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母亲请安。”七少爷和九少爷上前行礼。
“免了吧!”海氏冲他们很随意地挥了挥手。
七少爷比徐慕轩小一岁,是花姨娘所出,因花姨娘有后台,他自幼养在生母身边。论模样,他长得不难看,可神情姿态透着猥琐,脸色也有些苍白。锦缎衣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皱皱巴巴,毫无名门公子的气质,和徐慕轩简直是云泥之别。
九少爷只有十二岁,是香姨娘所出。香姨娘是海氏的丫头,九少爷也就自幼养在海氏房里。他年纪不大,身体很结实,人不机灵,却显得很稳重有余了。
沈妍发现七少爷正偷偷瞄她,眼神透着狎昵,趁得他神态更加猥琐。沈妍暗哼一声,抛出一记冰冷的不友好的眼神,当做警告。在她收回目光时,与徐慕轩四目相遇,看到他眼底亲昵的笑意,沈妍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花姨娘和香姨娘也进来请安,受了她们的礼,海氏只摆了摆手,正眼都没看她们。二人早已习惯,悄无声息站到海氏身旁,伺机凑趣讨好。
海氏拍了拍徐慕轩的手,笑问:“轩儿,今天侯爷带你去哪一家赴宴了?”
“回母亲,是承恩伯沈驸马府上。”
沈妍撇了撇嘴,沈承荣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去年没把他折腾死,弹劾的风头一过,又冒头了。有慧宁公主这块强大的金钢石做后台,他也不硬都不行。
“四哥,我怎么听说是胜战伯府上请客,胜战伯请了你,没请祖父,是你叫上祖父一起去的,怎么成祖父带你去赴宴了?四哥可真会讨祖父欢心。”
海氏听同其中端倪,凛厉的目光投向花姨娘,七少爷立刻低头,不敢再出声。
徐慕轩笑了笑,避重就轻说:“花朝国使臣送给慧宁公主几株名贵牡丹,花开得正艳,宴席就摆到了承恩伯府的后花园,众人赏花吟诗,好不热闹。”
“四少爷肯定又拨了头筹。”香姨娘笑脸开花,赶紧恭维奉承。
海嬷嬷也上前凑趣,“四少爷得了什么赏赐,快拿出来让奴才们开开眼。”
徐慕轩拖起福字络上的羊脂玉,说:“得了一块玉,是慧宁公主赏的,当下就戴上了。还有一些小玩意,一会儿我让人拿过来,孝敬母亲。”
海氏忙说:“别别别,你自己留着,你得了赏赐,我打心眼高兴。”
花姨娘酸酸地说:“四少爷要是再有机会赴大人物们的宴会,一定要带上你的弟弟妹妹们去开开眼,听说那胜战伯一表人材,还没定亲呢。”
徐慕绣听到花姨娘的话,赶紧低下头,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沈妍暗笑,花姨娘这句话虽说得不着调,却说到了徐慕绣的心坎上。徐慕绣是侯门嫡女,出身显贵,倒和沐元澈很般配,没准这门亲事还能成。
“你胡说什么?四少爷赴宴要带谁轮得到你安排吗?”海氏也觉得花姨娘的话很不中听,板起脸,叹了口气,说:“都回去吧!我也累了。”
花姨娘、香姨娘、七少爷和九少爷赶紧施礼告退,离开了花厅。
海氏扫了沈妍一眼,笑着说:“轩儿,你去看看平姨娘吧!她一路上车马劳累,刚进府就病了,我让人请来京城最好的大夫,也免了她早晚请安,正在青莲院休息呢。妍儿在我房里伺候了好久,也累了,一块回去,让海嬷嬷送送你们。”
“青莲院?”徐慕轩耸起眉头,“怎么住到青莲院吗?不是说住兰萱院吗?”
海氏长叹一声,面露委屈,没回答徐慕轩的问话。见徐慕轩脸色不愉,海嬷嬷赶紧卖乖讨巧,说明原由,又给沈妍使眼色,让沈妍规劝。
听海嬷嬷一说,沈妍才知道原来海氏让人给她们收拾的院落是兰萱院,就在梧桐院后面,是一座小两进的宅院。刚收拾好,安纹看到了,二话没说,就搬进去了。海氏生了一肚子气,又惹不起安纹,只好匆匆忙忙给她们收拾了青莲院。
要说安纹自身根本没有高贵的身份,可她却有一个能在武烈侯府肆意猖狂横行的娘。海氏打理侯府内院,可只要安纹想要,海氏就不敢说半个不字。
武烈侯爷和松阳郡主共育有一子二女,除了嫡长子徐慕坤,还有嫡长女徐瑞月和嫡次女徐瑞云。当年,徐瑞月与安国公嫡次子安宗照一见钟情,不顾家人阻拦,远嫁到中南省的安国公府,生下女儿安纹和儿子安斌。
因承袭爵位之事,徐瑞月和安宗照与安氏一族发生矛盾,新任安国公府就提出分家。他们夫妇一气之下,就带着儿女离开安家,回了京城,住进武烈侯府。
明明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带到丈夫儿女到娘家住,按说是寄人篱下。可徐瑞月性子骄纵,除了几个,她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依旧骄横不知收敛。
安纹是徐瑞月的女儿,松阳郡主的嫡亲外孙女,很有小姐脾气,也是海氏惹不起的人。她想住兰萱院,根本不管海氏同意不同意,就径自搬进去了。
“轩儿呀!你也知道大姑奶奶的脾气,忍忍吧!”海氏拉着徐慕轩的手,一副慈母面孔,又说:“等安姑娘嫁了,我把兰萱院收拾出来,让你们成亲用。”
“多谢母亲,我去看看姨娘。”徐慕轩给沈妍使了眼色,转身往外走。
沈妍向海氏行礼告退,让丫头们带上海氏赏的东西,跟着往外走。海氏给海嬷嬷使了眼色,海嬷嬷赶紧拿了几样果品,就跟他们一起去看平氏了。
有海嬷嬷这个老电灯炮同行,沈妍和徐慕轩不方便说话。徐慕轩大步走在前面,沈妍跟海嬷嬷并肩走在后面,中间保持了大概有两丈的距离。
大概走了一刻钟,出了内院,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了青莲院门口。看到这座院落很破旧,周围也很荒凉,徐慕轩长长叹气,满脸无奈。
落日的余辉洒在徐慕轩白净的脸庞,幽幽红晕渲染,满脸恼恨更添怅惘迷离。
丫头引领徐慕轩进到平氏的房间,沈妍和海嬷嬷也跟进去了。平氏听说徐慕轩来了,惊喜过度,“嗷”的一声,哭一嗓子,一口气没上来,就昏死过去了。
海嬷嬷要请大夫,被沈妍拦住了。天色不早,再兴师动众,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闲话。她不想让海嬷嬷知道她懂医术,只好用掐人中这原始的方法救治。
平氏醒了,抓住徐慕轩的手,哭得肝肠寸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慕轩坐到平氏床边,唉声叹气,好言劝慰,因海嬷嬷在场,他不敢流露真性情。
沈妍给雪梨使了眼色,雪梨会意,找借口把海嬷嬷带来的两个丫头领到了厢房。沈妍倒背着手,跟海嬷嬷低声说话,手里捏着几根银针待用。
“不好,奶奶又昏过去了。”沈妍突然大喊了一声。
海嬷嬷吓了一跳,赶紧直腰抬头去看,趁她抬头之际,沈妍用银针刺入她的后劲的穴道。海嬷嬷身体颤了几下,软软倒在椅子上,昏过去了。
“白芷,去叫海嬷嬷的两个丫头过来,就说海嬷嬷连累带惊,昏倒了,找顶小轿送她回去。让丫头转告奶奶,海嬷嬷因我们的事受累,我明天去赔罪道谢。”
“是,姑娘。”
海嬷嬷被抬走了,沈妍亲自送出去,小轿进了内院的门,她才回到青莲院。
“你的医术又精进了。”徐慕轩迎面走来,手里提着几包东西。
“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