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庶子媳妇听说沈妍邀请舅舅们到海悦楼赴宴,都连连夸赞,兴趣盎然。
汪家现在是韩氏当家,因韩氏妒恨汪仪凤,厌恶沈妍,虽是至亲骨肉,却来往不多。项家是大族,汪仪凤有诰命封衔,现已融入了京城贵妇的圈子。沈妍也有一串头衔不说,主要是她有钱,除了例行坐诊,能请她登门治病的人非富则贵。
人脉就是一座宝库,好好开发利用,资源取之不尽。别看汪家两个庶子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深谙此理。她们想跟汪仪凤多走动,想巴结沈妍,碍于韩氏的威严,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沈妍带厚礼登门探望,又请汪耀宗兄弟到海悦楼用餐,这就是破冰之举。她们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去露露脸,凑凑热闹。
汪耀宗看透了两个兄弟媳妇的意思,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邀请她们同去。韩氏和汪嫣红正为钱家的事心烦,汪耀宗也想趁此机会带妻女出去散散心。反正沈妍在海悦楼包下了雅间请客,不在乎多添几双筷子,多点几道菜。
白芷黄芪都痛恨安纹、厌烦韩氏母女,见汪家有这么多人来赴约,她们没向沈妍禀报,就把汪家人带到了临沧阁雅间所在的院落门口。沈妍已让丫头把守门的伙计和伺候的侍女都打点好了,他们什么都不说,就把汪家人请进了院落。
结果,一场恶战打响了,事情就闹到了不可收拾,这也出乎沈妍意料之外
钱盛正跟安纹亲热,看到汪家人进来,其中有韩氏和汪嫣红,他当即就昏了头,都忘记放开安纹了。反映过来,他意识此事不好解释,不好收场,丢下安纹就想跑,被汪耀宗兄弟拦住了。汪耀宗兄弟对他还算客气,呵骂却没动手。
安纹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意识到私情败露,还没来得及想退路,就被双眼喷火的汪嫣红怒骂着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安纹也是凶横泼蛮之人,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就同汪嫣红撕扯起来。两人情敌相见,份外眼红,自然打得不可开交。
韩氏脸面丢尽,憋了一肚子气,正苦于没地方发泄呢。见汪嫣红和安纹单打独斗要吃亏,她就冲上去帮忙,没头没脑撕扯安纹出气。两个庶子媳妇见韩氏母女同安纹打起来了,赶紧拉架,但他们都是拉偏架,帮着自家人。
沈妍来到院落门口,碰到钱盛灰溜溜出来,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韩氏曾劝沈妍不要和汪嫣红攀比,汪嫣红能嫁嫡长子承袭家业,而沈妍被人退过亲,能嫁一个庶子就不错了。这就是钱家的嫡长子,韩氏口中的佳婿,真让人跌破眼珠子呀!
院落门口聚起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正指指点点议论,都想进去一探究竟。几个伙计挡在门口,不让进,看到沈妍走来,后面跟着海悦楼的掌柜管事,他们才放行。沈妍给白芷黄芪使了眼色,又和海悦楼的掌柜管事低语几句,就进了院子。
“住手,快住手――”沈妍进到院子,看到韩氏母女以二对一,把安纹打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两个庶子媳妇都在拉偏架,她赶紧呵令她们停手。
安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苍白的脸庞布满深重的痛楚,血从她的两腿间流出来。沈妍一看,就知道安纹的野种世子保不住了,心里竟涌起阵阵痛快。
沈妍恨徐家二房的人,连与徐家二房沾边的安纹也在她痛恨之列,她并不想排饰这种情绪。安纹被徐瑞月和松阳郡主教坏了,从没做过一件好事,也没少欺负她。她小施手段给安纹一个沉痛的教训,击破松阳郡主的阴谋,倒也大快人心。
海悦楼的掌柜呵令侍女拉开安纹和韩氏母女,韩氏母女放开安纹,安纹就倒在地上,双手搂住肚子,痛苦呻吟。掌柜见她身上有血,赶紧让伙计去请大夫。
“到底出什么事了?”沈妍装出茫然不知的样子询问。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韩氏恶狠狠盯着沈妍呵问,撞破钱盛与安纹私会,她就怀疑沈妍邀请汪家人赴宴没安好心,在其中做了手脚。
韩氏打了安纹,心中恶气出了大半,对乘龙快婿却恨不起来,只是感觉到很遗憾。要是不来海悦楼,哪会遇到这种事?她认为是沈妍捣鬼,更恨沈妍。
“问我?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又打又闹,为什么要问我?是我让你来的吗?”
“你……”韩氏无话可说,沈妍只请汪耀宗兄弟赴宴,却实没请她们。
汪家两个庶子媳妇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讪笑着讲述当时的情况。
汪耀宗气冲冲过来,斥呵沈妍,“你请我们来吃饭,怎么会弄出这种事?”
“舅舅这是在埋怨我吗?我请你们到海悦楼吃顿饭,反到有错了?”沈妍面色沉静,轻哼一声,又说:“我在琳琅阁和听涛斋分别订了雅间,替东家宴请生意上的朋友,碰巧无人坐陪,就想介绍给你们认识,一起吃顿饭。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打闹吵骂,体统尽失,惹出偌大的麻烦,怎么反倒怨上我了?”
“这……”汪耀宗也无话可说了,带女眷来可是他的意思。
海悦楼掌柜忙道:“沈大掌事确实订下了琳琅阁和听涛斋两间雅间,菜都预备好了。几位既然是她请来的贵客,怎么到这边来了?还打伤了人?”
汪耀宗听海悦楼掌柜这么说,心中简单判断是非,认为自己冤枉了沈妍,忙硬着头皮说:“是丫头和伙计带我们来的,没想到竟然……唉!”
“丫头把你们带到了这里?”沈妍看向白芷黄芪,满脸疑问。
白芷黄芪也装出一脸惊诧,赶紧叫来引路的伙计对证。伙计接到暗示,怔怔想了想,赶紧跪下认错,承认自己忙中出乱,把琳琅阁听到了临沧阁,才把汪家人带到这里。伙计听错雅间的名称很常见,海悦楼的掌柜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重罚伙计。至于惹出是非,那只能怪汪家人冲动行事,不知收敛。
汪家人听到这番话,都无法判断是非了,又知道惹了祸,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韩氏母女仍认为是沈妍设下的圈套,却因没破绽,也不能再说什么。
沈妍见安纹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轻叹一声说:“烦请掌柜和伤者的家人联系,等她的家人来了再商议如何处理,给海悦楼添了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沈大掌事客气了。”掌柜叫侍女照顾安纹,又吩咐了伙计一番,说:“沈大掌事请便,有事我自会与你协商,这几位贵客还是先不要离开院落”
除了沈妍主仆,其他人都不知道安纹的身份,伙计只知道安纹带了几个粗使下人,在门口等候。掌柜赶紧让伙计告知门外的下人,通知安纹的家人。
安纹是沈承荣的妾室,与人通奸丢尽脸面,而徐家正在办丧事,有人管她的死活才怪。沈妍深知此种情况,却不动声色,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韩氏撕掉知礼守矩的面纱,象市井泼妇一样,痛骂安纹勾引男人。听说掌柜不让他们离开院落,韩氏要发威,被汪耀宗拦住,众人赶紧向沈妍求助。
沈妍暗哼一声,叹气说:“烦请掌柜把我在琳琅阁订下的菜肴酒水端到临沧阁,不管伤者的家人来了之后如何商议,时候不早,还是让我的客人先用餐。”
“好好好。”掌柜赶紧让人安排。
“我在听涛斋,有事找我。”沈妍丢下一句话,没理会汪家人,就离开了。
走出院落,沈妍长舒一口气,让丫头给承恩伯府和武烈侯府大张旗鼓送去消息。她思虑片刻,嘴角挑起冷笑,又吩咐了丫头几句,才回了听涛斋。
今天的事看似和沈妍没有关系,却给她解决了大麻烦,还让她看了大热闹。
安纹没了野种世子,就没了嚣张的资本,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再掀起风浪危及沈蕴的性命。慧宁公主平衡的棋局被打乱,松阳郡主夺爵的阴谋被击碎,沈承荣丢了脸面,也该消停一段时间了。韩氏母女看清钱盛的真面目,也撕掉了虚伪的面纱。汪家和钱家生出闲隙,钱家再想把汪家拉进御亲王的阵营,也有难度了。
刚到听涛斋门口,黄精和白术神色惊慌出来,沈妍微微皱眉,忙询问情况。
“姑娘,庞贵妃派人宣您进宫叙话,人就在听涛斋等候呢。”
“宣我进宫叙话?她有病吧?”沈妍冷哼一声,脸上流露出厌烦,却不畏惧。
“姑娘,您先别进去,奴婢怕……”
“怕什么?”沈妍冷笑几声,说:“有些事不能怕,越怕来得越多。”
端宁公主因想陷害沈妍而掉进了庞贵妃的圈套,被发配到皇家寺庙带发修行。徐皇后因端宁公主之事重病卧床,又因徐老太太的死受了打击,现在等同于废人了。后宫和朝堂成了庞贵妃和大皇子一派的天下,他们又开始蹦跶了。
听涛斋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佳肴纯酿,酒香萦绕美味,和悦的气氛因不速之客到来而变得僵冷。沈蕴和左琨坐在角落上,左琨情绪不佳,沉着脸,而沈蕴则满脸担忧。一个中年太监坐到主位上,两个小太监一旁伺立,正一脸悠闲等待沈妍。
“谁找我?”沈妍进来,目光落到中年太监身上,她常进宫,认识这个中年太监,这人姓纪,是庞贵妃宫中一个管事太监,“原来是纪公公,找我什么事?”
沈妍坐到纪公公对面,面色沉静冷郁,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三寸长的铁钉倒来晃去。纪公公见沈妍神态不拘,想发威,又看到她手中的铁钉,倒吸一口冷气。
左天佑是怎么死的?民间传言他私入大秦皇朝境内,被一个江湖剑客寻仇杀死。剑客逃跑,朝廷正在全力辑拿,西魏使臣没说什么,此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