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在这件事上得多下一些功夫了。我这就派人再去仔细打听,不可能赵特使的随从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吴承禄点着头说道。
几天之后,舆论声势丝毫没有减弱,不仅如此议论声还传播到了城外的难民当中。
难民们听说袁司令被吴镇守绑架的消息之后,暴x动的情绪就好像是传染病一般,很快在人群里面席卷开来。难民都很清楚,自从袁司令到任主持赈灾工作才让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不仅增开了许多粥厂,而且赈济的粮食也实在了,更重要的是最近才刚刚展开疏导工作。
更让难民们难以接受的,据说是因为袁司令在暗中调查吴镇守贪赃枉法、私吞赈灾物资的案件,从而才导致吴镇守做贼心虚之下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对于城中的老百姓们来说,他们的怨恨是本地官僚的不公正,以及对袁肃这位办实事的官僚感到推崇。而对于城外这些难民们来说,私吞赈灾物资已经是要人命的事情了,现在为了逃避罪责还公然绑架中央特派官员,这简直是比要人命还恶劣。
正因为如此,难民们的情绪要远远比城中老百姓们反应的更为激烈,不少人自发组织起来拥堵在山海关城门前,要求官府给一个说法。也有一些难民趁势而起,带头哄抢、破坏附近城镇,眼看就要形成暴x乱的势头。
当然,参与暴x乱的难民一部分是为袁司令鸣不平,也有一部分是打着为袁司令鸣不平的名义而发泄怨念,而更多的则是担心因为失去袁司令主持赈灾工作,今后派发赈灾物资会出现困难,因而要趁着暴x乱哄抢一把留作后路。
原本趋于稳定的赈灾局势,在经过这一次波折之后顿时失去控制。
除了城关下面的难民们不敢轻易乱来之外,附近乡镇上和荒郊野外的难民聚集点绝大部分都不再安分守己。难民原本就是一群脆弱的群体,当他们稍微受到一些推测性言论的煽动后,很容易的便会接受蛊惑。
要么是饿死,要么是被官军打死,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趁着人多闹腾一通。
难民的暴x动是由弱渐强,起初的几天只是小打小闹,但是很快就发展成了大规模的侵袭。城关处的官员接到报案越来越多,本打算能隐瞒就隐瞒过去,可很快他们发现再隐瞒下去那铁定是要出大事的。更何况有一些官员的亲戚朋友就住在这些遭到侵袭的村镇上,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还能怎么隐瞒?
第19章,时势所趋
九月十九日这天中午,临榆县县政府先接到了七、八起紧急通报,告知几个村庄发生严重的暴x动,已经证实有“多人”在暴x动中丧生。吴立可正在犹豫是不是要上报到镇守使署衙时,镇守使署衙反倒先一步派人来下令,要求临榆县县政府立刻采取镇压难民的措施。
吴立可从来者口中一打听才知道,昨天傍晚和今天早上时,已经有不下二十次的上报,有两支超过三千人的难民队伍,已经迂回到临榆县东北河口镇和北边的水头镇。仅仅两天不到的时间,这两个镇子全部被难民占领,镇政府的官仓遭到哄抢,许多大户人家遭到抢杀,情况十分危急。
河口镇和水头镇是两个紧挨在一起的镇子,虽然不大,但距离县城的郊区只有二十里不到的距离。之前山海关巡防营有在附近驻兵,难民不敢轻易绕道进来,可是几天前吴承禄把驻军全部调进城内,因而整个片区失去了防御,这才招致难民蜂涌而来。
看过吴承禄发来的公文之后,吴立可哭笑不得,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指望县政府派人去镇压,县政府的警卫全加起来还不足一百五十人,枪械武器合计也没办法全员配备。他又是焦急又是埋怨,难民都涌到城下了,若是继续失控下去,只怕临榆县危在旦夕。只怪吴承禄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把所有兵力全调进城内,就算要对付袁肃又何须这么多人马?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派人去安抚河口镇、水头镇的难民,一边又发布命令组织城中的壮丁,前往北边城墙附近加强警戒。不过这些都不是容易办成的事情,派人去安抚难民也得有人愿意去,招募壮丁也不是一张通告就能立刻见效。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难民脑袋发热很快就会向县城扑来,到那个时候可算是真完了。
为此,他不得不派人去镇守使署衙,请求吴承禄调派士兵加强城郭的防备,就算不派人去驻守也要做好应急准备。
对于吴承禄来说,这几天在调查赵方毓的事情上好不容易有了进展,通过侦查赵方毓的随员和县政府招待所的侍从,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可以继续深究下去的线索。
从赵方毓的随员口中得知,赵方毓是去过总司令行营之后便再也没回来,尽管有两个随员说回来后又离开了,可其他人都没见过;而从招待所的侍从口中又探知,赵方毓“失踪”那天晚上,赈灾总司令行营的人似乎有来过招待所,但具体是什么人,又是做什么却不知道。
这两条线索都指向袁肃,只要稍微耍点手段很快就能拨云见雾。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难民的问题一下子又让吴承禄头疼起来。赈灾粮食一如既往的再派发,没饿着谁也没缺斤少两,这些刁民怎么就闹起事来了!
难民的事终归不是小事,眼下中央政府盯着的也就是这桩事。更何况难民现在的情况,失控的实在太过迅速,实在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吴承禄是不可能知道难民的苗头早在五六天前便已经很明显,只不过让下面的官员刻意隐瞒了一阵,积少成多一下子就让整体情况显得很是突然了。
吴承禄只好调拨了一个营到城北加强范围,又向县政府施加压力,由县政府负责稳定住难民们暴躁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依然记挂着袁肃这件事,毕竟赈灾不力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果袁肃这件事处理不好,那可就坏事了。
九月二十日一大早,北戴河英商会理事长罗伯逊匆匆忙忙赶到陈文年赞助的陶清公馆,带着满头大汗直接来到陈文年的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在过去的七八天时间里,罗伯逊几乎没有与陈文年有任何联系,只是暗中派人盯着陈文年的行踪而已。他已经下定决心与此事划清界限,完全抱着一副隔岸观火的态度而已。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利用英商会和个人交际圈,让其他人都不要插手此事。
原本一切已成定局,就等待着这个定局的结果产生。
可让罗伯逊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十九日这天里,他居然前后收到两封电文,一封是来自北京京奉线铁路局董事会,另外一封则是来自滦州。前者的电文是对京奉线铁路最近一季度经营状况的汇报,北戴河英商会做为铁路参股者,在过去遭到难民拥堵的两个月里将会承担近一万英镑的损失,而这一万英镑当中还不包括铁路损毁的重修。
因为前段时间城外灾情得到有效的控制,灾民情况也都十分稳定,因而让罗伯逊忽略了京奉线山海关段拥堵的情况,今天的这封电文是一针见血的激醒了他。做为一个参与京奉线投资的商人,京奉线铁路山海关段拥堵了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至于来自滦州的电文,则是雷诺森转达英国驻济南领事馆的命令,济南领事馆经过三天的详细磋商,以及留守滦州的何其巩不断游说,最终决定出面帮助袁肃渡过这次危机。陈文年在发到滦州的电文里,已经把整件事都做了交代,因此何其巩在与雷诺森交涉时,只说英国方面提供一些举手之劳的帮助即可,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济南领事馆自然是认同了何其巩的这番话,既不必出钱又不必劳师动众的进行外交交涉,只要委托北戴河英商会出面向镇守使施压即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只要能帮助袁肃取得山海关的统治权,对今后英国的势利延伸则会有更多的便宜之处。
考虑到济南领事馆无权对北戴河英商会下达命令,雷诺森转发电文的时候特意附加了一些威逼利诱,比如若是山海关之事处理不妥当,将会安排其他人接替罗伯逊的位置,并且排挤罗伯逊在京奉线铁路的持股。
正是迫于这双重的压力,罗伯逊不得不放弃之前的安排,决定出面来帮袁肃一把。
与陈文年见面之后,他并没有提及自己收到电报的问题,相反故意说是经过这几天奔走游说,总算说服英商会的其他商人站在袁肃这边。
陈文年当然不至于轻信罗伯逊的片面之词,要知道在他发回滦州的电文里面,可是提到要让何其巩尽快联络雷诺森。显而易见,雷诺森利用英国官方的身份向罗伯逊施压,这才让这位唯利是图的英国佬重新站了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袁肃被吴承禄扣押了已经有七、八天之久,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先将袁肃救出来才是。
简单的一番寒暄和客套,陈文年希望罗伯逊能立刻动身前往临榆县去找吴承禄,顺便通知驻守在火车站的各国治安队巡防营和第一团的对峙。
罗伯逊满口答应下来,随即又与陈文年对好了一些说辞,这才告辞离去准备前往县城。
在罗伯逊离开之后,陈文年连续几天忐忑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他很清楚就算有罗伯逊的帮忙,仅仅只能确定可以保全袁肃的性命安危,但却不足以彻底扳倒吴承禄。而且一旦这件事拖延的太久,让吴承禄找到赵方毓的下落,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考虑到这里,陈文年又去了北戴河邮电局,再次向滦州发去了一封电报,要求何其巩以第一混成旅旅部的身份向北京发一封电文,将山海关这边的情况做进一步的上报。上报的内容包括吴承禄贪污赈灾物资,并且害怕调查而趁夜强行绑架赈灾总司令袁肃。
就算中央政府在调查袁肃与洋人的关系,可一方面无凭无据,另外一方面袁肃事先也做了相应的汇报,更何况在没有合法程序的情况下强行逮捕正式官员,被逮捕的官员还是大总统的侄子,无论如何都会值得重视。
只要中央下达命令,哪怕只是一条冠冕堂皇的说辞,吴承禄不可不从。
这件事终归是要经过中央这边,故而索性就利用中央的介入来彻底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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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奉线,又称京奉铁路(亦名关内外铁路),起自北京正阳门东车站,止于奉天城(沈阳)站,干线长842公里,另建支线数条。1898年10月正式开始建设,1907年8月改称京奉铁路。1912年至奉天(今沈阳)全线通车。
这条铁路的修建,由于英、俄两国激烈争夺修建贷款权,清政府举棋不定。最后英、俄两国直接谈判,以互换照会的方式,订立谋求路权的互不妨碍协议。这样,中英于1898年10月正式签定的关于关内外铁路借款合同才得以实施。英国人金达任总管兼总工程师,这条铁路的实权,也落到了英国人手中。】
第20章,越闹越大
当天中午,罗伯逊带领英商会的几名干事来到镇守使署衙,向吴承禄表示强烈的不满。他不仅指出袁肃是高级长官,同时还是全权负责赈灾事宜的主官,不管发生什么事,吴承禄都必须遵照合法的程序来办理。现在吴承禄突然逮捕了袁肃,不仅是以下犯上,而且还导致赈灾工作出现纰漏,从而加重影响京奉线铁路的恢复,实在是不可容忍。
对洋人指着鼻子吆三喝四,吴承禄只恨的牙痒痒,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些耀武扬威的洋人,平日里不去理会反倒纵容了这些金发碧眼人的气焰。他强硬的回复这是中国人的事情,轮不到洋人来插手,顺便还敷衍推搪的表示会继续稳定难民情绪。
面对吴承禄这样的态度,罗伯逊心中本来就憋了很多怨气,顿时一时上火,摆出更为强硬的态度来威吓吴承禄。他强调除非有正当的理据,否则必须释放袁肃,如果没有袁肃来主持赈灾工作,难民的暴x动继续破坏各国商人的利益,自己必然会与其他国家的商人联合起来,采取必要的措施。
“我会将这件事如实的上报到北京,要求总司令联络驻华公使馆,以外交途径举报吴将军你的非法行为。京奉线铁路是我们英国众多商人投资所建,它才刚刚开通不到半年的时间,现在却要停运超过两个月,这其中的损失,你担当的起吗?”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事情,我怎么办事你们英国人无权过问。逮捕袁肃是中央政府的命令,我没必要跟你做交代。”吴承禄气呼呼的反驳道。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你反正是拿不出所谓的命令,而我一定会向北京申报此事。”罗伯逊威胁的说完这番话,转身迈步向外走去。
吴承禄虽然无比气愤,但说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可是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现在的处境,他绝不可能向罗伯逊表示任何妥协和退让,只是在心中求着能尽快调查清楚赵方毓的踪迹。
罗伯逊刚刚走到门槛处,忽然又转过身来,冷冷的补充了一句:“还有,吴将军,您在火车站附近集结的兵力严重影响到附近的秩序,我来之前已经与几位军官讨论过,我奉劝您千万不要让您的手下做出越轨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
吴承禄怔了怔,他当然明白罗伯逊这句话的意思,双手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他愈发相信袁肃与洋人的关系不简单,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实质的证据。洋人现在步步紧逼,已经挑明了是站在袁肃这边。
一想到袁肃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不仅深得本地老百姓的口碑称赞,更是获得了洋人势力的支持,只怕他这镇守使的位子当真是岌岌可危了。
呆愣了半晌之后,吴承禄低沉的开口唤了一声:“来人!”
一名仆从快步从门外进来,在吴承禄面前躬身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吴承禄咽了一口口水,很不容易的说道:“发一封电文到北京,给段总长……不,不,还是发到段总长的官邸,给吴夫人。”
他很不愿意惊动段祺瑞,毕竟这件事不光彩,而且段祺瑞又是大总统的心腹亲信,怎么可能轻易的掺和到对付大总统侄子的事情里来?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奢求段祺瑞能站在自己这边对付袁肃,只不过先预留一条后路,倘若事情闹大了,也不至于万劫不复。
他很快交代好电文的内容,然后催促仆从立刻把电文发出去。
北京收到滦州发去的电文是九月二十二日下午,电报经陆军部转发到新华门总统府秘书处,之后这份电文没有立刻交到袁世凯手里。总统府秘书处秘书长张一鏖看过电文后,脸色顿时陷入凝重,他抽了一个空闲带着这份电文去了一趟政务堂,亲自面见了内阁总理赵秉钧。
赵秉钧听完张一鏖简单的描述之后,同样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当即屏退左右其他人,然后从张一鏖手中接过电文仔细过目了一遍。看完电文之后,他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深沉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岂料这事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过了一会儿,张一鏖先行打破了这份沉默。
“张先生,你应该是知道的,当初可是大总统亲自下令签发特别调查命令的,显然这袁梓镜在山海关一定是做出什么越轨之举,所以才会招致吴镇守的逮捕。按理说,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也是大总统担心所在呀。”赵秉钧忧心忡忡的说道,他说这番话的目的,自然是要理清楚自己的责任。
“赵大人,不管这袁梓镜是否做出越轨之举,吴承禄是十一天前逮捕的此人,可为何这十一天里吴承禄没有向北京做出任何交代,也不见其把人押送到北京来接受审问呢?这难道不是一个疑点?”张一鏖意味深远的说道。尽管他并没有参与到山海关赈灾的工作,但还是听说过袁世凯签发调查密令的消息,所以自己才会第一时间来找赵秉钧商议此事。
“这……唉,我是说不上来。”赵秉钧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若是换做其他人,他当然可以随便编一个借口,可能是吴承禄一时疏忽,又或者调查还在进行当中等等。但张一鏖可是精明的人,这些搪塞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再有,电文里还提到赈灾物资遭到贪污和克扣,这事也总得有一个说法吧。我倒是很相信袁梓镜的人品,他从滦州赴任主持赈灾时还带去了十一万赈灾款项,要是说他贪污克扣,显然是没这个必要。至于我们北京派下去的七万赈灾款项,送到临榆县时却只有两千五百石的粮食,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张一鏖进一步说道。
他同样很清楚这次北京派下去负责调配赈灾物资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赵秉钧的侄子赵方毓。他也完全明白中国官场许许多多不成文的规矩,所谓中央拨款层层克扣,真正落到实处的少之又少,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倘若有人一定要追究此事,那此事也难逃法纪。尤其追究此事的人还是有一定身份背景和势力的人。
第21章,中央命令
“这……咱们也不能妄自猜测,也许是先购买了两千五百石的粮食,剩余的款项则用在他处。其中可能是有误会的。”赵秉钧脸色阴沉,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开解之句,毕竟这件事已经直接影响到自己了。
拨款是他签的字,委任特派专员也是他选的人,而这特派专员是什么德行他心里也完全很清楚。公款私用已经是几百年官场的诟病,中央政府还算是好的,若是地方政府来办事,那种贪污克扣可不是一点两点那么细致。
“赵大人,我之所以先来找您谈这件事,就是因为不希望这件事闹大。您应该很清楚,事情闹大这种地步,任何节外生枝的变动都能掀起轩然大波。如今大总统正在为国会选举之事大为烦恼,尽管他对袁梓镜这个侄子颇有介怀,可在国家大事面前这算不上什么事,没必要弄的大刀阔斧。”张一鏖语重心长的说道。
诚实的说,他对袁肃这个人也感到很不耐烦,自从大总统认可了这个侄子之后,对方就没有一天安分守己过,先是在滦州闹,后又在通永镇闹,现在还闹到了山海关。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必然是袁肃做出什么过分之事,所以才使得吴承禄狗急跳墙。
不过,他确实不知道袁肃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所谓与洋人勾结的事情,前不久袁肃还专门拟了一封电文来汇报,仅仅是为了兴办洋河水库和南戴河海港两大项目,需要与洋人在各方面合作而已。以他的理解,这两个项目的的确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与洋人合作显然也是因为国内在技术和资金上的不济事。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推测,很有可能是袁肃真要彻查贪污克扣之事,所以才把事情闹大了。贪污克扣纵然是违反乱纪之举,可举国上下有谁人不图这点便宜?为官之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不透这一点还怎么能出人头地?
退一步说,就算要追究贪污克扣之事,也毋须闹得这么大。只能说这袁肃实在不谙世事。
“张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南北格局貌合神离,国会选举才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的事情,山海关那边的灾情原本就不是太严重,毋须让此事越闹越大。那么,依张先生的意思,这件事当如何处置?”赵秉钧赞同的说道,不得不说若是能大事化小,那可是正合心意的。
“既然赵大人也希望尽快处理这件事,那索性这样,发一道命令解除袁梓镜赈灾总司令之职,由吴镇守派人将其送回滦州。山海关后续赈灾工作则全权交由吴镇守负责即可。你看,这样如何?”张一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秉钧寻思一阵,看得出来张一鏖的办法是两边都不要为难,这的确是一个折衷的好办法。可问题是,他最担心的就是袁肃又或者吴承禄当中有一人对此事死不开窍,硬是要闹出一个所以然的结果来。
“张先生,这办法并非不可以,不过命令上是否有些不够着重呢?”
“那,赵大人的意思是?”张一鏖反问道。
“不如,让吴承禄将袁肃送到北京来,不管这袁肃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轨之举,只要没闹的太大,咱们就索性让它过去得了。他到北京先留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让他回滦州去。”赵秉钧提议的说道。他的出发点就是希望在化解这件事的时候,能显出是中央政府的命令,这样就能杜绝有人耿耿于怀。
张一鏖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变的严肃起来,就算他不清楚赵秉钧的真实意图,但赵秉钧的这个提议显然有偏袒的嫌疑。若是中央政府下令让吴承禄把袁肃押入京城,那已经间接的表示中央政府是认定袁肃有问题。袁肃或许确实有一些过错,但表面上来看却分明是吴承禄贪污克扣在先,并且十之八九连赵方毓也脱不了干系。
一边是没有真凭实据,另外一边是恶迹昭昭,就算中央政府要讲究理据和深入调查,可民间哪里会顾得上那么多。
他原本是希望两边都各退一步,尽快把事情料理过去,反倒是赵秉钧居然还想着给自己和赵方毓找一个更体面的台阶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