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么时候清理就没数了,康熙爷当年用药的药渣现在还存在太医院呢。
在宫里成功下药其实是个技术活儿。
不过这个存着也就存着了,只看有没有人打算要查,不查的话那就只是一袋袋药渣。
她当时一回宫就把长春宫里的人都能看起来了,这里头养心殿太监张保帮了大忙,他做得比她做得多得多,也周到的多。李薇听他说完一般就剩下点头说‘好’的份了。
但四爷回来后也不知道查问过没有。
她此时提出来也是想问下他的意思,不然她自己是不敢处置长春宫的老人的。
四爷听了却说:“有个庄嬷嬷是一直侍候皇后的,弘晖跟朕求了她,朕允了。除了这个人外,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李薇就把庄嬷嬷归到阿哥所去,长春宫里宫女和嬷嬷全都赏了银子准其出宫回家,太监则留下看护打扫长春宫。
四爷虽然没表示长春宫以后做什么使,但短期内应该是不会住人了。
长春宫里,绿盖如云。
弘晖站宫殿前的庭院里,宫门已经全都用黄铜大锁给锁起来了。这里现在除了几个太监外,剩下的一个都不在了。
庭院里有一棵新移来半年的六十多年的银杏,长得枝繁叶茂。
但他记得以前这里的虽然也是银杏,却不是这棵。
他问庄嬷嬷,才知道年前时这里的银杏就露出枯败之意。数月前贵妃回宫时来长春宫给孝敬皇后请安时看到就让人给换了一棵。
庄嬷嬷道:“这都是贵妃待主子恭敬孝顺。”
弘晖沉默不语,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极是。贵妃待皇额娘一向是恭敬有加的。”
他问起皇后有没有留下话给他,庄嬷嬷摇了摇头,只道皇后去之前给皇上写过一封折子,早就递上去了。
“后来主子半句话都没留下来。”庄嬷嬷道。
弘晖:“……那皇额娘最后说的是什么?”
庄嬷嬷先是不开口,好像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抖着声音道:“主子让奴婢把窗子打开,扶她坐起看看院子里那棵银杏。”
所以他今天才看来这棵银杏。
这棵树大概是花匠精心挑选出来的,长得周正极了。现在正值盛夏,有了它好像这长春宫正如其名般‘长春’了,生姿勃发。
两日后,四爷带着太后和李薇回到了园子里。紧接着就是册封李薇为皇贵妃的大事。圆明园这几年办过颁金节、圣寿、新年等等大节庆,册个皇贵妃是轻轻松松的。
钦天监在孝敬皇后百日后算出吉日吉时,满京城的权贵数日前还在坤宁宫哭孝敬皇后,现在换了衣服就要来贺皇贵妃的好事。
不说其他人是个什么感觉,就连李薇都觉得这也有点太黑色幽默了。
这次升位,她的喜不多,更多的是事到如今不得不向前迈的一步。所以熬完册封后,她对着四爷叹了句:“可算能清闲点儿了。”
四爷又是想笑,又是感叹道:“你就不能多高兴两天?”
她这才恍然大悟,四爷等着她给他道谢呢。
也是,她这么‘淡泊名利’虽然是好事,可做为四爷肯定就是不滋味了。放哪个皇上给自家妃嫔升个位置,不用升到副后就能被人奉承好长时间了,那她的反应是有些让人失望。
李薇马上调整过来,殷勤的对着四爷捏肩捶腿,还亲手给他做了两个香包一件衣服,等闲时也折腾御膳房弄些贴心的汤汤水水给四爷送过去。
不过这些东西无非就是逗四爷开心的,她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他心里也清楚得很。
这天,李薇带着针线到湖边的小亭里做,欣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手里做着女红。
湖上吹过来阵阵凉风,玉烟站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打扇子,间若赶走一两只不小心飞过来的小虫子什么的。
远处张德胜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过来,她看到后就伏耳道:“主子,张德胜来了。”
李薇放下手里的针线抬头一看,还真是。
张德胜站在亭下恭敬的打了个千,笑道:“给贵主儿请安。万岁爷在九洲清晏等着贵主儿呢。”
李薇看了眼天色,起身道:“这个时候万岁已经忙完了?”现在最多下午四点,放在以前都是要人提醒着他用晚膳才行的。
张德胜打了个哈哈,不肯说。
李薇也不难为他。
回到九洲清晏,一进屋先看到站在殿中的一个西洋人。在大清的西洋人很有趣,像眼前这个就是先把头发用小麦粉染成白的,听说这是去面见他们的国王时最时髦的装束。然后戴个大清的官帽,官帽后面再接一条乌黑发亮的假辫子。
李薇不是头回见,就是每回见都想笑。
四爷看薇薇一进来看到这西洋画师就笑了,高兴的想果然应该把这人叫来,薇薇喜欢西洋的东西。
他道:“快过来,跟朕一起让这布鲁斯画一幅画。”
原来是要画肖像画。不过四爷的肖像画流传到后世的话可能会产生很多误会,因为他的肖像画不是纯以画肖像为主的。
在这上头,四爷至少超前了这个时代两百年。
李薇从善如流的道:“怎么画?要不要换衣服?”今天扮什么?
四爷却含笑问她:“薇薇想怎么画?朕今天叫他来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你想画个什么样的,朕就陪你画。”
布鲁斯是法国传教士,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满语,基本上蒙上眼不看他,一般人分不清说这话的是洋人还是满人。
等眼前的皇贵妃娘娘换了衣服出来,布鲁斯哦了声,主动对皇上陛下道:“万岁陛下,您也应该去换一身。您以前穿的那套戴我国假发的衣服就很合适。”
四爷也觉得自己穿长袍马靴跟穿了条白裙子的薇薇不大合适,他起身道:“那朕就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