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一旦有声扬这件事,挑明了要把这块硬骨头啃到底,那这件事是断然逃不过去的。毕竟现在是民国,哪怕共和民主尚且仍然是一纸空谈,这许多人还是要给“这张纸”面子,尤其是在政治上,有许多“形式”上的事情是不可或缺的。
吴立可听到袁肃如此淡然的点破吴承禄的背景,一时有些诧异,纵然袁肃仗着自己是大总统的侄子,可段总长好歹是大总统的心腹悍将。要说这眼下的北洋政府是可以没有袁肃,还是可以没有段祺瑞,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到袁肃说话的神态如此轻松,当真猜不透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看得出来袁肃并不是像那些飞扬跋扈的“王公子弟”,断然不会是一时失心疯要去得罪段祺瑞,可对方究竟有什么样的把握,居然胆敢去拔老虎的爪牙!
“原来……袁大人已经知道了。不过,袁大人您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吴镇守的夫人是许静仁公的表妹。因此吴镇守在京城的人脉关系可是非同小可的,还望袁大人慎思慎行。”
“什么许静仁公?我怎么不认识此人?”袁肃微微皱了皱眉头。
“正是前朝刑部直隶司主事、天津高等审判厅厅长许世英许大人,听说他已经被提名入阁出任司法部总长,不过也不知道这件事确定下来了吗?”吴立可有板有眼的说道。
听吴立可这么一说,袁肃倒是有了几分印象,许世英字静仁,是中国第一代司法制度的奠定人之一。不过对方骨子里终归还是有几分封建古板的老气,而且在一九一三年发生的宋教仁遇刺案上,还曾经利用司法总长的职权阻止此案的调查。
对他而言,自己连段祺瑞都不怕,更遑论许世英这个文职大员。在武夫横行的年代里,只有掌握军权的人才算是掌握真正的实权。正是为了这种诉求,他才不能安分守己,只求守着滦州、通永镇几个县城混一个地方小军阀,只有不断的扩张再扩张,获得更多的地盘和军队,才能在乱世当中立足于稳。
“原来是许大人,倒是有听说他确实已经入阁了。不过他既然是司法总长,更应该熟悉法纪法规,倘若连中国最高司法人都徇私舞弊,今后国家的规矩还如何贯彻落实下来?我相信许大人断然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埋下百世之祸。”
“是,是这个道理……”吴立可彻底没了脾气。
他并非是在为了吴承禄的前程才来找袁肃谈这番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几乎是所有为官者在官场生存的基本法则。只是他在吴承禄手下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建立了非常良好的利益关系和地方官场的规范。
若是吴承禄被赶走了,换上袁肃来执掌山海关防区,那就等重新制订新的规则。
说到底,他一点都不了解袁肃的为人,最多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事迹,可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事理。万一袁肃的处事态度与吴承禄大相径庭,不仅保不住权益,反过来还损害了既有的利益,岂不是得不偿失?
除此之外,但凡是权力、地盘上的争夺,胜利者在事后必然会大清洗、大换血,把所有与前一任有关联的人一律撤换成自己的嫡系。即便现在袁肃做出承诺,不会做到“飞鸟尽良弓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可只要把其他人全都撤换掉,最后只剩下孤家寡人,这与大清洗、大换血又有什么区别!
他对现在的权力地位很满意,没必要冒风险再去瞎折腾。可问题是,如果袁肃真的下定决心要折腾,自己又能如何自处?
“吴大人,纵然今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寻一个时间去找你。吴大人你想摸清楚我的意图,而我也想知道吴大人的立场。”等了一会儿,袁肃见吴立可没办法把话说完整,于是又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开口说道。
“这……袁大人说笑了,什么立场不立场,下官在临榆县任上自然会是规规矩矩,不敢有任何奢望……”
“这件事不急于一时,吴大人大可好好考虑。不过不管怎么说,吴大人你今日就这件事专程来找我,可见你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想法。有想法是好事,就算最终你我走不到一块也无妨,好歹相识一场,只要最后不是走到针锋相对的地步,这份交情犹是可在。”袁肃语气平易近人,只是在说到后半句话时有所加重语气。
这番话的目的就是在提醒吴立可,即便吴立可不肯站在他这一边,最好也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不要指望着在背后去向吴承禄告密,或者与吴承禄同流合污来暗中使坏。
吴立可当然明白这层意思,而事实上正是这个立场的选择一直让他感到困扰,无论帮谁都有风险,而如果两边都不帮的话,万一袁肃真的逼走了吴承禄,自己非但没能及时站对队伍,甚至同样还会有损现有的权益。
摆在他面前的困境,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真是直教人为难。
第91章,募工募役
自从滦州发到山海关的第一批赈济粮食送到之后,聚集在关口的难民们得到了极大的安抚,而随后展开的一系列疏导难民的作为,也很快展现出成效。整个山海关的局势正趋向于缓和,无论是城中老百姓还是城外难民,都满怀信心等待这次风头彻底过去,好渐渐恢复像往常那样的生活。
何其巩接到袁肃发回的电报后,暂停在天津和北京继续收购粮食的行动,不过却依然派人前去打探具体粮价,以便第一批赈济粮食用完之后随时可以补充。
所有人都很清楚,安抚难民靠的就是粮食,而一旦第一批赈济粮用完之后,到时候的情况是什么样谁也不敢保证。临榆县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个都翘首盼着袁肃能尽快做出大动作来,要说唯一不着急的人也只有吴承禄,反正在他的上面还有赈灾总司令,再闹出什么事也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表面上来看,袁肃自从与吴立可单独会谈过后,在赈灾之事上显出一副很不着急的样子,除了在八月十日这一天将前阵子招募来的八百名难民用火车送回滦州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针对难民问题的实质行动,关于主持投资两大项目工程的事情几乎毫无进展。
然而这终归只是一个表面的假象,他相信临榆县无论是政府官吏还是军中将校,都很清楚一旦赈灾失利,最终背负黑锅的绝不是自己这个赈灾总司令。一个“大总统侄子”的身份,随随便便再从本地一些官员当中找出一个替罪羊,这件事足以向上面交代。
所以他越是不着急,下面的这些官员则越是着急。再加上最近渐渐流传开来的小道消息,临榆县的一众官员每日愈发的坐立不安。
不管小道消息是否属实,背黑锅的只能是临榆县和山海关的这一群人。而如果小道消息是真的,一旦赈灾总司令把责任推到山海关镇守使身上,山海关镇守使吴承禄显然会再推诿到下面的人身上,到时候要背负的那可是双重性质的罪责。
事实上,袁肃之所以装出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让山海关防区内的所有官员感到紧张。人一旦紧张就会慌不择路,心理的底线也会自然而然的下滑,到那个时候自然而然就能容易说服或者击破。
至于另外一个目的,是他故意在这种假象的掩护之下,背地里展开紧锣密鼓的布置。
早在八月五日这一天,袁肃已经与雷诺森派到临榆县的一名随员见面,由这名随员详细介绍了北戴河洋教区的情况。在这次会谈上,他还间接的进行了一番暗示,如果英国方面能协助自己执掌山海关的地盘,之前与英国驻济南领事馆签订的合作协议可以另外进行补充。
他没有透露所谓的“另外进行补充”究竟是什么补充什么,但是只要稍微结合一下实际情况也能想明白这一层意思,那就是自己会优先保证英国人在北戴河的利益。
雷诺森的随员在返回滦州做了详细汇报,于四天之后再次发来电报,确切的表示这件事大有商量的余地。对于雷诺森而言,北戴河虽然仅仅只是一个侨民聚集地,但是这里已经成型或者即将成型的港口设施,是贯通北洋的最要海上交通枢纽站。
再者京奉线铁路通车还没有几个月,英国要想将势力延伸到中国关外,山海关从商业战略和交通战略上都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
雷诺森的这份电报对袁肃而言就是开始推行个人计划的第一步,于是从八月十日之后,他不仅开始频繁接见北戴河的外国名流,同时还积极的开始搜集吴承禄及其党羽的污点证据。前者是循环渐进的工作,利用雷诺森和英国驻济南领事馆的协助,一步一步先在英国侨民之间搭通好关系。而后者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吴承禄一身前清时期迂腐的作派,要找污点那是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两天之后,何其巩再次从滦州发来电文,电文的内容是关于八百名招募难民的安置。
滦州闲散的营盘不在少数,安置工作一点都不困难。只是前后才过了三天时间,旅部和第一团团部当中已经传出了不少非议。关键还是这八百人整日无所事事,俨然就是赖在军营当中混吃混喝,而吃的喝的又都是第一混成旅的资产,怎能不叫人怨言?
看完这份电报之后,袁肃这才记得了滦州那边还有正经事要做。他即可回了一封电文,让何其巩、王磷同联合滦州几个谈得来的商号,尽快着手筹备硫磺加工厂的事宜,资金可以向钱庄、银行贷款一部分,再把股份散出去一部分。
硫磺加工厂的规模就按照三百员工的规模来办,先尽快招募几名有丰富经验的老师傅,让老师傅对这三百名员工开展训练。工厂和销售渠道要在这个月月底之前确定下来,最好能在九月中旬开工。
另外那五百名招募的杂役,就按照军营的标准立刻拉出去训练,让他们熟悉营中各项做事的标准。另外也大可安排一些工活让他们去做,就好比硫磺加工厂开始建厂的时候,完全可以命令这些杂役去充当建筑工,不仅可以实践基建技巧,还能节省工厂建设的开支。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细节,但对袁肃来说这是拓展产业的正式开始。今日能建立起硫磺厂,明日也能建立起木炭厂,用不了多久属于他个人的兵工厂便能落地成型。
八月中旬的一天,北京破天荒的发来一则官电,中央政府已经正式批下第一笔赈灾款项,合计约为七万元。这笔赈灾款项将会在月底之前配置妥当,一部分换购成赈灾粮食,另外一部分则以现款的方式派发到山海关,以作其他调度之用。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尽管前前后后确实拖延了一个月之久,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七万元的赈灾款项,之后的第二笔赈灾物资什么时候能下来仍旧是未知数。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中央政府做出表态的重要一步,不单单可以让难民们得到安慰,也能让前线主持赈灾工作的官员们得到鼓舞。
不过在这一则官电当中还提及了另外一件事,财政部为了监督赈灾款项的用度,特意调派了一名官员担任“山海关赈灾会办”一职。这份新的人事任命很大程度上是出乎意料的,以往任何赈灾工作几乎都没有这样的设定,所谓监督赈灾款项的用度,基本上都是由主持赈灾的官员一并兼任。
如今另外加派一名负责监督的会办,在职能上与袁肃这位前线赈灾总司令存在冲突,在职权划分上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尽管这是一件奇怪的事,然而袁肃在左右寻思之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中央要监督款项的账目这是好事,反正也就是价值七万元的物和资,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他向来对金钱看得很淡然,更不用说妄图从中渔利什么的,纵然要渔利这点钱也完全塞不满牙缝。
吴立可在收到赈灾总司令行营转达北京发来的电文之后,立刻想到要先将这件事上报到吴承禄那里。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每天都是心神恍惚的样子,一直之前与袁肃会谈的内容感到纠结和傍徨。尽管他直至今日都没有给袁肃任何答复,可袁肃还是像一样那样,但凡有什么需要联络本地官僚的事务,一律不去找吴承禄,而是直接来找自己。
看上去这是袁肃故意亲善信任的举止,可反而让他愈发感到手足无措,自己跟袁肃走的越近,那就意味着跟吴承禄离的越远。而且如此明显的越俎代庖,哪怕吴承禄是一个傻子也应该看出几分苗头来了。
第92章,先发制人
他现在不仅害怕惹恼了袁肃,同时也害怕触怒了吴承禄,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感觉简直是犹如度日如年一般难熬。只是即便再有多“难”,总算是有得“熬”。这段期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顶住压迫在肩头的各种压力,一直把这件事熬过去。
来到山海关镇守使署衙,经过一番通报之后,吴立可被带到了署衙中庭的一处走廊上等候。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的光景,这才又来了一名听差请他移步到走廊尽头的小厅。
小厅里空无一人,听差让其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吴立可深知吴承禄平日态度散漫,不管是要紧的事还是不要紧的事,向来都是一样的步调来处理。若是有时候不巧遇上吴承禄犯烟瘾那就更要命了,岂不说抽完一剂福寿膏快则一刻钟慢则一个钟,抽完之后更是还要眯上一会儿才能出来见客。
既然已经习惯了,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就这样独坐在小厅里喝茶。
又过了一会儿,小厅外的走廊上由远而近传来一些声音,是两个人在相互谈笑。
吴立可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正是吴承禄,于是连忙起身来到小厅门口迎候。正在这时,他看到走廊另外一边正缓步走来几个身影,最前面的是穿着一身绸缎睡衫吴承禄,跟在吴承禄稍后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陌生人,从举止和衣着来看似乎是一位帐房先生之类的人物。再后面的几个人就是陪同的听差了。
吴承禄与那位像账房先生一样的人相谈甚欢,二人走到走廊岔口时又停下来交谈了起来。走廊岔口距离小厅不算太远,站在小厅门槛后面的吴立可依稀可以听到一些对话。
“于先生若是早来几日,今日这事只怕就办成了,何须还要再看那黄口小儿的脸色!”
“万事自有因果,吴大人何须操之过急。如今吴大人已经把电文发到北京,想必北京那边很快就会有所答复,大局弹指可定。”被称为“于先生”的那人笑容满面的说道。
“若非于先生出谋划策,此事岂能容易办成?吴某倒是要好好酬谢于先生,等赈灾一事结束之后,吴某一定践行承诺。”吴承禄得意洋洋的说道。
“哪里哪里,在下还要多谢吴大人能替我家王大人一雪前耻。”
“哈哈,各取所需嘛。哈哈。那么,今日就先到这里,来人,送于先生出去。”吴承禄甚是开怀的说道。
几名听差恭恭敬敬的将那位“于先生”往前院的方向送出,吴承禄稍微收拾了一下表情,随即迈步转向小厅而来。
走进小厅,吴承禄见吴立可正在门前迎候,于是笑吟吟的打了一声招呼。一番寒暄问礼,吴承禄请吴立可落座,又吩咐仆从换上新茶点。
“逸夫兄好几日都未曾来我府上了,最近听说逸夫兄与袁司令相交甚亲呐。”吴承禄端起手中的茶杯,一边慢悠悠的用杯盖刮着茶叶,一边似有深意的说道。
一听到这句话,吴立可只感到心头一抖,自从上次与袁肃谈话之后,这几日他可没有再主动去找过袁肃,只不过也没有太过频繁的来拜会吴镇守罢了。现在对方一开口就提及这件事,实在是用意颇深。
“哪里哪里,袁大人那边也是为了赈灾的事情而已,下官人微言轻,仅仅是协助袁大人了解本县的民政情况。”
“呵呵,公事自然是要用心的。瞧瞧,逸夫兄你这几日操劳如斯,整个人变得心神恍惚。大可不必如此,依我看这赈灾的事也快到头了。”吴承禄一语双关的说道。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今日晌午京城来了一封电文,月底之前中央的赈灾物资就会拨到咱们这里了。”吴立可顺着吴承禄的话,赶紧调换了一下话题。
“是吗?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吴承禄笑着说道,虽然他嘴巴上说的好像很意外似的,然而整个人的表情轻松自在,更兼有几分喜气,彷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似的。
“正是如此,等到中央的赈灾物资下来,灾情必然能够快速消停,此事当真是要过去了。”吴立可自然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只是他现在心中杂乱无序,也没有在乎吴承禄的反应。
“哦,电文上还交代了什么?”
“内阁总理赵智庵公亲拟增派了一名‘赈灾会办’,这倒是一件奇事,明明咱们这里已经有一位赈灾司令了,奈何还要多派一名会办呢?”
“赈灾司令?呵呵,我看,也不知道这姓袁的能当这个司令到什么时候。无风不起浪呀,逸夫兄,京城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其道理的。”听完吴立可的话,吴承禄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奇怪,反而愈发显得高兴起来。
吴立可联想到刚才在门口偷听到吴承禄与于先生的谈话,心中不禁暗暗度测起来:莫非是镇守使大人之前去过电报到京城,所以京城才增派了一名会办?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吴承禄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吴立可,继而冷冷的笑了起来,问道:“适才逸夫兄你站在门前,可曾听到我与客人的谈话?”
吴立可脸色大变,支支吾吾一阵之后,只能从实说道:“下官听闻大人到来,立刻挪步门前相迎,不期之间偶然听到大人与贵客的几句对话,只不过下官离的远,并未曾听的清楚。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包含。”
吴承禄罢了罢手,依然挂着笑容说道:“逸夫兄,瞧你这话说的,你我还需要如此见外吗?说来我也本打算专程请逸夫兄你过来,与这位于先生正式会上一面。说到底,你我才是自己人,这七、八年的时间里,你我二人合作默契,岂能因为外人的介入而轻易受到挑拨呢?”
吴立可越听越感到胆战心惊,吴承禄的话摆明就是在针对袁肃。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这姓袁的还真是一个棒槌,也不掂掂自己才有几斤几两,竟敢如此显摆的办事,吴承禄就算再庸碌,他又不是瞎子又不是聋子,这点风声还收不到吗?
不过转而又想,即便吴承禄收到的消息又能怎么样?
依照他与吴承禄多年的交情,但凡遇到什么大事对方要么是散漫无为,要么是扼腕自叹。说到底吴承禄是一个少有主见的人,做什么事都没有任何计划和部署。
可是现如今对方一副高深莫测、讳莫如深的样子,而且还如此明里暗里来针对袁肃,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态度!
“大人,您这话说的……呵呵,下官愚钝,着实不明白呀。还望大人能指点一二!”即便心里猜测的通透,这个话题断然不能挑明来说,尤其是从他吴立可的嘴巴里说出来,因而只能继续装糊涂。
“逸夫兄,你何须装糊涂。不过也无妨,都说了你我是自己人,我怎么对你一腔赤诚你是看得到的,至于逸夫兄你是否能做到投桃报李,那就要看逸夫兄你的觉悟了。”吴承禄摆出一副吃透了吴立可的样子,深意的说道。
吴立可愣了半晌,心中纠结万分,一时语塞万难开口。看着吴立可焦急的样子,吴承禄继而大笑起来,然后说道:“直接告诉你吧,十天前我便已经知道袁肃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要对付我,哼,仗着是大总统的侄子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简直就是腰里揣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我吴承禄素来与世无争,只求安安稳稳过日子,姓袁的倒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思精忠报国,一味的贪图他人地盘。可耻,可恨!”
“大人,这……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
“误会?逸夫兄,妄我把你当自己人,你却跟那姓袁的眉来眼去,现在还替他遮遮掩掩,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镇守使吗?”
吴承禄的一声厉喝,顿时吓的吴立可浑身一哆嗦,若不是念着清王朝早就没了,只怕这一会儿已经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卑职……卑职岂敢,这……这,这都是袁大人他要找卑职说事,卑职可从来没答应过袁大人什么……大人,您,您一定要明察呀。”吴立可舌头都打不直,仓皇的解释道。
“哼,我好歹是念旧情的。只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镇守使,之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大人果然大量,卑职感激不尽,今后卑职必以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得了这个机会,吴立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多想,一味心思盘算着先保住自己再说。
“袁肃这黄口小儿早几年分明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趁着镇压滦州革命党起义跟大总统攀上亲戚。我早就看出这竖子心肠歹毒,当年王镇守好歹保举过他,对他也客客气气,这竖子反过来却夺了王镇守的人马、地盘,还把王总兵驱赶到关外。这不叫恩将仇报还能叫什么?如今得了一些便宜就以为可以只手遮天,这次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向大总统交代!”吴承禄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