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袁老师,果然就是赵三元!
我的心在砰砰的乱跳,可能,所有人在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时,都会感觉心慌。因为实力太悬殊了,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三元被绑的结结实实,我暂时还占据着主动。
“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连度了,他还好吗?”赵三元的气度,让我自叹不如。尽管处在劣势中,但他还保持着绝对的镇定。
我一听这话,就感觉自己之前在日记上看到的那些内容,应该都是真的。父亲对我隐瞒了很多,他肯定做过大生意,也做过大事。听赵三元的口气,他跟我父亲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
父亲去世的消息,应该没有外传出去,他的死,是和陆放顶之间的事。
“不要再跟我说废话了。”我不知道赵三元现在扯东扯西是不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但至少现在绝对不能放了他。可是我又想不出来一个比较妥善的办法,一边拿着刀对准赵三元,一边就在飞快的思索。
“我真的有点怀疑,你是不是连度的儿子,如果是连度的儿子,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赵三元慢慢的朝前走了一步:“在一个人还没有死掉之前,永远不要认为,你已经打败了他。”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赵三元的话,就看见他反绑在后面的两条胳膊轻轻抖了抖,紧跟着,赵三元身上的绳子松了,他抽出被反绑着的手。一直到这时候,我才看见他的手里,捏着一把很小的刀子。
刀子虽然特别小,但是非常锋利,赵三元肯定就是用这把刀子慢慢割断了绳索。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赵三元挣脱束缚,我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尽管我还是想拼,却无能为力,手里的刀子被打掉了,一条手臂被赵三元架住,让我连腰都直不起来。
赵三元捡起了地上的手电,拿着手电,在我的额头上照了照,他可能想看看我,有没有学过班达觉。
“你什么都不会?”赵三元用手电在我额头照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可能还不太相信,又仔细的看了几眼,班达觉那东西,我只是听说过而已,赵三元再看,我额头上的额骨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我感觉赵三元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怀疑,还有失望。但是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这一丝夹杂着失望和怀疑的目光立刻消失了。
“我问你一件事。”赵三元想了想,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连度的儿子?”
我没回答他,现在落到他手里,又挣扎不过,我只能保持沉默。让他把我的家底摸得越透,就对我越不利。
“我的耐性有限,只数三声。”赵三元根本就不跟我说那么多,直接开始数数:“一,二,三......”
我依然保持着沉默,想要死扛到底。但是赵三元的手拖着我的胳膊一收一放,我这条手臂立刻就脱臼了。
这种痛楚,难以承受,我的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额头上立刻冒出一片冷汗。
我疼的要死,可越是这样,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劲儿就越旺盛。我紧紧咬着牙,瞥了赵三元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赵三元推着我,直接把我推到了入口那边。我跟他在土洞争斗的时间并不长,老王还没苏醒过来。赵三元的手轻轻一动,那把又小又锋利的刀子,直接就贴到了老王的脖颈上。
“你可能猜得到,我留你还有点用,不想杀你,我得恭喜你,猜对了,对我来说,你的确有点用。”赵三元手里的刀子,几乎和剃刀一样锋利,只要稍稍用劲儿,就能割断老王脖子上的动脉:“但我不杀你,不代表不能杀别人,比如这个人,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只数三声,一,二......”
“等等!”我已经领教了赵三元的手段,我相信,如果他数到三,我还是不开口,他可能真的会要了老王的命。我自己能忍得住痛楚,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王死在面前:“我是连度的儿子!”
“走。”赵三元很利索,一听我回答了问题,直接把我从入口硬推了出来。
他带着我顺着下山的那条路朝回走,好像把地洞这边的事完全给丢下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又不想开口问他。
走了大概有几百米,我真疼的受不了了。赵三元估计也不想让我有个三长两短,把我脱臼的胳膊重新推回原位。
我轻松了一些,但赵三元推着我,走的很快。大概又走了几百米远,赵三元轻轻打了个呼哨。
赵三元的做派,的确都是古行里老辈人的做派。时代发展到现在,古行里很多陈规都被丢弃了,比如卸人膀子,呼哨联络之类的事情,古行的年轻人肯定都不会。只有赵三元这种老辈人,才守着一些老规矩不放手。
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消失,即便再过一百年,二百年,它依然会存在。
赵三元打了呼哨之后,从山路旁边一面缓坡下,噌噌的蹿上来四五个人。我说不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山的,但是我看出来了,对于今天这件事,赵三元是非常在意的。在他没有偷偷进入地洞之前,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但就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把自己的手下安排到距离地洞这么远的地方,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赵三元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知道地洞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心腹,也不例外。
这四五个人一出来,赵三元低声跟他们吩咐了一下。其中三个转身就朝着地洞那边跑,可能是去善后。剩下两个跟着赵三元一起,把我押出了后山。
离开后山以后,我直接被塞进一辆车子,疾驰而去。我不知道那些善后的人会不会对老王不利,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把那具尸体如何处理。我扭头看了看赵三元,他正仔细的阅读那本从我身上搜出来的日记。
日记有五六十页,赵三元看了一半儿,就把本子给合上了。
“陆放顶跟我作对,他有点不够格。”赵三元把眼镜摘下来,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是很佩服连度的。”
车子昼夜不停,直接离开华阳,然后到了新城。据说,新城是赵三元发迹的地方,他觉得这个地方吉利,新城的古行市场没有华阳规模大,但赵三元不肯挪窝,一年里有大半时间住在新城。
最后,我被带到了新城城郊结合部的一个独院。从外面看,独院小门小户,但是进去以后才知道,面积其实很大,还有地下室。
我就被关在地下室里,里外三道铁门,四个人看守,吃喝拉撒全在这儿。被关进来两天,赵三元没露面,也没人搭理我。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赵三元来了。
他带了一个看上去约莫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很邋遢,头发又脏又乱,趿拉着一双布鞋,身上有股食物放久了之后发出的哈喇味,难闻的很。
地下室的四个看守全都出去了,就剩下赵三元和那个邋遢男人。邋遢男人不仅邋遢,脑子似乎也有点不正常,多动症似的,手脚都闲不住,从看守的烟灰缸里扒拉烟头抽。
赵三元走进我住的地下室小屋,邋遢男人就在外面的凳子上蹲着抽烟。赵三元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示意邋遢男人过来,但是对方龇牙咧嘴的嘬着烟头,好像根本没反应。
“老贺。”赵三元回过头,估计也拿这个邋遢男人没脾气:“先过来。”
这个叫老贺的邋遢男人丢了烟头,跑进小屋。赵三元指了指我,跟老贺说:“就是他,你要好好看看。”
“看呗。”老贺习惯性的蹲到我对面的凳子上,脏的鸡爪子一样的手从兜里抓了几颗花生,挤眉弄眼的吃着。
“你正经点。”赵三元看见老贺疯癫颠的样子就不爽,压着嗓子说:“这是个海活儿,规矩你懂。”
赵三元说的海活儿,是古行的行话,意思就是大活儿,很重要的活儿。老贺虽然有点疯癫,但赵三元是古行里的狠人,老贺不敢太过分,砸了咂嘴,把手里的花生重新塞到衣兜里。
我不知道赵三元把这个老贺带过来要干什么,老贺很脸生,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抱定了一个主意,不管赵三元要问什么事情,能不说的,我都会拖着不说。我知道,他应该不会杀我,最多是吃点苦头,等真熬不住了再说。
心里抱定这个主意,就感觉轻松了一点。我本来也想学学赵三元,让人觉得我临危不乱,遇事不惊,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邋里邋遢的老贺抬头看了我一眼。
一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老贺的眼睛,长的不怎么对劲。
他的左眼大,右眼小,两只眼睛长得不对称。但是,稍小一些的右眼,看着还比较正常,倒是那只左眼,让人瞧着就心里不自在。
他左眼的眼珠很小,眼珠子仿佛在眼眶里凝缩成了一个小黑点。那么多眼白,包裹着这么小的眼珠子,越看越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