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袁肃也决定开始遵照中央的命令,对山海关镇守使吴承禄以及赈灾会办赵方毓依照程序革职查办。岂不说吴承禄,只说赈灾会办赵方毓已经被袁肃秘密拘押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展开侦讯工作,也就不必再躲躲藏藏。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编织了一个像样的理由,就说是最近几天才在北戴河抓捕归案。之前的一个月里赵方毓到处不务正业,后来东窗事发再加上难民暴x动,因此才畏罪潜逃。这一点可以由几名“友好”的外国人提供证词。
而针对赵方毓的调查也仅仅是逢场作戏,随随便便找一个借口说要隔离审查,任谁都不会有太多的猜忌。整个调查的过程并没有太多复杂,只是为了要让赵方毓亲自签字画押承认贪污克扣赈灾款以及畏罪潜逃的实事,在小黑屋里还是着实用了一些狠手段。
至于针对吴承禄的调查,吴承禄本人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因此在袁肃继续主持赈灾工作的期间,吴承禄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动,只是老老实实待在署衙里,依然悠然自得的抽着大烟、过着小日子。
吴承禄心里很清楚,这次他确实把事情办砸了,尤其是听说中央命令袁肃代办调查之后,更是可以确定这次肯定要接受处理。而他之所以没有任何紧张和担忧,一个原因是自己早就疏通好上面的关系,即便处理的再厉害也不至于掉脑袋,另外一个原因还是个人性格如此,反正自己也不指望做出什么建树,山海关待不住了大不了换一个地方待,哪怕其他地方也待不住,还能回老家享清福去。
找了一天时间,袁肃带队来到山海关镇守使署衙,循规蹈矩的宣布解除吴承禄职务,收押至县政府的大牢展开调查。吴承禄并没有任何反抗,十分顺从的就打算跟袁肃走。
不过就在这时,袁肃反而不急着给吴承禄上枷锁,他站在大厅中央,丝毫不避讳的说道:“吴大人,当初你趁夜把我五花大绑,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吴承禄有几分生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冷冷的哼了一声后,没好气的说道:“袁大人,此一时非彼一时,若你非要旧事重提,我吴承禄也无话可说。如今成了你的阶下囚,还能如何自处?不过就请袁大人不要在婆婆妈妈,但凡我做过的罪名我都认了,袁大人如实上报到京城就是。”
袁肃笑道:“吴大人你倒真是干脆。你毋须有多余的担心,我袁肃必然公事公办。我知道此次赈灾吴大人最多是失职之罪,要说贪污克扣都是那赵方毓的事。”
吴承禄背负双手,昂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说什么就算什么,我还能耐你何?”
袁肃走到吴承禄面前,语气缓和的说道:“吴大人,你不必如此激动,我袁肃绝非是秋后算账之人。更何况我被吴大人你拘押的那段时日里,吴大人对我也不算太坏,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其后也专门摆了一场谢罪酒。之前你我的恩怨,索性就一笔勾销得了。”
吴承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在心里却还很受用的嘀咕着:算你还记得。当即,他也收敛了一下情绪,只是用硬生生的语气说道:“既如此,袁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如今吴大人既然已经承认失职之罪,那就没必要再另行审讯,如此我就直接上报到京城就是。至于对于吴大人的惩处,并非由我来论定,最终还是要交由国府复审定夺。就目前而言,革职那是在所难免,是否还会有追加的罪名,那就要看国府复审时的意思了。”
吴承禄心中松了一口气,继而故作叹息的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袁大人秉公办理,我并无任何怨言。那么,一切就听凭袁大人做主即可。”
袁肃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与吴承禄落座下来,然后彷佛是闲聊家常一般的说道:“吴大人大可继续留在府上,稍后我会派人将一应调查的文案交由吴大人过目,吴大人签完字就行。明天我便去一封电报到北京,把事情都交代了。大后天再派人送吴大人去北京。”
吴承禄再次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行,早去北京也早了却一桩心事。不过,府上收拾尚且需要一些时日,到时候我会留一些仆从亲信打点,还望袁大人高抬贵手。”
袁肃明白吴承禄的意思,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会趁机查抄吴府,他笑着说道:“单管放心,哪怕需要一个月来收拾都不成问题。在此期间袁某会派人驻守府上,绝不会有任何骚扰。”
“那就有劳袁大人了。”
“想必吴大人最近几日也与城中巡防营的旧部有所联络,毕竟是跟了七八年的老部下,今日一别怕是要好些时日才能再相见了。”顿了顿之后,袁肃别有用心的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倘若吴承禄真的配合,那事情倒是不难办,就只怕吴承禄人走心留,到时候这烂摊子肯定要大伤脑筋。
“袁大人毋须多虑,我的这些部下是什么斤两我心里清楚的很。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走了之后,只要有饷有粮继续供着这些人,这些人自会另有效力。若是袁大人不放心,下午时我便请所有军官前来一会,诚诚实实的把话说清楚。”吴承禄不是傻子,立刻听出了袁肃的用意。不过他确实已经没什么留念,反正去北京接受调查肯定不会再回山海关来,等风头过去的也只会派往其他地方任职。
第31章,任大都督
“要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袁肃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
两天之后,吴承禄在袁肃派人看护之下启程前往北京,至于赵方毓则在前一天晚上于牢房中自缢而死。整个案子就此告一段落,不管有证据还是没有证据,没有人再愿意为这件事深入调查。而同样是在这一天,袁肃从镇守使署衙的一些幕僚口中得知,原来之前吴承禄的一切阴谋,全部是由一个叫于继芳的人怂恿所为。
这正好解决了袁肃一个心头疑惑,同时也让他记下了于继芳这个名字,没想到王怀庆的心腹谋士还有这般死忠的心志。只不过尽管他很佩服,然则道不同那就是敌人,除非于继芳今后销声匿迹老老实实的过小日子,否则只要让自己逮到,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进入十月下旬,袁肃的工作重心基本上从赈灾和洋河水库上移开,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整顿山海关镇守使署以及山海关巡防营上面。虽然北京并没有明令说过会让他接任吴承禄的位置,但无论是实际情况还是地缘政治,自己接管山海关两县已经是十拿九稳。
在整顿山海关镇守署方面,他几乎算是大刀阔斧的整改,毕竟吴承禄离去之后,山海关镇守使一职也会被撤销,镇守使署衙那么多官吏该遣散的也应该遣散。就算他很快会接管这里,一则用不了那么多闲杂人扽,二则更不会用这些不是嫡系的人。
除了一些基层职能的官吏之外和个别几个熟悉镇守使署衙的高级幕僚之外,其余大部分官员全部遭到解散辞退。不过辞退时并非一无所有,袁肃以私人名义还是开出了不菲的遣散费,多多少少消除了一定程度的怨言。
而在针对六个巡防营调整情况下,袁肃更是不遗余力的动大手段。他先是以肃清为理由,将所有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士兵全部遣散,之后又以整纪为借口,又将所有吸食大烟、鸦片等重瘾嗜好的士兵全部遣散。
单单这两项下来,六个巡防营超过四千人的兵力,一下子锐减至不到两千人。营官只剩下一人,除了之前被打死的三人,另外二人则因为烟瘾被辞退。中层军官被革职一大半,最后能够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基层军官和士官。
如此大手笔的裁军行动,自然引起了巡防营众多官兵的不满,可是就算他们不满也无计可施,如今吴承禄已经被押解进京受罚,整个山海关都由袁肃一个人说的算,不服气难道还敢公然谋反兵变不成?就算要闹兵变只怕都未必是袁肃的对手,毕竟袁此次带来两个团的部队与洋人的士兵都在城内,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能跟其硬碰硬?
最终这些被裁减的官兵只能卷起包袱领了遣散费拍拍屁股走人,而留下来的士兵们也没有感到多幸运。袁肃宣布新的军营编制和纪律,将剩下两千不到的士兵改编两个为山海关关防团,不过并没有任命任何军官,就连剩下来的那为营官也被抽调到袁肃身边待命。
关防团的编制完全仿照第一混成旅,之前旧军系统全部淘汰。同时关防团士兵的待遇也与第一混成旅一致,包括一日三餐、新军装以及取消军中各式各样杂费制度,严厉杜绝吃空额、克扣军饷的情况,所有军官和士兵按照既定的饷额该拿多少拿多少。
这个消息公布出来之后,瞬间便赢的了这两千巡防营士兵的人心,大家不仅每天可以多吃一顿饭,每个月还能多领到银子,怎能不感到高兴?要说肃清军中各种陈规陋习,利益损害者自然是军官,利益获得者则是基层士兵,如今大部分军官都被遣散了,也没有多少人对这一项新规定有所抱怨。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秋雨纷纷,如烟如雾。
前线赈灾总司令行营电报室收到了一封来自北京总统府的电文,电报室主任把电文转交到袁肃副官杜预手里。杜预起初在看完电文之后,脸色顿时有所变化,眉宇不由自主拧成一个“川”,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书房与袁肃见面。
“大人,大事不好了,北京来了新命令,说是大总统要撤掉大人您的护军使之职!”杜预语气颇为忧愁的说道。
“什么?又出什么事了?”袁肃乍得一听也吃惊不已,他兢兢业业把山海关这边打理的有条不紊,没有奖赏就算了,怎么倒头来还被撤掉军职。
“电文里说要改任大人您为山海关大都督。”杜预担心袁肃有误会,连忙又补充的说道,随即把手里的电文转交到袁肃手里。
袁肃一时没有说话,接过电文仔仔细细过目了一遍,虽然比起之前要大大松了一口气,起初他还担心是吴承禄到北京之后又闹腾什么事,所以才招致大祸临头。现在看来,显然总统府对他是别有安排。从名衔上来看,山海关大都督与东直隶护军使似乎并没有太大级别划分,但实际上前者是地区级别的官员,后者则是省区级别的官员,职级上多少有所出入。
不过在电文后面还提到,即便改任山海关大都督,依然负责会办滦州、昌黎县、唐海、乐亭四地的军务。也就是说,除了职级下降了之外,统辖的地区反而还扩大了。
他冷静的寻思了一阵,如此别有用心的安排肯定另有涵义,自己最先能猜到的一点是身为叔父的大总统故意以此来警示,不要因为地盘变大了就能愈发放肆。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的猜测,具体是什么目的尚未可知。
“明降实升,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招。”袁肃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杜预依旧是一脸疑。
“你毋须太多担忧,尽快把总统府的意思传达下去就是。哦,对了,既然是就任山海关大都督,总得需要办一个仪式,你下午去一趟县政府,找吴县长好好谈一谈这件事。下个月月初就把这件事办了。”袁肃表情很随意的说道。
“这……护军使变大都督,还要办仪式?大人,您刚才都说了这是明摆着降职,还搞仪式会不会有些不好看……”杜预有几分忧虑的说道。
“职衔只是小事,你看,总统府还不是让我继续治理之前的地方。更何况,越是不好看,越是要高调的宣扬,如此一来就能清楚会不会有人看不起咱们。这叫敲山震虎,懂吗?”袁肃带着一丝笑容说道。
“唉,既然是大人的吩咐,我也只能照办了。今后没了护军使,我们也只能称您为都督大人了。”杜预一脸无奈的说道。
“大都督比护军使威风多了,想想三国时期的大都督,那可是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不说了,你赶紧去吧。”袁肃谈笑似的说道。
第32章,新官上任
袁肃并没有料到吴立可会把山海关大都督就职仪式办得如此隆重,尽管他之前一直认为要高调、要敲山震虎、要立威,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却发现现场的情况远远超乎想象。
就职仪式就在之前镇守使署衙,几天前刚刚更换了一面崭新的牌匾,上面是铜铸着“大都督府”四个字。署衙原本是在临榆县东郊,大门前是非常宽敞的马路,附近也没有太多密集的民居,可以说是一片很开阔的地区。
当袁肃乘坐特意装饰过的礼车从赈灾总司令行营赶到署衙时,整个署衙居然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这不光是正大门外宽敞的马路,而是署衙所座落的大院都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了起来。礼车在距离署衙还有八百米左右的地方便已经寸步难行,折腾了十多分钟车队才算皮涛斩浪的抵达正大门口。
全场面的人群少说也有数万人之众,事后袁肃才知道洋河水库筹备处把那一万多民工全调了过来,但令人惊讶的是据说这一万多民工基本上都站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事实上在这一天到场参观典礼的民众中,一大半是接受袁肃救助计划的本地百姓,另外一部分是跟着人群来凑热闹,也有一部分是慕名前来。
在署衙门庭里见到县长吴立可时,吴立可同样是一副满头大汗,他慌慌张张的解释自己只与洋河水库筹备处协商,抽调部分民工来捧场制造一下热烈的气氛,打死都没想到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他还生怕这些人会发生挤压、踩踏,又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暴x动,场面一旦混乱了,那可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如此盛大的典礼仪式,袁肃甚至有些不太适应,他原本嘱咐吴立可办的好一点是希望敲山震虎,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倒像是临榆县老百姓要对自己“敲山震虎”。不过总的来说,能有这么多人到场参加,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同时间接的证明了他本人在临榆县的威望人气有多么高。
平头老百姓们自然只能站在门外,甚至连稍微有身份的士绅地主也只能站在门口,只有一些名副其实的大官绅、大豪绅、大地主才能陪同在袁肃左右。整个场面就如同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希望能跟袁肃凑的近一些,以彰显自己与新上任大都督的关系好。
一番前奏的仪式过去之后,袁肃登上署衙大门口搭建的礼台上,通过临时连接的扩音器向在场所有人做了一篇不长的就职演讲。尽管他的演讲与其他官僚一样,都是尽量说一些好话,再说一些希望和展望,毕竟新官上任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些。然而他的演讲当中却故意用了一些有力量的词语,比如把“尽力”改为“一定”,又比如把“希望什么”改为“三年之内一定实现”等等。
演讲当中给了老百姓一个具体数量的等待,自然要比以往的官僚主义大有不同,更显出一种可以收买人心的公信力。
到了晌午时分,典礼正式结束,袁肃安排士兵有秩序的疏散围观的民众。
疏散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虽然老百姓们情绪很高涨,对袁肃能够接替吴承禄来管理山海关大感欢迎。可正是因为对袁肃的欢迎,所以才愈发要给这位新上任的大都督面子,该配合的配合,该表现的表现,但是绝不应该无事生乱。
随后,袁肃就在大都督府上设宴接待了那些到场的官绅、地主、企业家和外国代表等人,因为后院吴府的官邸尚且在收拾之中,所以宴席只能摆在都督府的办公区。不过这段时间都督府正好在重新装修,不少以前的陈设都搬空了,地方有的是。宴席的供应一大半是借用吴府官邸的厨房,另外一部分则是从附近酒楼订做送来。
宴席上觥筹交错,袁肃不仅对前来敬酒者都客客气气的应酒,还专门起身挨着酒桌一桌一桌的回礼,一点新官上任的架子都没有,反而还显出热情的拉拢地方士绅的姿态。
宴席直至下午两点钟方才完全散场,袁肃虽然有五分醉意,不过他酒量向来很好,这点情况完全能够掌控。他没有打算去休息,而是趁着本地重要的官僚都在场,直接请这些人到都督府会议室召开了一次会议,公布今后由自己主政时期的山海关政治制度。
山海关辖区两个县,抚宁县和临榆县,县政府的情况照旧,并不做任何太大的改动,不过两县的谘议局统一合并为山海关谘议局,谘议局议员的席位固定为三十六人。此外完全取消之前镇守使的制度,今后两县的政治工作汇报直接呈递到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做为山海关地区的常设机构,但袁肃本人并不会时常在这里,他的治所依旧设置在滦州的旅部司令部。大都督府委派一名秘书长,秘书长全权负责袁肃不在期间的政务工作,至于军务工作不管袁肃在哪里,都必须经过汇报签署之后方可执行。
前几日刚刚完成整改的两个关防团,第一团驻守临榆县,第二团则调往抚宁县。两个团军官的任命袁肃会另外进行安排。
除了这些全新的建制安排之外,袁肃顺便也提出了几个新的工作要求。
其一是他将推行全新的交通政策,翻修连接山海关至滦州的官道以及官道途中的驿站,规范这条贯穿自己整个辖区的陆面交通线的经营,包括取消不合规矩、杂乱无章的路费制度,只保留一些用以基础建设的收费。
其二则是以滦榆官道为基础,加强官道周边地区的治安,保障商路的安全,提高交通的效率。此举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扩大辖区内部的商业经济发展,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交通是商业活动最基础的必备条件之一。若是辖区之外的商业活动,通过铁路或者海运即可,而辖区之内这八个县城之间的来往,官道是最方便和低廉的交通选择。
袁肃深知路费一直是压迫商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下,所以他在规范道路运营方面是下定决心。除此之外,翻修官道一方面是为了使这条官道得意连接,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使用的效率。辖区之外的交通他管不了那么多,但辖区之内却一定要做到最好。
其三他要求临榆县和抚宁县的税政与滦州等地统一,为此大都督府还会开设税务部,由税务部统一管理辖区八县的税政。所谓税政统一,最重要的当然是地方税务与省级税务的区分,毕竟直隶省是近畿,税金还得往上面交。
在地方税务当中自然还包括直接上缴到大都督府的军费,各县所分摊的比例一致,当然若出现特殊情况,比如天灾人祸,则可以另行再议。
到场参加这次会议的官员们虽然大多醉乎乎,可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实在精神恍惚的官员也会吩咐自己的随从一字不漏的记下袁肃的话。这可是袁肃上任一来第一次施令布政,哪怕是给要给袁肃留下第一个好印象,也得把这些事都办的清清楚楚才是。
第33章,学堂同窗
午后刚过,秋日阳光干燥又刺眼,临榆县火车站站台前面,从北京开来到的火车车头喷射出一股浓郁的水蒸气,在最后一声清长的汽笛声中总算停稳下来。袁肃在几名县政府官员与警卫员的陪同之下,站在站台中央的位置,等候着火车上走下来的人。
各节车厢陆续打开,这列开往关外的火车并没有多少旅客是到临榆县,只有零零散散个别几个旅客。很快,在靠近列车后半截的一节车厢里走出了三名身穿军装的青年,站在袁肃身边的杜预最先看到,随即立刻向袁肃示意了一下。
袁肃看了过去,转而带着热情的笑容快步向那三名身穿军装的青年迎了上去。
“一卿,赞熏,你们啊,这都拖延了多少个月才肯到来,真是想煞我也。”
这三名身穿军装的青年其中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军预备大学堂与袁肃同期的袁绩熙、董政国二人,至于另外一名虽然尚且不知道名字,可从对方与袁绩熙、董政国穿着一样学员军装来看,显然也是陆军预备大学堂毕业的学员。
袁绩熙、董政国等三人各自提着行李,看到袁肃亲自到火车站站台来迎接,心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动。要知道虽然大家是同期毕业生,可袁肃一则是大总统袁世凯的侄子,二则现在又是堂堂的山海关大都督,身份地位的差别是不可能没有的。然而即便如此,袁肃还能如此这般的礼贤下士,怎能不引人感慨万千。
“袁都督公事繁忙还亲自到站台迎接,实在叫我等诚惶诚恐。”袁绩熙很客气的说道。
“是呀是呀,梓镜兄完全不必如此,我们正准备叫车去大都督府呢。”董政国性子粗狂,倒是没像袁绩熙那样称呼袁肃为都督。
“瞧你们说,你们可不知道,我是天天盼着你们能早些到,倒是你们偏偏还这么迟才到。别的不说,大家同期同窗,你们又肯屈尊降贵来我麾下,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先不说那么多了,马车就在外面,上了车再说。”袁肃笑着说道,随即示意警卫员去帮忙提行李。
一行人在往车站外走去的时候,袁肃顺便向袁绩熙、董政国介绍了陪同在旁的几位临榆县官员,捎带的也把临榆县目前的情况说了一下。袁绩熙则把跟着自己与董政国一起来的另外一位学员做了介绍,对方姓纪,名伏义,表字凌普,并非是陆军预备大学出身,而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辎科二期毕业生,之前一直在陆军预备大学留校助教,如今结伴同行而来。
袁肃对纪伏义的名字倒是一点也不熟悉,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此人身材拔高、身形并不算壮实,不过无论是从站姿还是走姿上,都能看出一股刚刚正正的气势,十足的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军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管是军官学校还是预备学堂,大家都是保定军校出身,不分离我。既然这位纪兄弟不嫌来投,我自然是无比欢迎也无比荣幸。今后大家就是自己人,千万不要客气。”袁肃爽快的笑着说道。
“承蒙袁都督不弃,伏义今后甘为袁都督前驱。”纪伏义很郑重的说道。
“哈哈,瞧瞧,才说不要客气,你还这么客气,太见外了。来来来,上车上车。”
在前往大都督府的路上,袁肃询问三人为何会迟了这么久才来。袁绩熙本打算说的委婉一些,不过话才说了一半,一旁的董政国却在一旁冷声冷气的埋怨起来。整件事要分为两个部分,一开始二人已经安排好行程预备在九月初就动身前往滦州,却没想到吴光新暗中捣乱,让学堂留他们又瞎忙活了一阵。