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还哭着,身子还在发抖。
绿风只好安慰她:“别怕,别怕!”
欢喜瞧瞧地上的汉子,撇嘴道:“樱桃你哭什么?把人家嘴缝成这样,他才要哭呢。”
梁心铭道:“欢喜,别胡说!”
又对樱桃道:“樱桃别怕,我们都在呢,他欺负不了你。你刚才很厉害,对坏人就该这样。”
樱桃害怕是心理原因,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这么恶心的男人调戏,能不害怕吗!安慰归安慰,梁心铭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别说樱桃只是一个丫鬟,就是朝云,梁心铭也不会把她养成温室的花朵,也要教她学会应对危险。
樱桃听了大人的话,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吗?”
梁心铭点点头,道:“真的!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樱桃眉开眼笑,也不发抖了,转脸去看自己的“杰作”。一看之下,小脸皱了起来……
这是她干的?
不可能啊!
※
东厢房厅堂,赵子仪带着少年们正审问那“肝火亢胜”的刺客。东方倾墨给这人开的药方全是热性的药材,让他肝火更旺盛,眼下他正两眼喷火地盯着卿陌等人。
丁丁嘲笑道:“看什么?不服气?”
胖胖道:“不服气就打!”
流年道:“你要是打赢了我们,就放你走。”
那汉子冷笑道:“当老子是白痴?”
赵子仪沉声道:“你若赢了他们,就走。”
少年们说话可以不信,他的话由不得汉子不信,忍不住问道:“你说真的?”
赵子仪道:“在下从不说假话。”
汉子信了,和四个少年打成一团。
四个少年合战,不容小觑,汉子便想逐个击破,找个突破口就逃,因此挑中最弱的流年痛下杀手。
这时候,赵子仪出手了。
汉子大叫“住手!”没人理他,他迅速被卿陌等人制服,压在地上,对赵子仪嚷道:“你帮他们,这不公平!”
丁丁哈哈大笑,笑完道:“真笑死人了!老子今年十二岁,兄弟们也都才十一二岁,你个狗娘养的好几十岁了,和我们小孩子打架,还要公平?”
汉子哑口无言。
赵子仪冷冷道:“不准伤他们性命!”
汉子气愤,这还怎么打?这些小崽子可是招招致命呢,难道他还能不还手?
卿陌冷冷道:“没用的狗东西!师傅跟我们打,从来就没输过。”赵子仪肯定不会伤他们的性命,还能次次都赢,可见是有真本领,汉子所谓的“公平”太可笑。
一句话激得汉子老羞成怒,吼道:“再打!”
少年们猫戏老鼠一样拿汉子练手,汉子充当了实战的陪练,时不时的,丁丁和胖胖还出言撩拨:
“又是一个抄家送死的,就像曹县丞。”
“这个肯定是被钦差大人抄家的。”
“他娘老子怕是都见阎王去了!”
“哎呀,你这一死,可没人报仇了。”
……
丁丁一脚命中他胯下,汉子疼得弯腰不起,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赤红的脸色也变得白起来。
秋季天干物燥,他本就肝火旺盛、脾气暴躁,东方倾墨又给他喝了一剂“大补”的药汤,再加上少年们的撩拨和挑衅,早已失去理智,颤声抬出靠山威胁道:“左相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定会将你们扒皮抽筋!”
丁丁等人一愣,神情明显犹豫起来。
赵子仪冷笑道:“我还是右相派来的呢。——别听他胡说,给我打!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赶紧练习还等什么!”
汉子这才明白他们是拿自己当活靶子陪练呢,怒火更盛,桀桀笑道:“你们就等着去死吧!”
这时,梁心铭走进来,闲闲道:“哦,左相大人要本官死?那可不行,便是苏宰相,也要给本官几分面子。左相大人公然派人来刺杀本官,不想活了吗?”
她撩拨的很有技巧,汉子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警醒,反而更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对左相大人不敬。有本事就杀了老子,我家大爷定不会放过你这狗官,你想在潜县活过三年,做梦……”
他咬牙切齿地威胁、羞辱、嘲笑梁心铭。
文书奋笔疾书,将他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卿陌和丁丁压着他摁了手印,就算是招供的供词了。
那汉子这才隐隐明白,自己似乎上当了。不过他怒气未平,加上确实将左端阳当成了靠山,所以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却不再提左相了,而是痛骂梁心铭。
“你这个兔儿爷、娘娘腔,什么狗屁状元,还不是凭一张脸给王亨当男宠、作弊才考上的状元……”
第252章 夫妻联手
赵子仪大怒,上前一把捏住他下巴,“找死!”
汉子得意了,倔强地看着他,叫嚣:“有种你杀了大爷!谁不知道梁青云是姓王的男宠,一个兔儿爷……”
赵子仪手下一用力,捏碎了他的颌骨。
梁心铭对赵子仪道:“退下!”
赵子仪不情愿地退到一旁,不明白梁心铭怎么忽然大度起来,她不是一向吃不得亏吗?
梁心铭道:“他这是嫉妒本官好风采。”又向丁丁等人道:“嫉妒使人疯狂。一个嫉妒到疯狂的男人,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口不择言骂两句算什么。”
丁丁干笑道:“大人说的是。”
赵子仪和卿陌等人面容扭曲。
那汉子忍无可忍,喷了一口老血。原来他就是被梁心铭作为“太蠢”的实例,现场教育手下的那个刺客。正是旧伤未愈,被梁心铭奇葩的思维给气得又添新伤。
梁心铭叹道:“杜鹃啼血啊!”
汉子心一抖,再吐一口血。
梁心铭摇摇头,转身就走,一面对赵子仪道:“把这人押下去,带下一个。带到正堂来。”
赵子仪抱拳道:“是,大人。”
梁心铭能忍这“胯下之辱”,她的少年护卫们绝不能忍,她刚一转身,丁丁和卿陌等人就上前暴打那汉子出气。
卿陌只是闷头狠踹,丁丁则一边揍一边小声骂:“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大人是真男人,比男人还男人!你那主子才是猪狗不如的兔儿爷。狗娘养的……”
梁心铭脚下一顿——比男人还男人,这到底是赞她呢还是损她呢?唉,女扮男装的人马屁不好拍!
她回到上房,命将屏风移开,端坐在堂上。
这次带上来的是那个“阴阳调和、五脏安宁”的刺客,梁心铭一见他便知道此人性子坚韧冷静,不好攻克。她也不问他话,只高声道:“取本官的画具来。”
思思听了,急忙去拿了来。
梁心铭便对着那刺客作起画来。
这下,不但刺客疑惑,连赵子仪都疑惑了。
梁心铭一声不吭,认真作画。
半个时辰后,初稿成了。
梁心铭招呼众人:“都来看看,像不像。”
赵子仪等人都上前看,看看画,再抬头看看那刺客,最后真心实意地赞道:“真惟妙惟肖!”
丁丁故意问:“大人不审他,画他干什么?”
梁心铭手下不停,嘴里回答道:“费那工夫做什么。把他的模样画下来,命人送给恩师——”她抬眼看向刺客,长长的睫毛轻轻合拢,然后再掀开,微微一笑。
刺客不由屏息凝神,等待她说出送画目的,又似乎是被她蝴蝶翩跹般的睫羽美态给吸引忘神。
梁心铭顿了下,才接着道:“以恩师的手段,这人的底细还能瞒得住吗?就凭刺杀朝廷命官这一条,他的主子也难逃律法惩治。你们说,是不是更省事?”
众人恍然大悟道:“果然更省事!”
梁心铭看着刺客,忽然放脸,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道:“横竖恩师已经开了杀戒,索性就杀个彻底,何况都是些贪官污吏,该杀!杀了才造福百姓。”
众人都道:“杀!杀!杀!”
那刺客冷静的表情终于崩裂,眼露震惊,心想这个梁心铭和王亨真不愧是师生,都是狠角色。
梁心铭吩咐道:“再拿两套衣裳来,一套公门中的侍卫服,一套寻常短打衣服,给他换上。本官再画两幅。这样恩师那边也容易寻找线索。”
赵子仪道:“是,大人!”
刺客惶惑不已,待要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他就算招供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阻止梁心铭?
梁心铭画完,天也大亮了。
她先命人将刺客带下去,道:“好好伺候他们。先打断他们的双腿,防止逃跑,也省得外人来劫狱。”
赵子仪道:“是。”
刚将刺客拖到门口,梁心铭忽然又道:“就算是死刑犯,本官也不能不给人留希望。告诉他们:谁若交代出有价值的东西,本官便写一封书信给恩师,请恩师网开一面,饶恕他的家人。不然以恩师的脾气,怕不会留情面。”
赵子仪再道:“是。”
那刺客触及梁心铭意味深长的目光,面现挣扎之色,不等他作出回应,便被拖出去,隔绝了视线。
梁心铭对丁丁吩咐道:“让乔老爹叫邱伯送馄饨来。”
邱伯亲自带着馄饨来杜府煮,收钱的时候,还接受了梁心铭请托的一项秘密任务:让他大舅子将一个包裹带去湖州给王亨,他大舅子常跑湖州做买卖的。
邱伯离去后,梁心铭抱着朝云吃馄饨,把馄饨吹冷了喂女儿,一面想:“敢来刺杀本官,让小亨亨断你们的命脉!”
朝云小红嘴儿欢快地蠕动着,吃完一颗馄饨,幸福地仰脸蹭梁心铭下巴,道:“爹爹,好吃。”
梁心铭笑道:“嗯,皮儿真薄。”
说完也吃了一个。
父女俩你一口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