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超大,水也很清,不过好在浴液的泡泡非常丰富。她进去时,他已舒展身体,斜斜靠在浴缸边缘。
淡冷视线从袅袅水汽中投来,仿佛电影场景中隔着氤氲着水雾的磨砂玻璃看到的镜花水月,竟有种华丽而妖娆的惊艳感,连带那淡冷视线也一同变得暧*昧迷离起来。
壁顶的音箱流淌出轻松的蓝调乐曲,某个不知名的歌手正低柔浅唱。
夏浔简在这方面素来懂得享受,浴室不光cd,连带电视甚至饮料柜都一应俱全。见她进来,他随手将cd机的遥控器搁去一旁,示意了下旁边的饮料柜。
小保姆安颜然先倒了杯葡萄汁递到浴缸的饮料台上,然后挽起袖子,搬个小椅子坐到旁边,对着他肩膀敲打起来。
先前去n城晒成浅麦色的肌肤早已恢复原本的莹润白皙,一个男人皮肤好成这样,真令她这个女人颇有压力。
浴室闷热,他肌肉又硬实,她只敲打了一下会,就累的满头大汗。
反观惬意享受的资本家夏大师似乎还不怎么满意,频频蹙眉提意见。
安颜然即便脾气再好,奴性再胜也不禁有些恼火,干脆整个人趴在浴缸边上,对着他沾满泡沫的性*感腰背一阵乱敲。
大概因为他的皮肤太好太滑,泡泡又太多,用力过猛的她一个没站稳,整个倒栽着朝浴缸里滑下去。
她吓了一跳,努力稳住身体,好不容易才避免与他“二度戏水”,但头发、脸和手臂都已遭殃,沾了一堆泡泡,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若有似无,几乎像是错觉。
她好奇抬头,正对上他轮廓完美的侧脸。见她怔怔看着自己,他不禁蹙眉,眼带恼怒的瞪她,“看什么!”
“……”小保姆压力很大,只得腆着脸讨好,“就看你到底满不满意啊……”
他落着眼帘居高临下看她片刻,缓缓道,“还好。”
还好还好还好……虽然只有简单两个字,但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安颜然还是能听出他此刻心情其实还算不错,于是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狼狈,继续卖力敲打起来。
门铃便是在这个时候响的,别墅一般除了小区的保安、快递员之外,很少有人来访。她看看夏浔简,对方朝她微微点头。她拽了块毛巾,边擦边走去楼下开门。
她走得慢,到门口时,裹着浴袍的男主人亦已到达。
然后,关佑熟悉的脸孔出现在门外,他克制着情绪非常恭敬的朝夏浔简问好,之后视线便定在一旁的她身上,再没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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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别墅的家具很简单,并不十分华丽,但如果细看,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关佑尚在欧洲留学时,就对夏浔简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不光因为对方在画界的才能和成就,还因为屡屡提携他的前辈刘辉是对方最忠实的画迷。
关于夏浔简本身,刘辉说的并不多,大抵是不满外界对他的种种传闻,懒得辩解。所以站在关佑的角度,这些传闻究竟是真是假,始终都是个迷。
然而就像大多数人那样,无论外界对夏浔简本身有着怎样的评价,一旦谈及他的画,都众口一致给予超高评价。
他记得还在学院里时,某教授如此说过:油画虽起源于西方,但真正有才华的人,却能将这种来源于西方的艺术冠以东方之名。
这类人创造出来的已不单单只是艺术,而是一种具有生命的文化。此后无论十年还是百年,这种文化将永远留存于世间,代代相传。
毋庸质疑,夏浔简就是这样一个人。
凡是学画的,无不对他崇拜有加,关佑也不例外。
而此刻,这个处于画界巅峰的人物就靠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沙发上,裹着浴袍,姿态淡漠却理所当然的接过身旁女孩递去的普洱茶盅,缓缓轻抿。
关佑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杯白开水,心里苦涩难挡。
从来没想过,自己在面对传闻里的大师时,满身满心竟只余下一种情绪——那就是嫉妒。如同烈焰般灼烧着他的强烈嫉妒。
他没办法想像这两人共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画面,更别提数分钟前,他们在这栋别墅里做的那些事。
光是看着安颜然跪坐在茶几前为对方冲洗茶具的画面,他就几乎要被这种感觉冲昏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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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他低低轻唤,对方抬头,静静看着他不语,那眼瞳是他熟悉的,目光却很疏离。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安颜然不着痕迹的抽动嘴角。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关佑这么不会察言观色,作为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难道就没发现这客厅气氛已经很诡异了吗!
她这些日子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让大师稍展欢颜,他竟在这个时候寻上门!
还换衣服!换他个头!天知道她一走他会跟夏浔简说些什么!
“去换衣服。”头顶上方传来声音,她抬头,夏浔简深邃的瞳仁正定在她身上。修长浓密的睫毛挡去了他眸底的光,从她的角度竟一时探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扭了两下,正想表示自己没事,却瞥见他缓缓蹙起的眉心。
夏大师的心情,果然不怎么妙……安颜然默默起身,遁走。
直到纤长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上,关佑才收回视线,正色开口,“抱歉,夏大师,我知道我今天来的很唐突,打扰到您真是对不起。”
沙发上的男人垂目喝茶,“既然知道唐突就不该来,我竟不知道,刘辉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严实。”
“您不要责怪他!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勉为其难告诉了我地址。我知道您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我这次来是为了小然的事,我……”
两道极冷的目光突然寒刃般投射过来,关佑全无准备,竟被他看的心底一颤。夏浔简果然不是寻常人,光是这份气场就令人心生畏惧。
只是他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自己,他不能在这里输,“夏大师,我不知道小然有没有跟您说过她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您对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其实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女孩,她很乖很单纯,有时候甚至傻傻的,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是我的过错,是我伤害她太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您的,老实说,能成为您的学生,是所有学画者的梦想。”
说到这里,关佑只觉得满嘴苦涩,“我非常非常尊重您,只是现在,有些存在于我和她之间的事必须解决。我今天来,是希望得到您的允许,让我带她回城……您这里的确非常好,可是她毕竟有自己住处……”
有些话,关佑到底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