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财神恨恨得意,摇着折扇看热闹,怕沈妍不吃,又让金丝金线上下活动她的牙床,帮她咀嚼。沈妍“咯吱咯吱”咀嚼南瓜子,好象在咬金财神的肉一样。
金砖带来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长了一口让人过目不忘的龅牙,尤其两颗门牙最为突出,致使上下唇根本合不上。
金财神仔细看了看两个男子,兴冲冲问:“你们小时候都吃过南瓜子?”
“回、回主子,吃、吃过。”两男子一脸谄媚,齐声回答,声音都透了风。
“吃了多少?”
“一、一把。”
“只吃了一把,牙齿就长得这么有特色,不错。”金财神用阴涩得意的眼神瞄了沈妍一眼,比划了半晌,说:“给她吃十把,一定要让她长出半尺长的门牙。”
“是,主子。”金砖大手抓出十把南瓜子,装进盒子,交给金丝金线。
沈妍很想笑,可她嘴里塞满南瓜子,还在外力帮助下咀嚼,实在笑不出来。
她想起前世流传的一条手机短信,论龅牙的几大优势:龅牙可以刨地瓜,下雨可以遮下巴,喝茶可以隔茶渣,野餐可以当刀叉,被砍可以挡两下,接吻不用张嘴巴。等吃下这口南瓜子,她就把这些优势告诉金财神,定能气得他暴跳如雷。
金财神让金丝金线退到一旁,他凑到沈妍面前,摇着折扇,笑得很怪异,“哼哼,半两,知道主子我的厉害了吧?收拾你还是小菜一碟,你……”
“啊啾――”沈妍也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与此同时,她满嘴里嚼得半烂的南瓜子,沾着粘粘的唾液,全喷出去了。还好,她满嘴的东西一点也没糟蹋,全喷到金财神的脸上身上,点缀他金光闪闪的衣衫。
金财神就象突然被人施了定身法,怔立当场,说话和怪笑声都嘎然而止。金府的仆从也都愣住了,只有眼珠能活动,不停地在沈妍和金财神之间游移。
沈妍也怔住了,她想和金财神尽释前嫌,向满天神佛发誓,打喷嚏确实在她意料之外。可是,她知道解释无济于事,金财神已经给她定了性,绝不会相信她。
“啊――”金财神最先反映过来,一声惨叫,金府上下顿时鸡飞狗跳。
仆从拥簇金财神去洗漱更衣了,沈妍又被扔进大笸箩里。七八个侍卫围住大笸箩,目不转睛盯着她,只怕她施诡计逃跑了,金财神会迁怒别人。
沈妍坐在大笸箩里,摸着吵得喷香的南瓜子,决定投降。于是,她端端正正坐好,“咯嘣咯嘣”嗑起南瓜子,边嗑边偷笑,神态活象一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看守沈妍的侍卫和过往忙碌的仆从对换门牙时吃南瓜子,会长大板牙都深信不疑。见沈妍吃南瓜子,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半两听话,他们就不会被骂。
金财神梳洗更衣完毕,气势汹汹朝大笸箩走来,看到沈妍正坐在笸箩里嗑南瓜子,他怔了一下,为谨防有诈,他放慢脚步,小心翼翼朝大笸箩靠近。
沈妍圆乎乎的小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见金财神走过来,她指了指大笸箩外面整整齐齐的十堆瓜子皮,以及她正在“建造”的第十一堆,让金财神检查。
侍卫上前施礼禀报,确定沈妍吃下的南瓜子不少于十把,又有仆人做证。金财神半信半疑,侍卫仆人不敢骗他,但沈妍打什么鬼主意他就摸不透了。
金财神围着大笸箩转了几圈,满眼警惕盯着正吃南瓜子的沈妍,确定沈妍没有做假,他舒了一口气,问:“半两,你不怕长两只大板牙?”
“这天底下,除了对我好的亲人们,就只有主子最好,最疼我。只要主子高兴,别说让我长两只大板牙,就是长两只犄角,我也照做不误。”沈妍的胳膊举过头顶,两只小胖手贴在头上,晃了几下,倒真象小梅花鹿新长出的犄角。
“油嘴骨舌。”金财神紧紧绷着脸,眼底充溢的笑意欲加浓郁。
沈妍盘着腿坐在大笸箩里,笑嘻嘻地说着恭维话,两只小手也跟着忙活。她先在头上长出两个犄角,又比划着长出大板牙的丑样。
金财神忍俊不住,笑出声,脸上忧郁气愤早已烟消云散。他的手轻轻按在沈妍头顶,摸了几下,又顺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沈妍想推开他的手,他却顺势倒在大笸箩里,靠在沈妍身上,看向沈妍的目光暖暖的、亮晶晶的。
前世,沈妍做为一个相貌漂亮的熟女,对于男人喜爱的目光并不陌生,也不排斥。如今,她看到金财神的眼神,脸不由一红,赶紧推开他,站起来。
“主子,你那晚让我过来有什么事?”沈妍笑意吟吟,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万两找你,可能是为药房的事,他这几天出门了,明天回来。”金财神半躺在笸箩,边嗑南瓜子边说:“那个什么郡主去了青龙寺,你也该做正事了。”
“我明天再来,先回去了,还有事呢。”沈妍扫了笸箩一眼,掩嘴窃笑。
金财神坐直身体,满脸警惕,“哼!你休想把笸箩拿走。”
沈妍一怔,又放声大笑,“笸箩是藤条编的,谁稀罕?要是金条编的差不多。”
金条听到沈妍的话,赶紧低下头,心里碎碎念:千万别稀罕我,千万别……
其实,沈妍很有眼光,她怎么会要一个大笸箩呢?她想的是南瓜子。这笸箩里的南瓜子怎么也有几十斤,拿回去打发下人,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主子,我想把南瓜子带回去接着吃,不只要长出两个半尺长的大板牙,还争取长出两只犄角来,这样不是能让你出一口恶气吗?”
金财神挑眉一笑,把沈妍从笸箩里拉出来,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冲金砖摆了摆手。没等沈妍再说话,他拍了拍沈妍的肩膀,就回房了。
沈妍收获颇丰,南瓜子共装了五只小布袋,她全部拿走了。金财神今天大发善心,让丫头拿出几块金家布坊织造的浮云锦衣料,让沈妍挑一块回去做衣服。
结果,沈妍软磨硬施,忽略金财神杀人般的眼神,把那几块浮云锦衣料全部据为己有。又从锦盒里抓了五六颗金豆,说是当裁剪的手工费,一并拿走了。
金砖让车夫备车,又让小厮拿上瓜子和布料,送沈妍离开。从金府出来,沈妍看时间还早,就让车夫绕路去了平家大药房,一会儿再去项家。
平大夫和金万两约定十天之内腾出药房,现在早就超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搬清。最初,平大夫一家计划等松阳郡主一来,有人撑腰,就狐假虎威,再跟金万两谈条件。现在,他们失去最大的筹码,也顾不上再谈条件了。
听说王氏被打了五十大板,两条腿都被打折了,平大夫也挨了三十大板,两人都不能动弹了,家中事务就交给平安打理。平安本来就是个银样蜡枪头,真本事没有,奸狡阴滑的小聪明不少,只可惜没有用武之地。
他们一家没攀上武烈侯府这棵大树,反而结下了仇怨,又失去了郑县令这个靠山,连王家都觉得丢脸,不再跟他们来往了,他还有什么本事好施展?
药房里乱七八糟一片,一个姓王的帐房正骂骂咧咧指挥伙计收拾清理。看到沈妍进来,他冷哼一声,没理睬,显然是认识她,也知道她跟平大夫一家的恩怨。
沈妍在药房转了一圈,准备回去,刚到门口,就见平安大步进来,满脸不耐烦。看到沈妍站在门口,平安阴沉着脸,却难掩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惧意。他不知沈妍的来意,看到她都觉得晦气缠身,跺了跺脚,又愤愤冷哼。
“少爷、大少爷,求求你把工钱给我结了吧!我家里父母都重病卧床,妻儿正饿着肚子等米下锅,我……”一个中年男子挡住平安,满脸哀求。
“工钱不是给你结过了吗?怎么又来讨要?”平安扫了沈妍一眼,“你是不是看我们家正处于多事之秋,就想欺人闹事呀?我告诉你,本少爷不怕你。看你平日老实巴交,怎么变得这么恶毒?难道有阴险无耻之人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