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倾墨目光落在前方那个迷彩服的尸体上,盯着那咽喉处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又转向手腕处看了一会,道:“老夫明白了。梁大人和赵护卫中的毒不深,因为他们喝了那人的血。想必他们发现,那人给他们下毒,自己却没事,一定是吃了解药的。他们喝了他的血,虽然没能解毒,好歹起了些作用。”
姚褀恍然道:“怪不得他们嘴边有血,原来是敌人的。属下刚才可吓坏了,以为他们受伤吐血了呢。”
东方倾墨道:“梁大人最是机敏的。他俩都没事,梁大人很快就能醒来。赵护卫失血过多,要好好调养。那两个小子……”他把目光投向还在洞房的卿陌和丁丁身上,“白得了媳妇,也是天意。回去让奶奶给补办喜事。就是其他人很麻烦,也只能慢慢想办法解毒了。”
姚褀听了笑起来,轻松不少。
两人说话,王亨没插嘴。
他正在想如何处理这事。
东方倾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先对姚褀道:“你先把那些晕倒的人搬上去,等老夫一一诊治。”
姚褀忙道:“是。”
东方倾墨处理完赵子仪的伤后,又去帮梁锦云处理伤口,然后让姚褀驮他上去。
老阎王这才和王亨低声耳语。
梁心铭当然不会没事,赵子仪也不仅仅是失血过多,老阎王这么说,是不想姚褀知道真相而已。
王亨听了点头,又扫一眼那神秘的石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等姚褀再下来,便吩咐他:“这些人都搬上去,赵护卫也搬上去,让神医集中调治。梁大人没事,很快就能醒来,就不用上去了。本官要破解这石门的机关,需得梁大人助本官一臂之力。吩咐上面: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搅!那边两小子,问问他们可完事了?完事了也让他们上去。”
姚褀道:“是,大人。”
他上上下下跑了许多趟,把人都搬上去了,又传达王亨的命令:让龙禁卫在山坡上扎营,护住洞口,并在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山林中设埋伏,以防万一。
龙禁卫是轻骑出京,只带了简易行囊,扎营就简单了,砍了树,在洞口附近建了个辕门;山岗北面也建了个辕门,挖沟槽、圈定营地,在中间搭了几个帐篷、布置明暗哨。帐篷是给王亨和白骁这些官员住的,其他人都露营。
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东方倾墨最后出洞,叮嘱一安等人:洞里面的毒气正往外散,最好离洞口远点,更不能进洞,以免中毒。于是众人又后退一圈,远远的在洞口周围环卫守护。
洞内,王亨正蹙眉沉吟。
他刚才仔细看了那个二爷,觉得有些眼熟,因对方脸上伤的太重,他又无法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
想不起来,就暂时丢开。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梁心铭。
他便看向卿陌那边,看那两个小子完事没有,完事的话赶紧离开,他要清场了。
卿陌的体质最好,赵子仪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打晕的他,根本没持续多久,他便醒过来了,接着是丁丁。
两少年一个盯着流年,一个盯着绿风,迷迷糊糊地想要亲近,身体顺应心理,便去亲近了。
两女醒来,也不抗拒反而迎合。
于是,顺理成章地成就了夫妻。
正得趣的时候,别人也醒了,情毒发作,丧失理智,爬过来要侵犯二女。他二人经过一轮发泄,脑子清明不少,力气也恢复不少,便像野兽护地盘一样,将来人打晕了。后来醒一个打晕一个,连梁锦云都不例外。
梁心铭也是这时候被打晕的。
卿陌不肯承认自己是不舍得让出媳妇给大人解毒,利用赵子仪的嘱咐进行自我安慰:是师傅教打晕的!
至于赵子仪为何没疯,卿陌没想太多,也许是师傅定力深厚吧。赵子仪割腕的那只手放在身体另一侧,血静静地流,流下来的血首先被衣服吸了,他没发现。
丁丁就更有理由了,他想:奶奶那个脾气,是不会让大人纳妾的;绿风也不适合给大人做妾,做了妾,就不能在衙门里当差了。至于大人的毒……等我和卿陌毒解了,再想办法帮大人,实在不行就背大人回家找神医。
现在两人都成了好事,毒完全解了,又听见了王亨和老阎王的说话,晓得尴尬了,哪里还能当着人上演活春宫!所以,王亨一注视这边,卿陌立即感受到了。
他摸到旁边的衣裳,将流年整个儿给包住,自己也飞快地起身穿衣裳,正穿着,就听流年呜呜地哭起来。
卿陌神色一僵,不知所措。
另一边,丁丁也急忙“收摊”。
绿风穿衣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不声不响地照着丁丁抬脚就踹,一抬腿,自己先龇牙咧嘴差点踉跄倒地,丁丁抢上前扶住她,低声赔罪:“等回去随便你打。”
王亨开口了,道:“这件事出的意外,并不是他们有心欺负你两个。也是你们的缘分,回去让大人为你们张罗张罗,也是喜事一桩,就不要怨怪了。”
四个人都不吭声,羞愧。
王亨又道:“快出去吧,这洞里还有香气,回头再中毒……”他尚未说完,四人都飞快动起来。
卿陌不管不顾地抱起流年,丁丁则扶着绿风——绿风不让他抱——向上爬去。在通道口,卿陌站住,看向还未醒过来的梁心铭,满眼关切和不解。
王亨心中戒备,面上轻松道:“神医说,你家大人没事,很快就能醒来。她和你师傅喝了敌人的血,敌人是吃过解药的,所以中毒比你们都轻。现已吃了神医配的药,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地出去吧。”
几人都惊讶不已。
卿陌轻声道:“是。”
王亨声音一正,肃然道:“本官要和你家大人破解这石门机关,你们几个上去,和大家一起守护洞口,不可使任何人闯进来打搅。明白吗?”
四人齐声道:“是!”
忽然紧张感又回来了。一紧张,刚才的事带来的羞辱就淡了些,想起各自的职责了。
卿陌转过身后,又坚定道:“大人请放心破解机关,属下等在上面守候,绝不让任何人踏进来一步!”
王亨道:“很好!等破了这起谋反案,论功行赏时,本钦差一定亲自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请功。”
几人都道:“谢大人。”
然后上去了。
这里,王亨等人都走了,确定上面没人再下来,才急忙走向梁心铭,弯腰抱起她,走向洞里角落。
“馨儿,馨儿!”
他一声声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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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圆房
梁心铭迷迷糊糊觉得王亨就在面前,笑看着她却不肯靠近。后来,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梦境。在梦里,她想方便,到处找厕所,可是总也找不到,把她给憋得难受死了。她推王亨,王亨睡死了一样不动。
无奈之下,她只能忍着。
恍惚间,她又觉得王亨正在被东方倾墨诊治,就是最后那次,东方倾墨不知弄了什么手段,她和王亨都昏迷了好久。后来她先醒来了,便守着王亨,一步不肯离。
又恍惚间,王亨在看书备考,她在旁边陪着。
……
诸如此类的场景,不停变换。
由此可见那药性之烈,勾起人心底最渴望的美好,对于排斥的、厌恶的记忆,仿佛洗掉了一样,再想不起来。
梁心铭记不起任何关于孟清泉、关于和王亨闹矛盾然后被虎吞噬的场景,所以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一直含着淡淡的笑,配上药物引发的不正常的潮红,极美。
东方倾墨告诉王亨,这药性很厉害,眼下只有他能为梁心铭解毒了;至于赵子仪,老阎王准备先用药稳住他,借着帮他治伤想法子解毒;其他人更容易处置,有老阎王在,反正死不了,等赵子仪毒解了,他们也就有希望了。
不论如何,男人都好解释,最要紧的是梁心铭,绝不能在人前露出任何异样。等她出现在人前,就该是优雅不失威严的梁大人,才能圆了之前说的“喝了吃过解药的敌人的血,所以中毒较轻”这一说法。否则,若她就这样出去了,却不让两丫鬟给她解毒,不论是谁都会起疑的。
这件事非同小可,不仅关乎林馨儿的清白,还关乎梁心铭的身份,若有半点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王亨痴痴地看着怀里的人,曾无数次期望她好好的活着,和他做着平凡的夫妻,就住在贺城别苑。午夜梦回醒来,发现一切都是空,陪伴他的唯有孤枕冷衾。现在软玉在怀,他紧张、害怕,生怕这又是一个梦。
陌生的洞穴和怀中人不正常的滚烫体温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梁心铭真是馨儿,被人陷害了,正立等他施救呢,可是他不忍心在她没醒来时粗暴地侵犯她。
这是祸事,但也是他们成亲十多年后的首次圆房,他要留给她一个美好的初次,而不是恶劣的记忆。
想了想,他让梁心铭靠在石壁上,起身去那水潭边,从袖子内扯出帕子,在水中洗了下,拧干,再回来,轻轻地帮梁心铭擦拭嘴边的黑血,擦完又去洗了一遍。
“哒哒”脚步声下石阶。
“安泰。”有人叫。
“你来干什么?”
王亨看着老阎王黑了脸。
幸亏他没急色,若不然正和梁心铭圆房的时候,被这老头儿闯进来,惊吓之下,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东方倾墨戴着口罩,怀里还抱着两块叠加的毯子,也不敢到处张望,垂着眼皮忸怩地站在那。听见王亨声音就在面前,忙抬头一看,王亨身上衣衫整齐,还没上场呢,不由松了口气,忙道:“给你送两床毯子来。你们破解机关,总站着也累,把这个铺上,也舒服些。”
王亨脸色好看了些。
这洞里阴冷的很,地面也硬,铺上毯子能让梁心铭少受些罪,是他疏忽了,因此没再怪老阎王。
可是仔细一想,又羞恼起来:什么破解机关?还站着也累,铺上这个舒服些?直接给他不就完了,说这些话,简直是欲盖弥彰,让他有种赤裸裸被窥视的感觉!
东方倾墨忙将毯子塞给他,道:“我走了。放心,这回不下来了。”说完飞快地爬了上去。
王亨心系梁心铭,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忙过去将毯子铺上。一展开,里面掉出两条干净的没用过的毛巾,还有一瓷瓶,和一块口罩。王亨心里虽别扭,也不得不承认老阎王考虑周到,至少比他考虑周到。他是被丫头伺候长大的,哪里能想到这些。特别是那瓷瓶的药,用一张纸裹着,纸上的字迹他看了之后,不由脸红了,却没生气。
他将梁心铭抱到毯子上,又将湿帕子放在她额头上,冰冷的水刺激了梁心铭,她睫毛颤动了下。
王亨忙低声唤道:“馨儿?”
梁心铭觉得身体好累,又难受,听见这声音,本能就叫:“王亨?”她一直想靠近他,可是他不理她。
王亨喜悦道:“是我!”
他一把扯掉口罩。
这时候,就算中毒也不管了。
梁心铭完全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还有搂在腰间的有力臂膀,恍惚道:“恩师?”
王亨道:“是我!”都是我!
梁心铭又叫:“小亨亨!”
王亨脸贴着她的脸,一面轻轻吻着她,一面喃喃地叫“馨儿,馨儿!可找到你了!”这时候,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安全地活着,他才不管她女扮男装。
梁心铭两手无力地揪着他胸前衣服,满足地吁了口气。
这不是因为情毒发作寻求发泄,也不是神志昏迷时将赵子仪当成他,而是实实在在闻见了熟悉的味道,从心灵深处感到安定和踏实,因此满足。
他说过,不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果然他找到她了。她双眸盈盈如水,想去亲他,却够不着。
王亨看出她的不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忙去解她的衣带。那手指有些哆嗦,总也不能利索地解开。他太激动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又不敢粗暴地乱扯,回头他们还要出去见人呢。他也不敢将她脱光光,待会无法复原怎么办?好容易解开衣带,他只脱了她的裤子。
当他们坦诚相对时,清冷的洞中忽然变热了,而且王亨觉得自己感触敏锐起来:石壁下罅隙中传来蟋蟀细细的鸣叫,十分悦耳;水潭中泉眼汩汩地冲击沙粒的声音也能听见,和成了一曲美妙的曲子,让人醉魂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