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悌艰难的摇摇头,眼睛通红:“一个学期要交那么多学费……我那么笨,读书也没用,不如帮妈做生意赚钱。”
章泽叹了口气,伸出指头弹了下她的脑门,章悌比他大一岁,却不长个头,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二傻,你现在去帮妈赚钱,只能是卖苦力。可你要是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就能懂怎么玩金融开公司,到时候赚的钱可不是咱妈这一个小摊子能比的。”
章悌从未设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未来,母亲的早点摊在她看来已经是相当暴利的行业了,玩金融开公司自己居然也能做到吗?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盈满了对章泽所说的那一切的憧憬。
……
……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都不在。
章泽有些意外,现在摆摊那么早,母亲下午通常会呆在屋里准备明天的材料或者说补个眠,父亲则洗锅刷碗什么的,极少出现两个人都不在家的情况。
他俩放下放着新书和单据的背包,章悌去门口的厨房烧开水,章泽收拾了一下刚买的学习用具,房门一阵响动,章父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厚厚的白信封,邮票上朱红色的邮戳亮得刺眼,借着这股红光,他老远便依稀瞥见地址栏上模模糊糊的“栗渔村”字眼。
章泽差点跳起来,父亲怎么会和老家的人有联系?来到城里后章泽最庆幸的就是不用再和那群故人打交道,可好不容易离得远些了,竟然还是逃脱不得吗?
他急迫的冲了上去伸手抢信:“爸!你和谁写的信!?”
章父也是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传达室让我去拿,我就去拿了。”
说话间信被章泽抢过,他手忙脚乱的拆开一看,撩乱张惶的一颗心才缓缓飘然落地。
信是从村政府寄出来的,还是正规的机打信件,有公章也有签名,这是份通知书,村政府通知章家那个破庙房要改建了,让户主回去办一下手续拿补偿款,如果不要补偿款的话,可以选择村政府三年之后预备建造的改签房一套,面积不下于一百平方。
改签房当然是不划算的,栗渔村那么个小地方,房价估计一辈子都涨不到哪儿去,况且这类农村改签房多半没有可供买卖的房产证,拿在手里就是个鸡肋,卖不出去,自己也住不好。
若非如此,上辈子章父也不会下策到被章泽的小叔婶婶鼓动一起盖房,那种自己盖的房子才是可以买卖的,能够变成可流动资金。
想起盖房这事儿章泽就生气,一气自己那时不争气,没有现在的胆量,居然生生被小叔一家捏住了一个莫须有的把柄,要不是为了他的“前途”,父母根本无须妥协。又气父亲这个脾气委实太容易吃亏,明明有疑惑又不好意思刨根问底,还耳根子软。按理说,钱握在自己手里,哪怕是刀横在脖子上了,落谁的名字还不是他自己决定吗?
在栗渔村盖房子并不便宜,当初改签款好几万,全拿出来之后也只是补上了房款的一半多。地基、泥沙、砖瓦、钢筋样样需要钱,人工这几年更是顶贵,与其把钱用来盖个死房子,拿出来做什么不比盖房好?更何况章泽一家现在已经到了市里居住,如果没有必要,章泽一辈子都不想回去再见那群人,几万块钱在现在的淮兴市,也够做个半大不小的生意了。
改签的事情,来的恰好是个时机。
章泽看完信,一惊一喜之下,腿都有些发软,额头更是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小汗。他吁了口气,难掩喜色:“好事儿!”
原本看他表情古怪也忐忑起来的章父和章悌都齐齐松了口气,两人凑过来看信上的字儿:“写的什么?”
恰好这时章母也回来了,听到她的脚步声章父腰板猛地一直。其实这也是很让章泽疑惑的一个现象,他原本以为天下不会再有比母亲更温柔好脾气的女人了,谁知道以前自己所见的居然还不是母亲的本性。自从做生意以来,慢慢拿下家里经济大权的母亲越发说一不二,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将大男子主义的章父调.教的比从前老实太多。
章母唱着《夜来香》,手上挎着平常出去买菜的布包,方一进门就发现全家老小都围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掩不住的咧出个大笑:“哎哟,都在等我回家呐?”
大家也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章母于是越发高兴,竟伸手从布袋里捞出袋粉红新鲜的大猪肉,瞬间叫家里三个肉食动物看直了眼。
“我去找工作了!”章母喜气洋洋的宣布,随后解释道:“现在卖煎包每天就忙个早上,其他的时间闲着太可惜了。楼下你们胡奶奶人真好,给我介绍了一家带小孩的短工,我今天去看了一下,特别合适!一会儿肉烧好了,你们给胡奶奶端一碗去!”
章泽闻言先是一呆,随后立刻不赞成的皱起眉头:“妈,你每天摆早摊已经够辛苦了,干嘛还要去带孩子?”
章母瞪他:“你是太享福了,这还叫辛苦?我每天闲的骨头都松了。更何况带孩子又不累,人家刚出生的,我照顾到断奶就成,你们俩我不是一样带大了?好带!”
章泽还想再说,章母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不容置疑的通知道:“不许再讲了!人家就让我带个孩子,也不用洗衣服也不用烧饭,每个月还给五百块钱。不去的是傻子。”
傻子无奈,只好翻了个白眼转开话题:“那好吧,你自己得注意别老不休息。今天村里来信了,老房子要改签赔钱,妈你看看吧。”
他说着,把手里的打印通知递了过去。
☆、番外
五十平方的小仓库,内里空旷、无窗,不分昼夜都是死一般的漆黑。
杜行止蜷在墙角,右手紧紧按着左肩的伤口,枪伤烧灼了弹孔周围的皮肉,现在那些死肉开始腐烂,臭不可闻。最开始一段时间的剧痛已经过去,现在他的半身几乎都处于麻痹,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很快显露出来——肌肉无力、头昏脑涨以及心率变快,感知变得不灵敏,这些症状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一开始那么难以忍受了。
原本还没有那么严重的,不过大概半天或者一天之前,他试图逃脱这里,被抓住以后好好教训了一顿就成了这样。他也没想到陆路会把事做的那么绝,竟然在这个小小的仓库外面配备了十来个荷枪实弹的精兵。不过这也难怪,他爸在分军区一家独大只手遮天,对付自己这么个本来就不太干净的小卒子恐怕只是开个口的功夫,真正于幕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应该还是巧舌如簧的吴王鹏,或者,应该再加上母亲家那些从未见过面的舅舅舅母?里头的关系太错综复杂,被事业上的混乱绊住脚的杜行止一时无法分析的头头是道,然而他还记得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天陆路对自己说的话。
“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朋友妻不可戏你他妈知不知道?”陆路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狰狞地像一头饿过头的野狼,杜行止从未在他以往十多年里的云淡风轻中找出丁点他对章泽的执着。他很想告诉对方这十几年自己照样丁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可很明显,陆路绝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
操,杜行止眨了眨眼,动弹了一下双腿,膝盖以下已经毫无知觉。吴王鹏那个王八蛋怕他跑路,被抓住的时候干脆就剔了他的脚筋,杜行止嚣张到三十多岁,也从未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残废。残了就残了吧,到底还他妈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两说,残废算个屁啊!
就是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杜行止记得自己家那个丧尽天良的爹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过会帮他奔走,这过程原本杜行止是应该全程参与的,可现在显然不可能来得及了,也不知道他爹会不会缺心眼地将他的失踪当做畏罪潜逃,最后让他死个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那批以他的名义流通并被扣下的k粉他压根儿一点也不知情,这块区域他一直交给陆路来负责,并全心全意信任自己这个好兄弟,没成想临了被背后捅上一刀。他大概能够想象在自己失踪的消息传出以后公司的股票会跌到怎样一个程度,这些玩意到时候会全归吴王鹏那个杂种,怎么想他都满腔的不服气。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小观音,那小子一点心眼也没有,在个小办公室里都能被同事耍地团团转,杜行止原本打算今年赚的差不多就歇下来专心和小观音发展的,现在他忽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小观音到底会怎么猜测。
想到这里他有些着急,新房的保险柜还有没签字的股权转赠书,该给小观音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没送出去呢,自己要这样死了,小观音这辈子估计都要出不了头了。他家那对爹妈屁本事没有就知道闯祸和要钱,杜行止是不放心直接给钱的,小观音他爹那边的一群白眼狼可不吃素,只有股权才是根本,能让他一辈子不愁吃喝,哪天自己出了意外,大不了把股份甩卖,下半辈子的生计也不用发愁。可现在,原先的设想还未来得及实施,圣诞节礼物还锁在无人知道的新房地下室里,小观音也没和他亲过嘴上过床,这就蹬腿翘辫子,杜行止真觉得自己要死不瞑目!
他这样想着,挣扎地在墙沿爬动两步,但使不上劲儿的脚到底拖了后腿,叫他毫不留情地摔了个大马趴。丢人!杜行止自嘲着,努力找出点力气把自己朝天翻了下来,盯着黑漆漆的顶棚,他沉默着,忽然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轻敌、轻信,真他妈活该!
这就叫阴沟里翻船,杜行止看不上自家那个未婚先孕连孩子他爹都不知道是谁的表姐,也看不上小观音他家胖得像猪的那只表哥,可没想到这两个废物负负得正,临了竟然能为吴王鹏掀起那么大的风浪。这就是看不起小人物的下场!可现实再不会给他第二次翻盘的机会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杜行止简直是天底下闻所未闻的大废物!
他开怀地哈哈大笑起来,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人呢!人都他妈哪儿去了?!”
片刻后老远外的仓库门上一盏小窗被拉开,带着厚厚面具的亲兵冷冷问他:“什么事?”
“给陆路打电话,就说我他妈认命了,认栽了,临死之前托付他一点事情。到底做了三十来年的兄弟,他不会连这点小事儿都推三阻四吧?”
那戴着面具的兵显然是陆路的人,也没犹豫就拨了电话,老远丢过来一个蓝牙耳机,落在离杜行止大概一米远开外。杜行止说过那一番话后险些喘不上气,然而耳机微微闪动的亮光却让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听到耳机掉在地上的一声脆响,他咽下想骂娘的冲动,伸出手来够了一下,还有一点距离。
但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仓库门上那一点点微光都开始恍惚起来,杜行止强迫自己用力睁开眼睛,艰难地将自己爬了过来,指甲扣在地上,大腿一点一点磨蹭着,终于够到了那个小小的蓝牙耳机。
耳机里已经没有嘟声,陆路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来,频率对杜行止来说还算熟悉。
“老杜,甭管你信不信,小观音跟我没什么。”杜行止喘息着将这些字极力清晰地从嘴里吐出来,闭着眼,疲倦地趴在地上。那头的陆路一声冷笑:“我知道,要不然我不留你的命那么久。”
杜行止轻轻笑了:“吴王鹏在你旁边?”
陆路沉默了片刻,回答:“没有。”他通常不说假话,尤其到这个局面,他没必要再骗杜行止,他说不在,那就是真的不在。
“行,那我说,你听好了,”杜行止感到四肢百骸中的力气都在飞快地流逝,心中燃起一抹焦急,他一边费力地将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要太模糊,“滨江公园十五栋,钥匙在门口铁树花盆里,一楼餐厅橱柜把手下面的木地板,翘起来,下头有个保险箱,密码是小观音生日,里头有几份文件,上面我的名字已经签好了,你找出来以后让小观音签名,就说是让他帮我打理,要不他不肯要……”
话说到力不从心,杜行止猛然在地上磕了下脑袋,热乎乎的血从额头上淌了下来,枪伤处钻出一股揪心的疼痛:“嘶……这点破事别跟他讲,就告诉他我出国旅游了。以后你盯着他,别让他家那点破亲戚都来占他便宜……还有我妈,保险箱里有个给她开的账户信息,海外的,五千万里你至少给她留下一半……”
陆路默默听着,忽然开口:“你怎么了?”吴王鹏说给杜行止一点教训,可现在他话里话外怎么像托付后事似的?
杜行止眯着眼,声音越来越轻:“答不答应?”
“你怎么了?”陆路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焦急,“你他妈装什么死!?”
“答不答应……”
“操你妈的!”陆路瞪大了眼,随手扯下椅背上的外套就朝外冲,一边冲一边朝着听筒大吼:“我他妈答应你!别装死!老子还没折腾够你敢死一个试试?!!”
杜行止轻笑出声,终于疲倦地闭上眼睛,脑袋磕在水泥地上一声脆响——再没有半分动静。
办公室门刷的一声拉开,陆路冲急了眼,然而只是踏出一步,就被外头把守的两个彪形大汉拦了下来。
“你去哪里?”吴王鹏从彪形大汉身后慢步踱出,笑容温和地俯视陆路,却如何也遮掩不去满身的邪气。
陆路狐疑地上下扫视他,眼神越来越警惕:“你干嘛?我去哪关你鸡.巴事?”
吴王鹏挑了挑眉,一脸惊讶地对他露出个笑容,随后退开一步,手一挥:“我不限制你自由,只是问问而已。”
陆路眯着眼,慢步从他身边走过,一边紧紧盯着吴王鹏是否有异动,一边朝着还举在耳边的手机大声喊:“喂?喂?”然而电话那头只是一阵寂静,再听不到杜行止的回答。
陆路咬紧牙关,心中升起一个不敢确定的念头,拔步就要飞奔,手上却忽然一空,吴王鹏将他的电话给抢了过去。
吴王鹏微笑着:“合作期间,要离开这里,最好不要带着随身手机。”
陆路不疑有他,加上心乱如麻,没有理会更多,瞪了他一眼就飞快离开。
吴王鹏微笑着,随着他越跑越远的背影表情渐渐冷凝了下来。
“蠢货,”吴王鹏轻哼一声,扫了眼手中精致漂亮的新款手机,掌心一合,将机身拆成两半。
机身内,工艺复杂线路交错的主板上,赫然安装着一个本不该在那里的小小录音器。
☆、第十二章
章母现在也大小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也一改从前对家中大事从不问津的习惯,从偶尔掺和家里的决定到握有家中一半的表决权,时间也就只用了那么短短小半个月。
她做的决定大多不错,章母虽然是个女人,但比起某些男人来说实在强的太多。她虚心诚恳,吃苦耐劳,还果断刚毅,与事事软了吧唧优柔寡断的章爸爸站在一块,章爸活像个倒插门。
果然和章父的傻开心不同,章母在看完了通知的瞬间便触及了事件的本质:“村里的房子我们要来也没用,谁住?现在在城里,还是拿钱比较方便。”
章父对此基本没有看法,房子不错,但是要等三年,加上一家人现在工作前景良好,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村子,既然如此,拿钱也没什么不好。
“我妈那里……”章父有点犹豫,看了眼两个孩子,大概是拿不定该不该拿这种话题在孩子面前讨论。但章母一脸疑惑的神情还是让他硬着头皮讲了下去,“要是拿钱,我妈那里肯定要给一点……”
章母的表情便从笑吟吟转为有点冷。
这倒真不是她作为媳妇儿太小肚,刚结婚时,对于婆婆的刁难她还是相当有诚意的想要缓解过的。只可惜章奶奶并不喜欢章父这个大儿子,反倒对章泽油嘴滑舌的小叔疼爱入骨,作为大儿媳在家里就有点里外不是人。到了后来,因为婶婶罗慧的嫁入,章父和章母度日越发艰难,最后竟然被那小叔一家联合奶奶给“被分家”,险些就落得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章泽和章悌长到十来岁,没得到小叔和奶奶一个过年红包,小叔一家住着章家的大瓦房,也能心安理得的看着章泽一家吃不上饭。这些事情章母都能忍,做小辈的,不忍还能怎么样呢?
可她万万不能接受章奶奶选择章泽在住院的时候来撒泼的举动,章泽先是落水,后又被刀砍,她这个做奶奶的别说一句安慰和心疼,反倒做足了恨不得孙儿去死的姿态,自那一刻起,章母就决定和这个所谓的“婆婆”恩断义绝。再不来往。
如今事情才过去不多久,打架时被撕扯头发的疼痛尚且历历在目,章父这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戳到了章母的痛处。
“你就知道你妈,大孝子,你有本事让你两个孩子少受点委屈吗?”章母冷冷的瞥了丈夫一眼。自从离开乡村,有了自己的事业后,她眼界越发宽泛,渐渐的对章父这种畏首畏尾沾泥带水的个性讨厌起来,讲话也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章父显然也没有忘记医院里那件荒唐事,被章母这样刺了一句竟然也不生气,反倒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章泽拉拉章母的袖子——夫妻之间吵架太狠也伤感情。
章母咬了咬牙,到底没有再把怨气发泄出来,因为章泽已经抢先开口将话题转开:“爸妈,我心里有个主意,你们看成不成?”
章母对儿女从来不给坏脸色,章父正愁一个下角的台阶,于是都示意他继续讲。章泽说:“我妈每天这样出摊收摊,先不用说辛苦,以后城市要是整改起来的话,能不能继续做生意都是个难题。你们俩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生意,如果就因为那些小麻烦搞的不能做,得有多可惜?现在既然村里的房子有改签款,倒不如拿来买个店面,咱们做正规一点。到时候雇几个人,再加点品种,生意肯定能更好。”
他提出这个主意,主要有两个顾虑——一,日后淮兴市的房价突飞猛涨,买下的店面即便是自己不做生意,收取的租金也足够让父母安度晚年。二则是,他真的完全信不过自己的爹!
活了三十来年,他再没见过比自家父亲更立场不坚定的男人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从来不担心自己会上当受骗,眼界还浅,有点蝇头小利就热血上脑了。他这个个性这辈子没少吃亏,可愣是到了这把年纪仍旧不见长进。现在村子里的破庙房户主就登记的是章父,回去办理改签的这些天,一个不小心,只怕小叔一家就得趁虚而入。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给章父打下一剂强心针,让他的潜意识里就落下这笔钱绝不可以挪作他用的暗示。
章父一听果然犹豫,他这个脾气这辈子是定性了,工作的时候抵制做生意,做了生意虽然看到了现钱,但对需要投资的开店这种有风险的决策还是保持不太赞同的态度。
章母却不然,眼睛登时亮了:“行啊!臭小子长大了,也能给家里出主意了!”
章泽笑了笑,“我也是今天听人讲起,投入越多,收入肯定也会越多。”
章母若有若有所思的点头,开店的事情她当然也是想过的,摆摊子的时候老听人提起,不动心才怪。她之前不敢提,主要就是因为家里没钱,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一大笔飞来横财,她的心思难免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