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最近人手有点太足,来的人多了,罗蒙也不好叫他们闲着,反正牛王庄上地盘大,可劲折腾吧,东西只要能种出来能收回来,他就不嫌多。
这天早上睡到凌晨三点钟,黄大仙准时到访,这家伙现在不听闹钟都能掐准时间了,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计时的,反正准得很,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
当初罗蒙伤脚,刚搬回家住的时候,这丫两点多钟拖这老鼠上牛棚去一看,换人了,顿时急得团团转,满世界乱找一通,据当天晚上住在四合院的人说,有什么东西半夜挠他们的窗户,嘎吱嘎吱的,听着可渗人了。
后来三点钟的时候,罗蒙床头上的闹钟一响,这丫拖着老鼠就直蹦而去了,这一路十分顺畅,就是爬窗户的时候费了点事。黄大仙吱吱哇哇冲罗蒙好一顿嚷嚷,罗蒙懒得搭理它,大湾村就这么点大,这都找不到人,还好意思称大仙?
照例给每只老鼠剪了左耳,又喂了这只黄鼠狼几口灵泉水,罗蒙就下楼漱洗去了,一会儿吃上两个刚出笼的馒头,再喝上一碗热汤,就给罗全贵他们带上早饭上牛王庄。
再过一会儿等四合院那群人起来,罗蒙还得带他们上大水牛乳品,这些人几乎天天上大水牛吃早饭,每次一去,就跟土匪进城似地,一点都不像水牛镇上的人那么淡定。
上午罗蒙正跟肖树林正坐食堂里择豆子呢,甘师傅就找罗蒙说事来了:
“白屋角的老谢头最近急等钱用呢,打算从他们家那山头上伐点杉树下来卖,问我这边有要买的人没有,刚好你这儿不是有一百来间屋子要铺地板呢吗,再加上小二楼,每间屋子得要不少木材,你看咋样?”
“跟他买能便宜多少啊?”这一批木材肯定得要不少钱,罗蒙最近手头紧,这要是慢慢装修,他这边时不时有收入,倒是也供得上,要是买的急了,就不够钱了。所以要是没差多少钱的话,他还是打算慢慢来,一边赚钱一边装修。
“你要是买的少,那也差不了多少,要是买得多,起码能差两成价钱。”少了木材厂那一手,买家和卖家都能得些实惠,他这个中间人,也是能多些好处的。
罗蒙一听两成价钱,就有点心动了,买三十万的木材就能省下六万块,这六万块可是啥事都不费,白来的,能不心动?
“你等着,我看看他们给我打款了没有。”罗蒙这两天刚刚往极味楼那边出了一批货,主要是枸杞花蜜,枸杞子也有不少,他这边还没有收到进款的短信,马从戎那小子大概还没给他打钱。
罗蒙这就打算打电话过去催,这批木头得买下来了,实在不行就先买一部分,剩下的过阵子再买,到时候让甘师傅跟人家好好说说。。
“大概得多少钱?”一旁的肖树林就问了。
“三五十万的样子。”对方没细说,但是甘师傅心里大概也有点底,白屋角老谢头家的那片杉树林不大,也砍不出更多木材。
“别打电话了,你那笔货款到了也不够用,先从我这边出吧。”肖树林对罗蒙说道。
“也行。”罗蒙笑了笑,接受了。
“那我跟老谢头说去了?”甘师傅在这片地方认识的人多,自然也知道肖树林是肖老大的儿子,他这么说,那肯定就差不了。
“嗯,等价钱谈好了,你就让他们放心砍树吧,过两天我叫几辆车过去拉。”肖树林的运输公司也有几辆卡车,平时用得不多,有大货的时候才开出来。
“这批杉木的质量,你帮我把把关。”罗蒙最后又交代甘师傅说,毕竟是大几十万的东西,多留点心总是没坏处的。
“这个我知道,一会儿我就带上木匠老唐上白屋角看木头去,顺便再谈谈价钱。”甘师傅在这片地方当了几十年工头了,能让自己的招牌砸在这批木头上吗?
“谢谢啊。”等甘师傅走后,罗蒙向肖树林道谢说。
“没啥。”肖树林淡淡地应了一句。
中午吃完饭,肖树林就上水牛镇取款去了,回来的时候就给了罗蒙一包钱,整整五十万。
罗蒙自己也是创业过的,知道一个公司刚起步那两年,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有点营业务,基本上都再投资了,肖树林的运输公司也就才刚经营了几年,这五十万就算不是全部家底,也绝对是大半身家了。
“到时候用剩下的,我再还你。”甘师傅说三五十万,也许才三十万呢,到时候这个钱就有多了。
“最近不用钱,你留着花吧。”肖树林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了。
“也给我一根。”罗蒙说道。
两人就这么在四合院的走廊下抽起烟来,肖树林站着,罗蒙蹲着,手里还抱着一包钱,沉甸甸的。
肖树林这两天不对劲,比从前更不爱说话了,停了好久的烟又抽上了,人也不得瑟了,这样的肖树林就像是刺猬没了刺,虽然柔软,却也叫人心疼得不行。
把肖树林的变化看在眼里,罗蒙自然也往那方面想过了,如今他一下子能给自己五十万,心里的猜测基本上就坐实了。
肖树林抽完一根烟,习惯性地把烟头丢在地上碾了碾,走了。
罗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眉头都拧成了一团。他是天生的,身体开始发育的那几年就知道了,这条路是老天给他的,没有别的选择,肖树林却是有选择的。
罗蒙心里很矛盾,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不忍心叫他为难,越希望他过得好。这个时候
58、黄道吉日 ...
肖树林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天亮了,他在床上睁开眼睛,就看到罗蒙靠在床头上,笑得跟个二百五似地,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肖树林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既安详又满足。
等他一觉醒来,窗外天还黑着,床头也是空空如也,肖树林觉就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失落。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睡了,家里常常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一刻,竟然感觉这样的孤单。
然后,肖树林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肖树林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慢慢回想,从第一次在车上遇到罗蒙的时候开始,再到后来的点点滴滴。
肖树林从小就不爱去想关于人和人之间的那些事,因为想多了心里总是会感到不痛快,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没脑子的。
先是老杨说过的那事,然后还有他时常出入罗蒙家,却从未听他们家人提起任何关于罗蒙这个人的婚姻问题,罗蒙今年跟肖树林同岁,过两年就三十了,他们家人完全不说这个话题,显然不正常。
再联想到罗蒙这几个月对自己的态度,不难判断出,他对自己肯定有想法,肖树林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咧嘴笑了,罗蒙要是真喜欢男人,能看上他倒也正常。
那他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和罗蒙相处变成了一件那么愉快的事,待在牛王庄感觉那么自在,照顾东南西北和二郎它们也显得那么自然。
肖树林并不十分难以接受自己喜欢一个男人的心情,男人还是女人,世俗会怎样看待他们,他根本无所谓,他唯独不能不去顾忌的就是肖老大的感受。
这老头连个伴都没有,大半辈子都打着光棍,就和他这个儿子相依为命,如今还苦苦等着抱孙子呢。
肖树林要怎么告诉他,自己看上了一个男人,万一到时候肖老大怒极攻心要找人把罗蒙给剁了,他肖树林又能做些什么,以死相逼还是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什么也做不了。肖老大其实没多少本事,特别是年轻的时候,没文化没手艺,脾气还很急躁,混得最差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就这样,他都把自己这个儿子拉拔大了,如今他老了,自己却要叫他寒心吗?
明明心动了,明明对方也有意,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前踏出一步,这种无可奈何让肖树林变得很沉闷,肖老大问过几次,他都没说什么。
偏偏那个马从戎还成天在罗蒙身边转悠,马家大少喜欢男人,这在道上也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从前马家的人还能给他找借口说年轻人贪新鲜,就是玩玩,如今马从戎都三十多了,婚姻方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他的性向就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肖树林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看上罗蒙了,反正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想看到罗蒙上他的车,和他言笑晏晏。肖树林最受不了的,是罗蒙缺钱用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马从戎。
那五十万就算给了罗蒙肖树林都不会觉得有一点可惜,无论他们两人最后是成了还是没成,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的一生又能有几回动情。他只是希望罗蒙可以再等一等,别那么着急就把目光移向别处。
罗蒙自然是要等的,这一等,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了,这一天打铁铺迎来了它的第一个住户,罗蒙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是下午挤牛奶的时间,他就跟肖树林借了车子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对方开来了一辆轻型卡车,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妇女,副驾驶和后座上还有三个女孩,看起来都只有十多岁的样子。
打铁铺的招租帖已经发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倒是也有人问过,不过最终都因为离村子太远太冷清不安全之类的原因没入住,还有就是现在整个大院一个住户都没有,谁要是先来了,就只有孤零零的一户人家。
罗蒙想不到,这第一个入住的,竟然会是几位女性,看这几人老的老小的小,罗蒙就有点替她们担心了。
“大姐,这大院现在还没住人,你们几个要是住在这里,晚上不怕啊?”她们胆子大,罗蒙还不放心呢。
“没事,我们还有大黑和小白呢。”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一个小姑娘,接着跳下来一只白猫,然后是一条黑狗。坐在后排的两个小姑娘也都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别喊我大姐了,我这年岁大了,你就喊我阿芸婶吧。”说话的妇人笑眯眯的,看着十分和气。
“那阿芸婶,你们在这里住着,要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甭管啥时间,都别不好意思。”就她们这几个女人住一个大院,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那谢谢你了。”阿芸婶道过谢,又招呼那几个小姑娘跟她一起把家具搬到屋里去。
罗蒙一看,这么搬家怎么成啊,连忙就提醒她们说了:“这屋子几十年都没住人了,前面修缮的时候也就大概打扫了一下,还是不太干净,先提几桶水刷洗刷洗,然后再给它通通风,等一会儿屋子干了,再搬家具进去吧。”
“嗨,我这人就是糊涂,少根筋,有时候还得靠她们姐妹仨呢。”阿芸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让刚刚爬上车斗的一个姑娘先把水桶抹布递出来,然后又跑去井边提水。
她们这一行人多,加上又需要空间摆放绣架绣线等材料和工具,所以就要了一间大屋。
签完合同收完房租,罗蒙也不急着走,就帮她们收拾收拾,抬抬东西什么的,这四个女人都没多大力气,稍微大一点的家具,她们就四个一起上,看得罗蒙都替她们捏了把汗。
这一边干活一边说话,罗蒙对阿芸婶她们的背景也就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原来这阿芸婶,从事的还是一项古老的职业,手工绣,俗称绣娘。
阿芸婶打小就跟着她娘学绣花,家务都没怎么干过,嫁人后,她男人嫌她不会过日子又没情趣,卷了她几千块钱跑路了。
之后阿芸婶就一个人过,前些年日子好了,她就陆陆续续收养了她们姐妹仨,母女四人生活在阿芸婶的母亲留下的老屋,日子过得还挺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