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过不过的,这有啥。
我进系统查了一下这玩意的配置,又哑然地接不上话,我知道张天乐有钱,但没想到他能那么有钱,我对着屏幕抿了抿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阿宇,你别觉得有负担,你就当陪我打一辈子游戏,换算到每一天下来,你想想,是不是没什么。
我觉得我在一瞬间需要思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收不是个事,收了也不是个事,而且这么大个东西,我该往哪藏,万一被我妈发现了,我又该怎么解释
阿宇。
嗯?
我就是想给你花点钱。
但是
我就是想给你花点钱,张天乐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心安理得收下不就完了,能不能痛快点,送你个礼物还弄得这么沉重,让我怎么想。
张天乐在视频那头一直想方设法地转移我注意力,倒显得我有些矫情过头了。我把笔记本合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哪个男的得到一台外星人能不高兴?可惜我是喜忧参半,高兴建立在惶恐之上,心情十分复杂。
我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张天乐大概也是猜到该来的总会来,也不跟我充楞,冷静地回答道:中彩票了。
我不跟他胡扯,继续问:你爸给的?
你就放心吧,不是从我爸那要的,也不是我去卖了肾,全是正经钱。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你哪来的正经钱?
哎,干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一点不想跟他开玩笑,别闹,别扯开话题,赶紧交代你哪来那么多钱。
张天乐抿着嘴看我,为难地皱着眉,像是在思考该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我。
我从小到大参加过那么多比赛,拿过那么多一二三名,你以为就只是奖牌奖杯奖状啊?不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这世界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比赛,你觉得是真正的运动爱好者多,还是冠亚季军的名号有面子?
我认真想了想,越想却越迷茫。
张天乐在那头认命地自己揭晓答案:是奖金啊奖金。撇开那些正经的国际大赛不谈,但凡是个比赛,只要有举办方,无论多少都会设置奖金的,前三名不用说,碰上富的,四五名都能捞点,你以为真有那么多单纯高尚的体育精神啊?没有,说白了都是为了钱,那些小比赛,都不用专业训练,有点水平的就敢直接上,因为这种比赛专业运动员看不上,去参赛的人又是什么样的都有,水平参次不齐,走运拿个过得去的名次,奖金少则几百,多则几万,你想想,一场比赛才多少时间,是不是听起来比上班挣钱容易多了?这世界上真没那么多运动员,投机取巧的人才是真的多。我说的这些不是特指田径比赛啊,什么比赛它都适用,你想想我们小时候不是老有什么数学竞赛吗,包括现在的唱歌跳舞吃东西一切奇奇怪怪的比赛,没奖金的多,有奖金的更多,就算二十块也是钱,因为不设置奖金就没人会关注这些比赛,就拿田径跑步项目来说,现在比赛多,机会多,所以现在运动员门槛也低,有好也有不好吧。
听张天乐这么说下来,我从困惑逐渐转变为恍然大悟,最后感叹地再次确认:所以你的钱,都是你的奖金?
嗯。
有多少啊?
有一点吧。
一点是多少?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爱呢,人不愿意说什么你就偏要问什么,我已经这么含含糊糊带过了你听不出来啊?还问,还问,有意思吗。
那就是很多呗?
多个屁,没多少。
我冷静了没两秒,又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不对,我觉得不对,你有事没事来来回回飞香港,我俩谁都不认识谁的时候就敢往我游戏里充钱,上次集班费又数你最阔绰,我看这不像没多少。
数你聪明,就你最聪明。
我觉得这块领域新奇无比,想问的问题一大堆,那你最多一次拿过多少?
这谁记得住啊。
最少的记不住,最多的总不能记不住吧。
我耐着性子跟他磨,最后逼得他支支吾吾地交代了个底掉:最多一次差不多就那台外星人吧。
卧槽?
哎呀我就不愿意说这个事,你非让我说,搞得我前面像假装在那推推拖拖,全为后面这下炫耀做铺垫了。
我沉浸在全新的认知中半天缓不过劲来,张天乐最近老是一次次刷新我的世界观,他总是比我想象得,还要再有钱一点。
我这是傍上了个什么人啊
张天乐撇撇嘴,干巴巴地说:血汗钱,好好对它吧。
对它好有什么用,对你好才有用吧。我最终还是端不住了,伸手一扶额,五官都要皱在了一起,唉你简直是要搞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 26章怎么回事。。
☆、第三十章 By张天乐
我最近学会了个新词,叫骚浪蹄子,用来形容吴浩宇正合适。
佐证有很多。有一回我去他家,钥匙刚插进锁孔,他就从里面给我开了门,大白天的,光了个膀子。当时我一下子就有点生气,一进门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我说你怎么又不穿衣服,你别跟我说什么现在天热了天热了,出去怎么不见你不穿衣服,你在家好歹也穿个背心,不穿衣服算怎么回事。
又比如前段时间他们二模,我把我妈给我的玉观音给吴浩宇了,保不保证考得好不好说,但既然能保平安,肯定就也能保他顺顺利利考完试。结果又是因为现在天热了,早上起来他经常也是光着上身就去洗脸刷牙,把坠子绕到脖子后头,弯下腰的时候坠子就在他肩胛骨之间静静躺着。
再往就近的说,女同学给他擦口红这事,也够让我耿耿于怀的。
昨天的最新发现是,吴浩宇在他家楼下认识了一只别人家的猫。为什么说是别人家的猫呢,虽然那猫就是普通的常见的灰黑色虎纹猫,脖子上也没戴项圈,但它比起野猫来说实在是有些胖了,也实在是干净多了。晚上下了晚自习我跟吴浩宇一块回他家,那猫就在路边靠着墙角卧着,吴浩宇走近了蹲下来,顺利摸到了它,看起来像老熟人了,我觉得有点稀奇,便也走了过去,可还没靠得近,那猫就警觉地翻身伏地,待我再走近一些时,它便窜到墙角后一拐,彻底不见了。于是我更是稀奇,吴浩宇让我站远一点,自己则往前走了两步,用逗小动物的声音唤了几句,没一会那猫就又出来了,吴浩宇当时正站着,它就在他腿上来来回回地蹭,末了还用脑袋磨蹭他的鞋尖,吴浩宇弯腰又摸了一把猫的脖子,才喊上我继续往家走,猫见了我就又跑了,我冲它窜走的方向撇了一嘴,回头就见吴浩宇笑嘻嘻地看我,莫名其妙说了句:公的。
这上面几个事有什么联系吗?没什么联系,有什么共通点吗?没什么共通点。说我不高兴,我也到不了生气的份上,但说我高兴,我也确实不怎么高兴,我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临界点上,碍于眼下我和吴浩宇的关系,一切我都没敢往多了想。
吴浩宇果然是对谁都很好,他连对猫都很好。做事也不知道避个嫌,对别人是,对猫是,对我也是。
后来我还真没亲过吴浩宇,这个后来指的是,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后到现在的全部时间。印象中我做过两次尝试,第一次他靠在沙发沿上睡觉,我凑近了,鼓起勇气也只敢在他嘴角轻浅地印了印,仔细回想一下似乎都没接触到皮肤,光是碰到周围汗毛我就停下了,我以为起码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我能勇敢点,结果反倒比从前更怂。第二次他醒着,我们在午间的教室里,他反坐在椅子上撑着脸跟我讨论数学题,皱着眉照着答案一步步往回推,想不通了就硬往下想,神乎其神地给我解释,我还觉得有点道理,可他那样子实在欠揍,于是我把他的头捧起来,两个拇指按在他嘴上不让他再说话,然后我凑上去亲了我自己俩拇指一口,周围有人,看见了的叫喊着起哄,我一乐,吴浩宇也跟着嘻嘻哈哈地笑,倒是谁也没有尴尬。
但我真的是想亲他的,嘴对嘴的那种。
其实也有尴尬的时候,比如,我们再也没去过实验楼了。
我怎么想怎么怂,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时候。吴浩宇不是时候脱衣服,观音也不是时候长翅膀,天还没那么热呢,他红着嘴唇红着脸当然更不是时候,认识别人家的猫也不是时候,认错和嬉笑都轻浮得不是时候。我那么努力克制的时候,他干什么都这么不是时候。
气死我了,怎么到不了生气的份上,当然到了!
下午放学,我趁他去器材室帮我还起跑器的时候,自己先溜了。我跑到实验楼顶层待着看风景,自己一个人来,比跟吴浩宇两个人来难度小多了。
那傻子跟我果然也没什么心灵感应,我猫在走廊护栏后头,看他回到跑道上四周围瞎看瞎转悠,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给我打电话。
你又上哪去啦?吴浩宇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抱怨我耽误他吃饭的意思,只是颇为无奈。
我没吱声,对方做作地叹了口气,问:你又咋了?不吃饭了?
我不愿意跟你吃饭。
行,不吃就不吃,饿死拉倒。
我在实验楼,你敢来吗?
吴浩宇说,敢,怎么不敢。
然后他握着手机吊儿郎当地出现在走廊另一头,慢悠悠地向我走来,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的表情,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揍模样。
我靠着墙坐在地上,抬头看他在我面前站定,弯下腰来对我说:怎么啦又,不高兴啦?
哪能啊,高兴坏了。说罢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双手互相扣好了却不使劲,看他是被我拽下来,还是顺势把我拉起来。
吴浩宇看了我一会,没动,然后蹲下来,手也伸到颈后覆上我的手,现在没人。
我一滞,问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就冲我笑一下,声音轻得像蚊子在耳边飞:别怂啊。
然后我就先行撞了上去,距离好像没把握好,牙齿把他嘴给磕了,吴浩宇咧着嘴嘶了一声,想躲开,但我扣着他的脖子,没让。
据以往的经验,跟人接吻总还是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不能上来就咬就伸舌头,多不礼貌。
但吴浩宇真让人不是个东西。
我觉得我跟他接吻就像是我单方面在欺负他,我可能来势太汹,把他倾轧得堪堪要往后倒,但我又及时把他搂住,吴浩宇就着这个难受的姿势跟我嘴对嘴打仗,分了不少心,但最后也把我咬疼了一口。
没在一块的时候我跟他亲过很多次嘴,但接吻这还是第一次。
操,跟你接个吻怎么这么暴力呢。吴浩宇用手扯着自己的下唇,舌头不老实地在嘴里顶,嚷道:你看看你看看,破了没有。
破了,流了点血,殷殷红。
我把他碍事的手拿开,就着他微张的嘴继续亲上去,这次总算温柔了些,含着他的下唇克制住了没再舍得使劲咬,我都佩服我自己。
吴浩宇也探着舌尖一下一下地细细亲吻我,像个绅士,相比之下我像个流氓。
后来他及时收了手,站起身后也拉我起来,差不多得了,一会该来人了。
我四下望了望,又走到护栏跟前往下看,校园里人来人往,实验楼顶层就我们两个。
我回头看他,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转过来让我也瞅一眼,得,这回真没饭吃了,饿死得了。
这会离上晚自习已经不到十分钟了,我自认理亏,一把搭上他的肩,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吴浩宇斜眼看我一眼,高兴了?
就那样吧。高兴是挺高兴的,但被看穿还是比较难为情,尤其我别别扭扭几天,跟他亲了几口一下子就好了,多丢人。
好在吴浩宇也没继续戳破我,他只嘁了一声,一手自然地扣上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松松握着下了楼。
晚自习后半段我们又熟练地逃了,吴浩宇大概是真的饿,我在他身后听他肚子叫了大半个晚上,笑得快背过气去。
吴浩宇这回彻底没考虑我,径自挑了家自选麻辣烫就抱着盆去捡食材了,我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边,挑看起来没那么糟糕的食材夹。吴浩宇要中辣,我要白煮,店员再三确认了一番,才给我把单下了。
这人胡闹起来挺让人招架不住的,他趁我不注意,把自己碗里的辣油给我舀了一勺过来。
哎,存心报复啊你这是。
可不是吗。
我怎么你了?
你说呢?吴浩宇高高夹起的粉皮从中间扯断了,下半截弹回碗里,汤汁溅得到处都是,他赶忙拿起纸擦衣服,我也拿纸等着给他擦脸。
我没什么可说的。
嚯,拔屌无情,太狠了。
我手一抖,纸还没碰上他的脸就差点落得跟刚才的粉皮一样的下场,信不信我现在把这纸给你扔碗里头。说罢又觉得落了下风,我脑子一热,不甘心地补一句:插都没插进去哪来的拔。
接下来能有十几秒我们都没再出声,吴浩宇把头埋在碗里吃饭,越埋越低,我左看右看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盯了会他的碗沿,他抬头偷瞄我一眼,视线刚好对上。
吴浩宇又赶忙埋头吃饭,眼睛刚逃开却又看过来,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地问:你想往哪插啊?
这场对话实在是糟糕至极,我觉得脸上似乎有火在烧,但又觉得他好玩,尴尬到头反而笑了出来,掩着发热的半张脸不忍心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吴浩宇是一副想死的表情,举起手想扶脑袋却又要扶不扶的,挣扎无果就也笑了起来,摇着手向我投降,我不太知道,我疯了,忘了吧忘了吧。
其实我有点想跟吴浩宇继续扯扯这个闲天,我见过他跟同学熟练地开黄腔,下流段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跟朋友在一块时聊天的内容也猛,相比起来眼下这才哪到哪,但我跟他就是不行,由始至终就没有过。说来挺奇怪,我跟吴浩宇的相熟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涉及这个领域,也不是因为哪一方矜持或者开不起玩笑,这要是换了别人,我们嘴上肯定都不带把关的,但是一旦我们单独在一块,谈论的东西就正直得不得了,互相尊重的程度到了并排上厕所都不往旁边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