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后就涕泪俱下,“主子爷,奴才终于又见到你了!!”
见他这么激动,四爷也有些感动。如此忠心的奴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亲手扶起戴铎,四爷口称先生,道:“戴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屋外,王以诚把茶交给苏培盛端进去就退下了。屋里这位看来不太一般,苏公公亲自送茶,都不叫旁人进去了。
上过茶后,苏培盛也退下了。屋里只有四爷与戴铎两人。
茶香袅袅,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还是戴铎打破沉默,叫主子先开口,特别是四爷这样的主子,那是当奴才的太蠢。
他先道:“奴才给主子爷的信,主子爷可看过了?”
四爷淡淡点头,要不是看了信,他也不会叫戴铎回来。
戴铎露出如释重负、感动莫名的神情来,再次离座跪下,磕头道:“奴才在外面,日日夜夜替主子爷悬心,借了天大的胆子写了那样的信给主子爷,奴才万死莫赎。”
说罢,又是狠狠几个头磕下去。
四爷见他额上几下就磕出了血,终于开口叫他起来,叹道:“……你也是对我忠心,才敢直言相告。”
戴铎又是使劲磕了几个头,抬起脸上整个人像被人照头敲了几闷棍一样。
他小声又快速的说:“主子爷,奴才信中句句肺腑,望主子爷一定要三思啊!”
四爷闭上眼静了静神,伸手虚扶了把,道:“你起来说话。”
戴铎这才敢站起身。
四爷想起戴铎信中的话,仍然不敢直言,只道:“你所说的,是你自己想的?”
戴铎点头,四爷再问:“……你并未见过皇上,怎么敢揣测帝心?”
戴铎肯定道:“求主子爷恕奴才不敬之罪。”
四爷点头。
戴铎这才说:“主子爷,奴才虽未见过皇上,却与皇上神交以久。皇上的雄才大略,天姿英伟,胜过凡人百倍。”
四爷叹道:“皇阿玛确实建下了不世之功,继往开来,不知之后的皇帝有没有能及上皇阿玛之万一的……”
戴铎听了,马上狂拍马屁:“主子爷何必妄自菲薄?依奴才看,能继承皇上的伟业的,自然只有主子爷一人。”
四爷虽然被搔中了心头的痒痒肉,面上却是一沉,喝道:“放肆,我对皇上和太子忠心不贰,再说这种话,我就饶不了你了。”
戴铎再跪下磕头,再三请罪,才得四爷允许起身。
不过接下来四爷就和缓多了,戴铎这话也能讲得深些。
戴铎低声道:“依奴才愚见,皇上虽然雄姿英发,但也只是个人而已。是人,就有弱点。”
听到这里,四爷有些坐不安稳,但他沉住气,只是无意识的不停搓着右手指节,戴着扳指的地方,“你继续说。”
戴铎声音越来越低:“皇上的弱点,就是……老。”
四爷徐徐呼出一口气。
戴铎继续往下说:“皇上陈兵,或许有震慑旁人的用意,但更多的,却是他只有靠着重兵,才能安稳入眠了。”
没有手握重兵的安慰,皇上已无法安枕。
183、嘴炮技能 …
在庄子上,哪怕是白天也是非常安静的。不像在城里好像到处都是声音。
庄上的雇农们都在庄子的边缘处,他们在必要时也可以充当庄子上的第一道防线。庄子内侧是大片的荒地,没有开垦耕种,专门留出来给主子们骑马、射箭。
此时,庄子上除了刚到的四爷和两位小主子,只有跟来的侍卫和苏培盛等贴身侍候的太监。
在书房这里,更是只有苏培盛一人守在院外,连门边都没有留人。
书房里,戴铎谈兴正浓,他无法不激动、兴奋。在投到四爷门下近十年的时间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跟四爷交心。他的抱负、理想、野心,都在今天此刻才真正的开始萌芽。
四爷经过十年方对戴铎放心,听了戴铎所言,他把在保定府的一些事说给他听,想听听他的意见。
戴铎此人,心里奇诡,为人有野心却并无胆色。正是谋士的上佳之选。
叫他能放心用他,又不必担心会被他背后出卖。
文昌阁一事,始终叫四爷难以放心。他一是担心这是针对太子的阴谋,而他不但事先没有发现,事后也找不出幕后主使。
因为所有人,哪怕是皇上,都叫他疑心。
可皇上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或许不会,那是谁呢?不但同行的几个兄弟有可能,伴驾的随行大臣、侍卫,哪怕是留在京里没有去的,在他眼里也是个个都不清白。
他知道,这是他身在局中才会看不清楚。
他告诉戴铎,就是想从旁观者眼中看看此事到底会有什么线索。
戴铎听完文昌阁的事,心中马上有了腹稿,可见四爷为此事如此忧心,他也不敢马上就说,只道:“这个……奴才一时也摸不清头绪,不如等奴才回去细细思索,再来禀告主子爷?”
四爷吁了口气,道:“也好,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出来,就当你是我给弘晖和弘昐找的先生,四书五经你也读过,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戴铎心中暗暗叫苦,他对读书实在是不开窍,捏着鼻子读了十几年,又屡试不中后就把四书五经都扔到脑后了,如今还要捡起来,他可真没自信能给两位阿哥讲文章,说不定他还不如阿哥们呢。
退下后,到门口找着苏培盛,不等他施礼,苏培盛很是严肃认真的对他行了一礼,用从来没有过的恭敬态度对他道:“请戴先生跟咱家来。”
苏大公公亲自送他回去,亲自打来水,亲自侍候他洗脸、用茶后,才道:“咱家一会儿就叫个小子过来听戴先生的差遣,午膳也会送来,戴先生就不用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