意儿,本小姐剁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