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怀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平时不会如何怕人,只是淳于澈的眼睛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尤其是淡漠的时候,更是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其实这个王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道听途说?以你们的聪明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外人的话?我猜那个人必然是你们的朋友,至少是能让白白芷信任的人,才有鼓动你们涉险的能力。”淳于澈虽是猜不到那个人是谁,却能揣测个八九不离十。
“王爷,你也别为难我了。我家小主人自己主意可大了。她要是相信一个人,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她要是讨厌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在她面前抹了脖子她也不会回头。”怀玉这话有一半是实话,淳于澈也不知道该不该全番相信。毕竟白白芷的自作主张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小丫头鬼主意可多了。
“那她会跟谁交往甚密?”淳于澈不再去注意怀玉,而是猜想起了与白白芷关系密切的人。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
“你要去刑部尚书家?你去那里做什么?他是中立派,你去了总不大好。”或许人家根本不要见你。那刑部尚书除了清廉,还是个老狐狸,左右逢源之余,又能保持中立,不为任何风吹草动所摇摆,瞧他能在做在那个位置数十年不动摇便可见其城府。
“那老家伙没准又找些借口来劝客出门。”慧觉苦恼道:“要是他扯入了这件事,那你可有得跟那个酷吏拌嘴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与宁御史只是在立场上有分歧,却未想与他针锋相对。”淳于澈淡笑道。
“你现在别给我装不以为然,你跟那个酷吏都斗了七年了,就如从前靖国公一般,但那家伙嘴皮子厉害却无将领之才,还不如骁勇善战,经略过人的靖国公。那宁温舒多次想要拉拢刑部尚书,可那老家伙也是不好相与的人,你要是去登门拜访,给宁温舒的眼线瞧见了,指不定在皇帝那里参奏你结党营私。”
“你好像很在意朝政的局势。”淳于澈微笑道。
“也不是很关心,但为了某个损友,我也得了解一下,不然那个损又一个不留神下错了一步棋子,又得吃不少苦头,兴许还会连累亲朋好友。”
“如今的局势还算平稳,你不要多忧虑。”淳于澈安抚道。
“看起来是没什么动静,你掌握了礼部,兵部,而宁温舒手上有工部,吏部,左相是中立派,手里掌握了刑部与户部。皇帝这是精打细算,把三方势力都平衡了,相互牵制,谁也不能越过谁。说起来,你与宁温舒就算争个头破血流,也做不了胜者,都是输家。”
“你……”淳于澈讶异道:“和尚,你看得果真明白。”
“那还用说,我为了你才去苦读兵法。当年青海一战险些失陷了半壁山河,为了黎民百姓,我也要做些功课,来保家卫国。”
“和尚,你这份赤胆忠心,我甘拜下风。”淳于澈抚掌赞许。
“少来,我也是为了你。”不受别人欺负。和尚哼哼两声,脸色不大好。
“我知道,你待我很好。”
“知道就别去惹你头顶上的那片天了。伴君如伴虎,我总觉得这天很快会变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淳于澈制止了和尚的揣测。
“我也只在你面前说说,出去才懒得提一个字,我不是熊孩子,做事靠谱,才不想惹祸上身。”
“她也只是为了救人,也有份好心。”
“好心办坏事。”
“罢了。”不说白白芷了,一提她和尚就变脸喜欢说尖酸刻薄话还没完没了,淳于澈也为了维护白白芷损了兄弟的情谊,于是按下不表。
“我看你对皇帝写了告假的折子,你要去哪里?”慧觉问道。
“那折子还压在上官桀那儿,要等翰林院有人接替我的位置,我才有空暇出远门。”
“你出远门做什么事去?”
“找一些人。”
“谁?”
“我昨夜说过的。”
“你去招揽人才?你要做什么事?”慧觉眉尖一挑,忽而变得神神秘秘,凑到淳于澈耳边,小声嘀咕道:“你想搞什么名堂?”
淳于澈看和尚一脸期待的模样,咳嗽了两声:“没什么了,个人私事,关系不了多数人。”
“只为了一人?”和尚郁闷道。
“只为一人。”淳于澈点头道。
“到底是为了谁?”和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纳闷的挠头。
扬州城。骆驼山里还是一个未知的迷局。
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拉开序幕,终见真章。
“主公,这个机关应是根据河图洛书所制成,你看着上面的水位刻度,合乎阴阳五行之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柳先生通晓经略,博学强识,对周易亦有心得。
“先生,高见。这机关应是有此玄妙之意。那依照先生所言,我们不如在这机关里倒入这清水,变换刻度,摧动机关。”大小姐颔首道,颇为赞同柳先生的看法。
“你们说的我有些糊涂,这什么河图洛书,我怎么没听过?是一门武学秘籍么?”曲原皱眉,想不通其中的奥义。
“哼!说白了就是卖弄自己。”药罗葛讥诮道。
“你也看懂了罢。”大小姐指着机关说道:“我想能够想出这个难题的人,必然是精通术法玄学之人。这是你师门的绝学,你自该认得。”
“认得又如何?这的确是阴阳家的玄学,可我不会替你解开。你自己琢磨罢。”药罗葛娇哼道。
“主公,我来试试看。”柳先生温和道。
“好,先麻烦先生了。”大小姐把药罗葛带到一边,聊着私密话:“这些年来,她还好么?”
药罗葛眼珠一转,故作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我想这个机关主人会是谁?”
“你自个猜去罢。”
“可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或许是我呢?你就那么小看我?”药罗葛怒目道。
“不是我小看你。”大小姐替她撩着耳畔的碎发,温言软语道:“我从来只会高估敌人,小看自己。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不是很知道,可经过我刚才的试探,我果然是高估了你。”
这真的很欠揍啊。比小看她还可恶。药罗葛巴不得撕开眼前这张笑脸。
“她转到你们这边了么?之前你还在阴阳家,怎么会到了师门对头的阵营里?你身上也发生了不少故事。”大小姐兀自说道。
“我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有她的事也用不着你来关心。总之,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好好相处,是做敌人的。”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也做过朋友,曾经你还救过我。”大小姐真诚道:“你若是肯点头,我会不计前嫌。跟着我,你会得到比你现在主人能给的还要多。”
药罗葛凝神看她,过了片刻,嗤笑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都撕破了脸,还能和好如初?”
“只要还有利益在,便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你若到了绝境,要记得我。”大小姐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我要的很少,却能回报人很多。”
“不可能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药罗葛决然道。
“看来他们手里有个独一无二的筹码,让你死心塌地为其卖命。”大小姐加深了心里的猜疑。
“你少来管我的事。今日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改主意。”
“我说过不伤害你的。”
“别花言巧语了,我不是她,没那么好骗。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药罗葛冷冷道。
“你记着我的话罢。你要是肯跟从我,想要什么条件,我都能成全你。”大小姐拍拍她的肩头,拉远了与她的距离,挂着淡漠的笑容:“我也对你没什么好感,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曾数次要我性命的人。可喜不喜欢是一码事,做不做朋友又是另一回事。”
“你在颠三倒四的说什么?愈来愈疯了。”药罗葛搞不懂大小姐的脑子里究竟转着什么想法,说的话都是荒唐至极。
“从前我脾气不大好,与人逞口舌之争,可即便那样我也懂些轻重,如今我觉得会比从前做得更好,有些话该不该说,我心里有数。既然我说了,就能办成它。即便付出不平等的代价。”大小姐眉眼挂着一丝缅怀之情,仿佛回想到了过去的影子,眼眸里跳跃着一点烛光,依稀可见从前那个活跳的身影。
她也曾无忧无虑,没心没肺过,那样张扬肆意,潇洒自在。
“我不想从梦中清醒,可还是睁开了眼睛……”大小姐牵起了唇角,若无其事的挥走了心头的愁绪,对药罗葛道:“记住我的话罢。总有一日,你会需要的。”
药罗葛把脸瞥到了一边,嫌弃道:“放开我,你这人怎么喜欢对女人动手动脚的?还是女人么?”
大小姐笑道:“我们都差不多,你说我是不是女人?只是我还真没喜欢你。”
柳先生正在琢磨着怎么解开机关,从密室里出去,听到大小姐调戏药罗葛,脸色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