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站就是将近半个小时,直到《耶利米哀歌》读完,市长乌德的讲话也发表完。
在卡尔身旁站着几位俱乐部的股东,他们的外套几乎全被雨水浸透了,在市长讲话的时候,股东们频频朝卡尔这边扭头,满脸的羡慕嫉妒之情,如果不是场合过于庄重不能随便说话,说不定对方就要过来借伞了。
冗长的仪式终于进行到尾声,人群向前移动着,从纪念碑前面摆着的竹篮里拿走个小小的纪念物,然后离开。
头顶的伞随着卡尔的步伐移动,直到他们脱离人群。
“辛苦你了。”卡尔终于有机会转身感谢自己的弟子。他的目光扫过科赫全身,发现对方的左肩一直暴露在空气里,雨水、伞面上滑落的水滴都落在上面,毛呢的料子肯定都浸满了水,说不定连里面都湿透了。
但科赫的表情一如平常,好像这初春的湿冷雨水沾上身体,他却丝毫不觉得难受似的。
“我不累。”摇了摇头,科赫说。只是他的视线却瞥向其他方向,没有与卡尔对视。
“一起回俱乐部吧。”卡尔想从科赫手里接过雨伞。
科赫却执拗的非要自己拿着:“我帮您撑伞就好,老板。”
两人说了还没几句话,俱乐部主席奥尔的车缓缓从旁边驶过,然后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奥尔那张红润的圆脸:“上车,卡尔,有点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卡尔左右为难着。
科赫帮他打开车门:“您先走吧,老板,我和其他队友一起回去。”
奥尔又喊了他两声。
“路上小心。”卡尔只好朝科赫点点头,然后坐了上去。
科赫目送着轿车离开。
……
马路口的站牌下来站着百十来号人,有伞的寥寥无几,大部分人本着无所畏惧的精神让雨水从头浇下,小部分人一脸烦恼的拽着外套挡在脑袋上。
厄齐尔、拉斯、斯文三个人挤在一把伞下面,看见科赫走过来,各个都露出了苦逼脸。
科赫站在他们身边:“我看见司机刚去车库,估计一会儿大巴车就过来了。”
厄齐尔对科赫是敢怒不敢言,只会哼哼唧唧的抱怨:“给老板打伞就打伞吧,明知道我就带了两把伞,你还把最大的那把拿走了,害我们三个挤在这一把里头,我都快变成汉堡包中间那块肉了……”
科赫知道怎么安抚人心:“回去请你们吃午餐。”
三个人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俱乐部的大巴车很快开了过来,上车的时候,科赫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发出“叮”的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看短信,也不回,直接将手机又丢回了口袋里。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手机接二连三的响了好几次。
拉斯问他:“你不回短信?”
科赫没有隐瞒:“是琳娜·卡佛,约我吃晚餐。”
琳娜·卡佛是德国一档足球节目《琳娜看足球》的主持人,这节目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美女嘉宾和观众一起聊足坛趣事。但因为琳娜·卡佛够漂亮身材够棒(她是作为德国世界杯上的最佳足球宝贝而一举成名的),节目请来的嘉宾也往往是足坛新星,所以收视率始终很好。
科赫之所以会认识琳娜·卡佛,因为他上个月刚上了这期节目,从那之后琳娜·卡佛就想办法弄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并时不时的发动攻势上演女追男戏码。
斯文和厄齐尔从后排座位发出长长的“哦——”的声音。
拉斯也跟着起哄:“这么好的机会,快点答应啊!”
科赫却在想着心事。
朋友们全在羡慕他艳福不浅,但是他们不知道,他的心事都可以出一本《少年科赫的烦恼》了。
老板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他为什么要和男性友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内?老板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想起刚刚雨中那个背影,科赫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琳娜约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有点不想去?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关注老板的私生活?自己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到除了比赛和锻炼,几乎被这些东西占据了全部的私生活……
就连在家里生活最艰苦,自己的前途最渺茫的时候,科赫也没有过这么重的心事。
拉斯几个见科赫状似神游天外,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兰伯特这阵子在愁什么?”
“难道是太纯情了,害怕自己第一次被坏女人骗?”
“要是我早就去赴琳娜的约会了!试试又不吃亏。”
“对!试试才知道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分手呗。”
科赫心中一动,昏沉沉的脑子突然就来了点灵光。
和琳娜·卡佛约个会也没什么,她虽然有点没脑子,不过人倒是够漂亮,或许能帮他从现在泥沼一样的生活里解脱出来……如果解脱不出来,他就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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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不识趣的哲科 ...
第二天,慕尼黑1860主力门将兰伯特·科赫与国内当红节目主持人琳娜·卡佛共赴晚餐的消息就登上了《图片报》、《慕尼黑日报》、《世界报》、《南德意志报》等媒体的八卦版面。
新闻中的琳娜·卡佛一袭红色长裙明艳照人,明知有记者蹲守还在出入餐厅时全程紧挽科赫手臂,俨然一副向公众宣告科赫正牌女友已经新鲜出炉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